“現在最新情況是怎樣?那個引誘芬入局的蒙斯找不到就沒別的辦法了?丟失的文件里最緊急的那幾份的利益相關者都是什么反應知道嗎?”白彤彤沒問事主蓋爾緹先生的情況,想也知道肯定在忙著與老板一起想辦法彌補損失。
“不,這些我們都不知道,現在事情都在圈子里傳開,已經有流言說兩家婚事可能取消?!惫芗彝蛱叵壬鋈粨u頭。
“那么,婚事會取消嗎?”白彤彤接著話茬問,總得聊點什么,不然死氣沉沉的坐在這里她會先不耐煩的掀桌子。
管家威夫特先生、廚娘布魯太太、下等女仆黛麗和勞利都驚惶的看著白彤彤,相處這么久,大家都有了不錯的感情,沒人愿意看到出現這樣的結果。
“不,我們不知道,兩家的老爺和夫人都還在談,但是蓋爾緹夫人那邊……唉……”廚娘想起了什么,直了直身子,又無力的垂下雙肩,無奈的嘆口氣。
“蓋爾緹夫人是個強勢的女人?”白彤彤挑了挑眉毛。
四個仆人一起點頭,臉上都一副想起來就頭疼的表情。
“講不講理?”
四仆互相看了看,黛麗發出好像被掐著脖子一樣的聲音,還先看一眼廚房門口,“還算講理。”
“有多講理?”
“取消婚事就是她先說的,她一直在說當初就反對兩家聯姻,奧巴馬家族根本攀不上他們蓋爾緹家族,是看在他們的封君法塞亞斯閣下的撮合才答應的。她一直是這個態度,別的倒沒有什么,更沒有難看的歇斯底里?!摈禧愓Z速超快,以前沒發現她嘴皮子有這么利索。
“奧巴馬夫人又是什么態度?”
四仆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古怪,最后還是管家威夫特先生輕咳一聲,“奧巴馬夫人說若不是蓋爾緹先生自己沒保管好鑰匙又怎么會讓芬拿到機會,芬又不是伺候他的,拿他貼身的鑰匙本來就很困難,所以一定是他把鑰匙亂扔。”
“啊?!”白彤彤大驚。
仆人們卻不停點頭,他們已經震驚過了,對白彤彤的反應感到很正常,“沒錯,奧巴馬夫人就是這么說的?!?
“奧巴馬夫人這簡直是胡攪蠻纏吶,相比下取消婚事的蓋爾緹夫人反倒還更講理些?!眱H憑轉述,白彤彤對兩位當家夫人有了第一印象。
“奧巴馬夫人可不想取消婚事?!惫芗彝蛱叵壬纸o個重磅消息。
白彤彤感到頭暈了,“為什么?”
“聽塞亞小姐說,在家族勢力上,的確是蓋爾緹家族與封君的關系更緊密,奧巴馬家族屬于能力不足只能混點溫飽的那種,這位蓋爾緹先生不是長子,又遠在我們柴明頓堡,無爵位無錢財,以他個人能力娶一位中產家庭或者小貴族的女兒過富足的小康生活完全沒問題。但是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最后就變成了封君出面撮合,并提供豐厚嫁妝,讓塞亞小姐趕來柴明頓堡完婚。”管家威夫特先生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所以本來就不滿意這門親事的蓋爾緹夫人就趁機提出取消婚事?!卑淄偹忝靼自趺椿厥铝耍澳悄腥藗兡??兩家的家主現在是什么態度你們知道嗎?”
“這個真不知道。”塞亞情緒激動之下會吐露很多東西,但男人們就不一定了,何況談判都在蓋爾緹先生那邊,服侍塞亞的仆人們真的很難知道太多消息。
“好吧,恩怨都清楚了,回頭見到塞亞我知道怎么說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找出那個叫蒙斯的家伙,這個假名起的很講究嘛,聽上去像正經人家?!?
“是的,芬也是這么說的,看上去是個彬彬有禮受過教育的年輕人?!惫芗彝蛱叵壬貞浿敃r的情況,治安官接到報案來挨個記錄詢問和記錄證詞,在場的人都聽到芬的說法,“唉,白小姐,你沒在場,沒看到芬的表情,好像很迷戀那個男人的樣子,治安官覺得奇怪,用同樣的問題多問了幾遍,芬就亂了?!?
白彤彤不由得瞅了勞利一眼,勞利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過仍然平靜,作為丈夫,妻子的反常必然是能察覺的,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誰都想不到的。
嘆口氣,白彤彤集中精神回到正題上,管家他們說得越多,她了解得越詳細,商業間諜指使他人偷竊機密文件破壞家庭幸福,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既然已經在查了,就先等官方消息吧,我們著急也沒用,既然那些機密文件牽扯到與霍普夫人的生意,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畢竟要是買消息的人利用了那些文件,可能她的生意都會跟著受影響?!卑淄肓讼?,先這么說道。
“但是婚事怎么辦?看蓋爾緹夫人的意思,是非解除不可的樣子。”仆人們都擔心這個,如果婚事取消,他們就要失業,單身的蓋爾緹先生用不著這么多人伺候。
“她要解除也是正常的,在婚禮舉行前幾天,準兒媳的貼身女仆偷配鑰匙偷走了自己兒子保管的機密文件,會造成多少損失暫時不算,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說不到,要是被辭退趕出柴明頓堡也用不著大驚小怪。為了保護自己家族的利益,蓋爾緹夫人做什么決定都不奇怪?!卑淄吭谝伪成仙靷€懶腰。
管家他們不安的沉默著,心里對芬埋怨不停,要不是這個沒腦子的,現在他們還在熱熱鬧鬧的預備即將到來的婚禮。
“快天黑了,布魯太太想想今晚大家吃什么吧,黛麗我先前住的房間能睡人嗎?”還是白彤彤打破沉默,她肚子餓了。
大家回過神來,紛紛起身去做自己的工作。
奧巴馬家族前來觀禮的家人和親戚都住在不遠處的旅店里,塞亞的這個小房子住不下她的一家子人,幸好如此,不然眼下這事會讓家里失去寧靜,誰都別想休息得好。
塞亞這一覺睡得很沉,次日早上白彤彤晨跑回來,總算見她衣衫整齊的下樓,但神情依舊疲憊和憔悴,無精打采,眼泡浮腫,在樓梯上看到白彤彤時還微愣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迅速沖下來,不顧對方身上的汗味,緊緊的抱住,接著白彤彤就聽到耳邊傳來抽泣聲。
白彤彤沉默的回抱住可憐的塞亞,右手上下輕撫她的背部,幫助她舒緩情緒,因為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她。
黛麗也過來幫忙,與白彤彤一起左右扶去餐廳,芬入獄后,黛麗就擔起了貼身女仆的工作。
管家威夫特先生端來早餐,卻只有白彤彤一人用餐,塞亞吃了幾口小燕麥粥就放下了勺子。
白彤彤沒在飯桌上談眼下的嚴肅話題,她只拿些學校的趣事講給塞亞聽,博她一笑,放松一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損失無法挽回,也要打起精神把善后做好。
在白彤彤這絕口不提正事的打岔下,塞亞總算被她帶分了心,沉浸在魔武學院的趣事中,但輕松的悠閑時光總是很短暫,早餐剛結束,前廳門口那里就傳來鬧哄哄的一堆人的聲音,很快,黛麗就帶著一群人出現在了餐廳。
餐桌前的兩人立刻起身,塞亞給雙方互做介紹,來的這群人是奧巴馬夫妻及塞亞的三個姐姐姐夫、一個妹妹和唯一的弟弟。
在得知白彤彤的身份后,奧巴馬一家人臉上本來多有鄙視之色,可塞亞接下來的后半句話,又讓他們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白彤彤現在在梅尼絲魔武學院給德雷格子爵家的小姐做貼身護衛。
塞亞沒白在禮儀學院受這些教育,她知道在父母家人面前如何更有技巧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才不會讓他們對白彤彤的出現發表意見,她迫切需要她的陪伴,哪怕母親姐姐們都替代不了。
餐廳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一群人轉移去了起居室,白彤彤先回了臥室換掉汗濕后帶著冷意的內衣,把自己收拾干凈再下去聽他們聊些什么。
起居室里正吵成一團,塞亞坐在單人扶手椅上,右手肘撐在扶手上,手背撐著下巴,頹廢的聽著家人對未婚夫一家的指責。
如果婚約取消,對塞亞的將來很不利,她短期內難以再訂親事,更何況奧巴馬家族的利益也會受損,本來在封君面前就不是重要地位,要是再下滑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可是奧巴馬家族又不愿為了保持婚約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尤其是兩個家族都是同樣的男爵地位,誰也不比誰高貴,奧巴馬家族認為只是為了一個偷竊的女仆就取消婚約,蓋爾緹家族太不近人情,無視法塞亞斯子爵的臉面。
白彤彤走進起居室后就貼墻慢慢移動到塞亞那邊,爭吵不休的奧巴馬家庭成員都沒留意她,最后白彤彤站在厚重的窗簾邊上抱著手,在混亂的語句中聽了滿腦子的狗血八卦。
奧巴馬一家一定要保住婚約的原因,除了家族自身需要的利益,還有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塞亞的嫁妝是法塞亞斯子爵折算成金幣后提供的,來到柴明頓堡后就陸續花在了婚服首飾等必要開銷上,如果婚事沒成,這筆錢肯定要還給子爵,以奧巴馬一家人的年收入,哪還得出,他們根本不會別的賺錢手段,就指望女兒們能嫁得好,照顧一下娘家。
但是就他們家那窮樣,家境稍好些的都不拿正眼瞧他們,三個女兒最后嫁的也只是比娘家略微好一點點,所以塞亞這從天而降的大喜事是家里的頭等大事,可眼下卻突然岌岌可危起來。
他們在家里再怎么把芬罵得狗血淋頭也沒法讓時間倒流,又不肯向蓋爾緹夫人低頭認錯乞求她不要取消婚事,于是事情就僵持了下來。
婚禮已經近在眼前,蓋爾緹一家為了婚事也做了不少準備,真要取消他們家會直接損失很多錢,可長遠來看,還是值得的,沒有什么比次子在柴明頓堡扎根立業更重要,這也是為了自家的家族利益著想。
兩家都有重中之重的家族利益,相比之下,蓋爾緹家族更占上風,況且本來就對這聯姻不滿,正好抓住機會鬧一場,順便出口氣,就算真的取消婚事,蓋爾緹男爵在法塞亞斯子爵面前也有充足的理由交待過去,最終損失最大的還是奧巴馬家族。
搞清楚了利益糾葛的情況之后,白彤彤不耐煩再聽這些家庭破事,她需要知道芬的完整證詞、了解現在案情進展情況,盡快把下套設局的家伙找出來。
白彤彤從窗簾后面閃出來,走向塞亞的扶手椅,跪坐下來與她輕聲耳語幾句。
早餐時一直沒提的正事,現在必須得說一說了。
機密文件失竊帶來的后果牽涉到霍普子爵的家族生意,老夫人那位女強人肯定會出手干預,好盡量減少自己在將來可能的損失,白彤彤要塞亞去向霍普老夫人求情,希望能看到案子的所有文件,或許能從中發現什么線索。
塞亞覺得有道理,但她不能自己跑去霍普子爵府,得由她父親老奧巴馬出面才行,可塞亞好不容易讓家人都安靜下來講了她的看法后,直接就被老男爵給駁回了,母親姐姐姐夫們也都不贊同,他們認為霍普子爵一家人現在在氣頭上,又是蓋爾緹那邊的人,哪里會幫自己。
白彤彤氣餒的看著這一家子笨蛋,什么挽救的措施都不做,只顧著吵吵嚷嚷怎樣保住這門婚事,只怕失去得更快。
當然,既然他們自己都不著急,白彤彤也就懶得多管閑事,做好一個可靠的精神支柱就行。
其實她想插手的話辦法還是有的,今天魔武學院建校190周年的慶典結束后,最遲明天一早艾妮就會回來,既然奧巴馬一家人不肯積極點想辦法,那她來試著找艾妮跟德雷格子爵通融一下,花點小錢拿到證詞副本,看看上面到底是怎么說的。
白彤彤舔了舔嘴唇,這里是她喜愛的想長期定居下來的城市,有壞人打她身邊人的主意,可就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