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德很嚴肅地強調，請每個學員回去想明白自己主修什么系，元旦過后回來就分系，然后開始新的修行階段。

當然經過幾個月的學習，老師們都把各系的課程體系展開了，每個人喜歡哪個系多少都有數了。所以也就是個通知。

這事李無聲沒啥糾結的，因為系統和簽約寺廟的原因，他很爽快地選了佛系。

他此刻反而想著，這么好的日子，怎么趁再賺一趟魏子文的怨念呢？

于是放學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發紅包，一個人一分錢，公平得很。

結果李無聲的紅包立刻引來了更多紅包。

魏子文剛想發個100塊的意思意思，就看到李無聲說，“上次的班費還存著呢，大家晚上一起聚餐？”

眾人一片應和，“好啊好啊！”

魏子文下意識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李無聲后面藏著套路。

他不爽的并不是出錢，他不爽的是被李無聲套路出錢，結果鮮花掌聲都給了李無聲，自己當了冤大頭。

于是這次果斷設好止損線！

“30多號人呢，一千多塊錢正好用掉，用吧！”

李無聲樂了，就在這等著你呢。

“人太少了吧。班長你不想和4班聯誼嗎？”

群眾們一看，立刻歡呼雀躍了。李無聲這是給咱謀福利啊！

魏子文徹底懵了。福利個狗蛋福利啊！是不是又要變著法訛我！

可是同學們你們一個個都跟著應和他是幾個意思啊？

不知道為什么，班里同學都覺得班長魏子文特別好相處，家里有錢，經常發吃的給大家，除了朋友圈里經常曬美女曬美食，其他也沒什么了。

但也有很多同學都在苦修，覺得班長這種曬現充的行為確實很刺激他們，不過魏子文會做人，也無可指摘了。

于是……宰他一頓大家還是心安理得的。

修行班禁欲太久，似乎4班的女生們也有些聯誼的意思，李無聲跟對方班長聊了幾句，很快就達成一致。

正值新年，至于老師們那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這事兒董湘有些不甘心。

其實董湘自己心里很清楚，雖然李無聲很會來事，和魏子文明里暗里也有矛盾，但好歹都是男人，并沒有拉幫結派，鬧到宮斗的級別。

關鍵在于，和李無聲相處久了，都知道這人手段雖然變態，但心不壞，什么事都看得很淡，反而有種很親近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怪，他知道李無聲把他當朋友，但遺憾的是，他已經一入腐門深似海了……

眼下，只有盼著這個坑爹的女裝系統了……

他本來想著新年能拉著李無聲一起過，但也就是想想了。

董湘又想到要選系的問題，就有些犯愁。

他之前幾乎啥事都想跟著李無聲，但選系除外。

因為李無聲選了佛系，但董湘覺得佛系跟他的女裝系統沖突啊。

加上3班要和4班一群小姐姐聯誼，他一想到這里就覺得全身別扭，下課的時候便回家自己發愁去了……

另一頭，李無聲聯絡好兩個班的活動后也沒含糊，沒問魏子文要錢，除了原有的班費，自己出了一千多，交給4班的班長保管后，一個人離開了。

李無聲跟著果忍吃素吃太久了，元旦約好了去沈伊家開點葷。

沈伊沒做幾個菜，但色相很好，醋魚和雞湯，李無聲憋了好久的饞勁，一下子給吃了個精光。

沈伊一邊看著他一邊琢磨，這孩子怎么一下子這么餓，在外面受什么苦了？

沈伊想想又問，“明天有安排嗎？去兒童樂園玩玩怎么樣？”

小葉打生下來就跟著她媽，多少有點膩了，見到李無聲一陣喜歡，此刻就坐在他旁邊。

李無聲本來想宅家里打打游戲的，但一想好久沒出去玩了，又看看小葉期待的眼神，便答應了。

到了晚上，李無聲回到房間念佛。

晚上吃了很多肉比較精神，李無聲只持色戒，自然不會對吃肉有什么負罪感。

然而念佛期間還是不經意被一陣雜亂的思緒紛擾，不小心進入了夢境。

醒來已經是凌晨四點。

這種感覺很奇怪，李無聲明明維持著坐姿，卻一點也不困。

但和睡覺不一樣，對于夢中所見很清晰。

他似乎夢到小時候，他爸帶他去一片草地上踢球，幾個保鏢在遠處看著。

他爸一次發力過大，一腳把球踢遠了，他興沖沖地跑去撿。

結果撿到球時一回頭，發現草地燒了起來。保鏢們四散而逃。

烈火燎原，越燒越旺，不久就如同煉獄一般滿眼赤紅和灼熱。

李無聲驚訝地望著一片火海，而他爸站在火海中央和他招了招手，突然化為火團消失了。

李無聲回過神來，他發現印象中從來沒有和他爸踢過球，但是他分析了很久，突然發現，確實有過一次，只有一次。

他想起來了，而且很確定那時候他四歲，他已經三個月沒看到他媽了。

地點是在他老家郊區一處荒草地上，就他們爺兒兩個。

踢完球他爸又帶他放風箏，那天風小，風箏一直飛不起來。

李無聲就笑他爸不會放風箏。

結果李天明臉一冷，說，是老天爺的問題。

從口袋里取出打火機，點了把火把風箏燒了。

然后又走去一片野草處點起野草，一邊看著野火一邊抽煙。

李無聲當時就被嚇到了，之后這段記憶就被潛意識深埋著。

而現在回想起這段記憶，突然被一種惆悵的心緒交織。

因為無論在記憶里的任何時候，他爸對他的笑容都溫柔得如同樹蔭間的陽光。

而望著火海的那一刻，他在他爸臉上看到的，無限的冷漠，無限的仇恨，無限的毀滅。

李無聲睜開眼，輕輕按著自己的胸口。

童年的記憶都是一模一樣的，因此回憶起來也無比真實，那種揪心的痛苦也同樣深刻。

他本以為自己穿來這個世界可以無牽無掛，對他來說什么都不重要了。

沒想到還是有人能讓他的心難過起來。

初日還沒有升起。

◇

新的一年來了。

社會的秩序依舊井然，深夜里仍有汽車川流不息，而大多數人并沒有因為新年的到來而顯得多開心。每一天也在重復著昨天。

至于靈魂醫師圈子，仍舊被緊張的氛圍籠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