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東再次開始沉默，那閔星瀚干脆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輕輕拆開放在了小東面前，“還記得這個嗎？我很想知道你從哪里知道王宇燦的，又知道多少。”

這張紙上面打印了小東之前塞給王宇燦所謂的設定圖，小東并沒轉過頭來看一眼，他還是不吭聲。

“王宇燦小時候畫錯了一只毛絨猴子，沒想到像神筆馬良一樣，不存在的東西又存在了，本來丟掉的玩具也再次出現了，只是還多招了一位不速之客。”閔星瀚雖然知道小東并不會回答，但他仍然問了一句，“這事兒你知道嗎？”

“魔物是不能附身在沒有生命的東西身上的，所以就算是人類，也是心里有了縫隙的才能看到你們，聽信你們的話，甘愿被附身，看起來王宇燦似乎是開了一條新的路。沒錯，毛絨做軀殼來說，比人類更好，它們能存在很久，不會對魔物起生理反應，不會發瘋，更不會死，可麻煩的是毛絨也不會動，一旦遇到危險，跑都沒法跑。”

“說了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小東話雖如此，臉上的表情卻開始游離。

“且不說王宇燦能力不穩定，自那之后就再也沒有畫過軀殼，你仔細看看這張圖，你要的這個可是遠古的巨獸，如果你想借他的手創造本不存在的東西，還要魔物能成功附身上去，那你也太信得過那個菜雞了。”閔星瀚說的是實話，雖然從朋友的角度看，王宇燦的人品確實還蠻可靠的，可是論能力來說，這些魔物們未免也太心大了。“且不說成功率有多低，就算真的造出來了，它又能活多久？巨獸可不是毛絨，它怎么運動？怎么在海里生活...”

話說到這里，閔星瀚突然拿起了這張紙，重新盯著它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他沒見過貝希摩斯的原本樣子，就算昨晚搏斗過，那也是弱化了很多倍的畸形形態，但他知道這是一只陸地魔物，正如中文形容的那樣--河馬。

他本以為小東費了這么大的力氣，肯定是要為自己制造軀殼，除了恢復原本的力量，還能在人間強大的活下去。

可這張設定圖的東西，分明是深海的怪物。

閔星瀚突然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小東。

“你竟然在為那只邪惡的海妖做軀殼？！”

是他最早追逐的那只海妖，跟伊阿古勾結在一起，先后有了周錚，沈海洋，胡超三條人命。

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周堯倩全身長滿藤壺躺在醫院里，僅僅因為還有一點人類相信的生命跡象，而鄧佳佳精神狀況也極差，早些時候聽老徐說過，經常瘋瘋傻傻，喃喃自語。

“也許正是你離開之后，海水才開始倒灌...被困在那里的...還有一個...”

“你閉嘴！”小東像是突然被觸痛了什么時候，非常暴躁的喊了這么一句。

“太古老的神話了，也怪我一時沒想到，”閔星瀚舉起了那張打印紙，“Leviathan，對不對？！海洋里的巨獸，利維坦。”

閔星瀚起身在后面整整一墻壁的書架上來回找著什么，自顧自的推下了一地亂七八糟的書。

“在這兒啊。”他像是找到什么時候抽出了一本厚書，“還好沒被水晶啃壞。”

閔星瀚把書翻開到某一頁，連著那張打印紙一起推到了小東面前。

“雖然有差異，不過已經很像了，虧你想得出來。”

書上有一張猶如版畫一樣的黑白插圖，雖然有年代感，但清晰可見所有細節，一只像海蛇一樣的生物盤桓在山上，身下是海洋。

怪物的兩個鼻孔朝上，正在噴水，身后是一望無際的天空。

“利維坦是生物中最巨大的，橫臥海上，猶如海峽在沉睡，游動時，好像移動的陸地，從鰓里吸進，從鼻子噴出一海的水...”閔星瀚照著書上的文字朗朗念出，“這是古斯塔夫多雷的插圖，大概是公認最貼近原型的版本了，果然不同的版本，對最強生物的定義也不一樣，所以你跟利維坦誰比較厲害？”

“關你屁事。”小東牙縫里擠出了四個字。

“嚯！”閔星瀚挑了挑眉毛，想了想昨晚那個四只眼睛的大河馬，怎么這些家伙到了現代社會，都變得這么俗氣呢，“真想知道哪位利維坦現在又是什么模樣。”

“大哥，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知道，再說了，你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誤解？這只是一個稱號，跟人類定義的老虎獅子沒什么差別，一樣要進化適應滅絕，哦對，還要被獵殺。”小東瞪了他一眼。

“什么鬼邏輯，你們不是只有一只嗎？頂多算繼承稱號制，再說你們可比自然動物惡毒多了吧！”

“不就是難抓了一點嘛，有什么關系，人類也不是誰都能打老虎的對不對，他們有麻醉槍的，而且，麻煩您看一下，”小東搖動身體晃了晃椅子，“這不還有您這號人物嗎？這不已經抓了我嗎，你看，要殺要剮還不是您一句話？”

“好吧，那就別浪費時間了，”閔星瀚一腳踩在了小東翹起來的椅子上，“直接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讓王宇燦畫這個。”

“我...給錯圖了。”小東轉了轉眼睛，“你看，搞錯了，給成別人的了。”

閔星瀚嘆口氣，絕望的搖了搖頭，長久的歲月雖然侵蝕了它們強大的能力，不過惡習倒是見長，人類社會呆久了，真是撒謊都可以不用打草稿了。

真的有點懷念以前大家純粹互相毆打的日子...

“行吧。”閔星瀚轉身又在書架上來回找，最后翻出了一小本黑皮書，“那我們就按流程來。”

小東掃了一眼，看了看體積和大小，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別干這種沒用的事兒了。”

“你怎么知道沒用。”

“你自己都說你不是驅魔人了，拿著個對付我有意義嗎？”小東再次把頭轉向一邊，這次多了點鄙夷和嫌棄。

閔星瀚覺得有點苦澀，早知道不告訴它了。

但他還是向前走了幾步，虛劃了十字，然后把手放在了小東的額頭上。

“都跟你說沒用了...”小東話還沒說完，卻余光看見自己的額頭好像冒出了絲絲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