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遭張士元未曾想到意外之局,意外之人,意外之事。去時意氣風發于馬上,回時身殘于車身,還丟了奎三。一路上張士元劍笛奏得凄涼,奏得蕭條……
回到楚地,項龍眾人見張士元緊閉雙眼,左右士卒攙扶,奎三不在,士卒頹落……連問發生何事……
“二哥!你的眼睛……”
張士元笑道:“敗了,敗在女子之手,破了我八卜之術。”
步輒禮驚道:“何人有此能為?”
張士元答道:“園兒……”
項龍拂手在張士元眼前:“士元,你的眼睛……”
張士元笑道:“瞎了,無礙,就算有雙眼也看不透人心。與瞎何異?”
張士元于城樓之上架起高臺,布八方之勢,焚香沐浴,烈日開明。張士元取來素布一尺,咬破中指,口念咒術手寫符文于素布之上。
“吾張士元今日向天借眼,只因大愿未了,如今近六載春秋一事無成,待他日大業成時便再還殘身于天地……”
咒畢符畢,張士元朝天地拜了三拜。起身將畫滿咒術的素布蒙在眼上,向天借眼以求得模糊殘影。
功成之際在場之人喊道:“先生妙法神通,定保我等家園!”
這一喊,喊得張士元汗顏,想:武有香兒壓制,文有陳平詭道,術有園兒相克……又如何保得住江東百姓?
這時探子再回報:“韓王信兵敗參合城被殺,將韓王人頭高懸城上,奎三將軍也……也投了劉邦……”
“什么!奎三他投了劉邦?怎么可能!”
眾人驚詫之際,張士元情緒過激蠱毒再發七竅流血。張士元頭顱若刀劈鉞砍,溫忠與步輒禮遞酒,張士元皆一滴不飲。
項龍道:“這是廖風聲贈你的青竹酒,士元你還是喝些罷。”
張士元強忍疼痛:“吾命難活三月,這三個月我要護眾人平安,已失狗弟,吾實不忍你們再有意外。否則我死亦難安!”
奎三投漢之后,卻心逐漸悔恨。畢竟往日兄弟一場,難免有所傷懷。陳平將二美人贈來后又贈珍寶無數,又帶漢王詔書:“封奎三為中郎將軍……”
奎三見眼前景物,又幾杯黃酒下肚,而后抱著二美人,拋去三千煩惱,日日閉門留戀牙床,夜夜享魚水之歡。酗酒買醉于肉林之中,不問喜悲,只管快活。
陳豨聽聞韓王信被殺,張士元兵敗。劉邦已知自己與韓王信來往,不由越想越怕,便心神一橫修書與淮陰侯韓信——劉邦討伐陳豨之時,淮陰侯可在此時起兵。
陳豨發了書文,幾杯酒水下肚后,便砍了漢朝大旗,宣布自立為代王。
劉邦得知陳豨反叛,便率太尉周勃與樊噲領十萬兵馬去平亂。
韓信接到陳豨信函,遂去見季布:“陳豨已在代國起兵,項少主亦在楚地結兵八萬盤踞江東。此時漢王已去代地,我方有機會見將軍,將軍現在可聯系楚軍舊部反漢,或者將軍就在此長安入主,或回江東都可令大楚再興!”
見韓信振奮,季布冷冷道:“若入主長安,殺了劉邦妻小,此不仁不義之舉非我楚人之風。若回江東,我實不愿輔那個‘假少主’!吾不拆穿他也是想讓我楚人有些許盼望。劉邦封了我作了郎中,且衣食無憂。且霸王在烏江戰敗之時說過要我等降漢。我季布一諾千金,如何反?且那假少主是個寧要女人也不要兄弟的主,輔又有何用?韓大將軍若反,那我必是第一個阻撓之人!如今時辰不早,韓大將軍請回吧!免得將我牽連!”
韓信欲再勸之時,季布青鋒劍已露一寸……韓信只好作罷。韓信回到府上見家丁上下都不足十人,如何反?楚軍舊部現如今皆聽季布所言,如何勸?韓信向天念道:“陳豨,我的好兄弟,我助不了你了……我這僅有的十人之中又盡是劉邦耳目。兄弟,我會死在你的前面……”
韓信偷見季布,被季布所逐趕的消息傳到呂后耳中。呂后道:“是時候了,率二千兵馬,圍了淮陰侯府捉拿韓信。”
此時丞相蕭何攔住:“且慢,太后,那韓信武力了得,一般士卒是近不得他身的。連樊噲將軍亦拿他不住,且士卒多聽韓信命令,若太后派兵圍剿與他,弄不好這兩千兵馬為他所用,到時候便一發不可收拾……”
呂后聽得一身冷汗:“依蕭丞相之計……”
公元前197年,不可一世的兵仙韓信被蕭何計殺于長樂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