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指印
- 美人生存手冊
- 袖雨
- 2216字
- 2019-04-05 21:08:23
“一萬貫?”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其中的價值不且不論,單說一貫錢便有八斤多重①,若撂一萬貫下去,把梁府和左鄰右舍的宅子壓塌是妥妥的。
“十萬貫?”
眾人又倒吸一口冷氣。
這更不是小數(shù)目了。
十萬貫,至少能換成一千八百兩的黃金,足以讓梁府買近千萬斗②的大米回去,吃上幾輩子也不會餓死。
“你是那小兒的阿姐?”
而梁母一臉的震驚,不敢置信道。
“正是。”
裴舒應了一聲。
“好一只喪盡天良的白眼狼!我們一家好心收留他,照管他,你不曉得知恩圖報,反而害了我的燕兒!你怎么不去死?當初他給我燕兒拿報酬,是心甘情愿的!你說是他借給燕兒的,有證據(jù)嗎你?真不要臉!告訴你,老娘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想錢想瘋了,就自個兒去賣吧!”
當年的事,梁母無疑是知情的,不然也不會剛聽到一萬貫的數(shù)額就立刻記起來。然而裴舒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愧意,只有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無賴。
“說來真是慚愧,我技藝生疏,遠不如你們母女倆來得熟練。到時候如果你們還不上,不若去平康坊掛個牌,母女雙飛,想來是很有噱頭的,說不定能‘日’進斗金。你丈夫要是泉下有知,定然會感受到他頭頂暖洋洋的氣息,然后伸手一摸,喲,原來是你給他新戴的綠帽。”
裴舒冷笑著,慢條斯理的回道。
“賤人,我撕了你這張爛嘴!你不得好死!小心你以后嫁個太監(jiān),一輩子嘗不到男人的味兒!”
受到這般惡毒的侮辱,又不干不凈的扯上自己的亡夫,梁母目呲欲裂,恨不得當場活剝了她,奈何手腳被捆,只能靠唾沫橫飛的大罵來發(fā)泄心中的不忿。
“瞧她的反應,莫非一萬貫的事是真的?”
“那可是一萬貫啊!這么些年了,老子怎么連一吊錢也沒見著?”
“她把咱們瞞得好苦,說自個兒過得緊巴巴的,連一百兩銀子都舍不得借我,結果……”
柴房里捆著的除了梁府的下人,還有跟梁母沾親帶故的親戚,此刻都沉浸在萬貫錢財?shù)闹負糁校鲬研乃迹粫r竟沒人肯來幫腔。
“尚未開始接客,你就激動成這樣了?”
只有裴舒很給她面子,在第一時間就及時回應了她。
又溫婉的一笑,道:“其實我很善良,很大度的。和那個揮刀亂砍的家伙不同,我一不摘人的腦袋,二不要人的命。說來你們的命也不值幾個大子。所以,我只要錢就成了。十萬貫,只要這個數(shù),一文也不會多拿。我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錢湊齊了,之前的恩怨便一筆勾銷。”
“我說話算話。你把指印摁上,我立刻放你回去籌錢。”
語畢,裴舒甩出了一張白紙黑字的契書,并附上裝有朱砂的銅胎掐絲琺瑯纏枝蓮紋盒。
“明慶七年正月初三,平陵梁氏燕娘自舒讓之手借得一萬貫……逾期不還……數(shù)額已十萬貫有余……”
梁母飛速看完了契書的內容,啐了一口,“你當老娘是傻的,看不穿你強買強賣的那套?告訴你,老娘死也不會摁的!”
“你當真是寧愿去死,也不肯摁下指印?”
裴舒很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老娘寧死不屈!”
梁母大喝道。
“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裴舒又嘆了一口氣,溫柔的拉起梁母被綁得緊緊的雙手。
“……”
這是要干啥?
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
而梁母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慘絕人寰,似要硬生生撕裂每個人的耳膜。
“砰。”
隨后是某樣物事鈍鈍的墜地的聲響。
眾人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只連著腕子齊刷刷斷掉的人手。
“啊啊啊!”
這下輪到眾人尖叫了。
“我舍不得你死,就只能助你選擇另一條路了。”
裴舒俯身撿起了那只斷手,蘸上朱砂,然后扯過契書,于右下角結結實實摁了個指印,事畢很有風度的將斷手物歸原主,塞進梁母的懷里,“現(xiàn)下你可以走了。你帶來的人,也可以跟著你一道離開。”
“你、你……”
梁母的內心已是恨毒了她,但傷口的痛楚太過強烈,血如泉涌,令梁母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完全沒力氣跟她拼命。
最后,梁母被下人架著,逃也似的離開了裴府。
沒有誰敢回頭看裴舒一眼。
本以為這是一趟再省心不過差事,沖進來嚷嚷幾嗓子就能逼得正主向他們下跪求饒,割地賠款,沒想到賠出去的卻是自己人的一條命和一只手。
還好,挨刀的不是自己。
真乃不幸中的萬幸。
而那兩個程氏的眼線在柴房外圍觀了全程,均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六娘子手上的那把刀太鋒利了,比殺豬刀還厲害,一削一砍,活人的手就連骨帶肉的斷了。
她的心腸也委實太狠,砍人都不帶眨眼的。
聽說,在外院砍人腦袋的小廝也是這種路數(shù)。
怎么辦?
那個小廝,好像、似乎、可能和六娘子挺般配的……
六娘子和程氏關系一直不佳,若被她知曉了自己是程氏的人,該不會也這么來上一刀吧?
到那個時候,自己的下場是斷手,斷腳,還是掉腦袋呢?
兩人登時駭?shù)妹姘兹缂垼浜逛逛苟隆?
“快來人,老夫人昏過去了!”
“七娘子也暈過去了!”
“郎中呢?快請郎中啊!”
“在阿郎那邊把脈呢,婢子這就去請!”
驚醒兩人的是另一片尖叫之聲。
那廂齊老夫人虎虎生風前來,本是找梁家人算賬的,見裴舒也在,就想一起收拾了。豈料還未出招就撞見了刀起手落的那幕,當即驚嚇過度,軟綿綿的栽倒下去。
而裴七娘不過是扇耳光揪頭發(fā)的段位,自詡殺伐果斷,在聽聞外院砍頭事件時沒有分寸大亂,很是自豪,但耳聞和眼見所帶來的沖擊有著很直觀的區(qū)別,她嚇得不輕,也跟著老夫人倒下,不省人事。
不到一個時辰,裴府的主子就接連躺倒了四位。
碩果僅存的裴舒沒有給其中任何一方送溫暖,而是帶著愜意的笑容,目不轉睛的端詳著契書,仿佛剛吃了一顆大補的仙丹,飄飄欲仙。
但這樣的好心情僅僅持續(xù)了一刻鐘左右,就蕩然無存。
“汝褻衣之色,為象牙白。右側有絲帶六根,繞背而系。”
回到積翠苑,她將小小的蓮紋盒放回枕下,覺著枕頭有些不平整,遂信手一探,揪出了這張小箋。
明顯是崔遇的筆跡。
“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