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生們從婺源回來三天了,可圖書館里依舊沒有趙臨城的影子。我覺得心里很納悶,去寫個生還寫丟了不成?我了想起許夏學姐,就微信她。
學姐,你們寫生都回來了嗎?
嗯呢,回來了,怎么了?
哦哦,沒事,我就是問問。
這趙臨城去哪了呢?
晚上我一個人去操場漫無目的地遛達,以前去操場要么和舍友一起,要么和趙臨城一起,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逛操場竟然是這么的冷清。
我走上看臺坐了下來。教學樓上的大瓦照明燈投下的大束光芒被樹遮擋住了,我正好坐在了這一片黑暗處。
有一對小情侶大概是想找個黑暗處卿卿我我,只是不湊巧,他們以為安全的地方藏了一個我。
“媽呀,有人?!蹦莻€女生驚了一下,拉著男朋友就走了。
平常吃狗糧我是沒感覺的,可這次心里卻有些小波瀾小傷感。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到如今看著操場上的成雙成對,我卻在感嘆自己形單影只。尹諾啊尹諾,你打算暗戀趙臨城一輩子嗎?你敢跟他表白嗎?會成功嗎?
我發覺自己的頭腦不太清醒。跑圈!運動可以放空我的大腦。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趙臨城的消息,我試著給趙臨城發微信,但打完字之后又被我全部刪除。算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要做的是等待和學習。
我正上著大眾傳播學,無意間等來了趙臨城的電話。手機嗡嗡震動,整個班都靜了下來,有幾個大膽的同學還回過頭來看我。講臺上這位阿姨可是“東大四大名捕之一”的林琳,多少人聽其名都聞風喪膽,尤其是期末考試的時候,多少作弊分子都被她暗殺于無形之中。趙臨城這一通電話純粹是想害死我。
“那位同學,你給我解釋一下什么是議程設置理論,來站起來。”
我好像看到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盡管林琳滿臉笑意,但在我看來她是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
在大學里,總有幾個老師是從高中進化而來的。很不幸,我全碰上了。
我立馬站起來,翻開書吞吞吐吐地念:“議程設置理論就是大眾傳播往往不能決定人們對……”
“請你合上課本。”林琳老阿姨的聲音不大,卻很有震懾力,嚇得我一哆嗦,課本自己嘩啦啦合上了。
“大眾傳播往往不能決定人們對某一事件或意見的具體看法,但是可以通過提供信息和安排相關的議題來左右人們關注哪些事實和意見及他們談論的先后順序。”還好我先前看到過,要不然這節課夠我喝一壺的。
林琳終于在憤怒中放過了我,一下課我就躥出教室給趙臨城打電話:“喂,你要害死我?。俊?
“怎么了?”趙臨城用莫名其妙和無辜的語氣說。
“這節課是林阿姨的課!”
“我相信你沒問題。”趙臨城竟然還嬉皮笑臉。
“那你可真有自信?!蔽艺f。
“我在紫藤蘿長廊,約不約?”
紫藤蘿長廊是個安靜的有詩意的適合文藝青年找靈感的地方,也是適合情侶們談情說愛的地方。我到的時候趙臨城已經背著手站在紫藤蘿花下等我了。
“這些天你哪去了?”我說完就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哀怨。我似乎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說。
“吆,怎么聽著跟怨婦似的?”趙臨城背著手,像一位老干部。
“你怎么沒去圖書館?。俊蔽覔Q了一種平靜的語氣。
“有事來著?!?
“你手里拿的什么?”
“你猜?!?
“我不猜?!?
“哎呦,我的一顆真心啊,碎成渣了?!壁w臨城捂著左胸,表現的很做作。
“這么沒誠意,我說不猜你應該立馬告訴我嘛?!蔽疑锨耙徊酵熳≮w臨城的胳膊,然后搶過那個淡紫色的長盒子,“油紙傘?!?
這是趙臨城臨行前許諾我的禮物,雖然與我的風格和氣質完全不搭,但我心里還是很開心的。這大概是我二十年的生涯中第一件異性送的禮物。
趙臨城說:“這把傘可是婺源的特產之一,上邊的畫都是我自己畫的?!?
“好啦,小城子。本宮看你還算有心,笑納了?!蔽易焐险f的漫不經心,可嘴角的笑意卻表明一切,其實主要是見到了想見的人。
夕陽的剪影斑駁的穿過紫藤蘿花的縫隙,打在趙臨城的頭發上,紅燦燦的。我突然有一種沖動,想去抱抱他。
“喂,干嘛這么深情的看著我?好怕怕?!壁w臨城雙手抱胸,后退著。我站在原地笑著看他與晚霞交匯在一起。
那天,那個人,那個場景,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