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桌布是藍(lán)色的邊框，粉色調(diào)調(diào)，圖案“魚與海”。

斯斯說，“禾秋姐姐，這桌布真好看。和我上次來的那個不一樣？”

“嗯？你上次來過了？”禾秋沒想明白，這不是她第一次來玩嗎？感覺到斯斯在看著自己，她連說，“這位小南哥的杰作。”

許小南拍了拍桌子，“你倆看到?jīng)]，平時說我畫得鬼，我現(xiàn)在找到了斯斯這個知音。”

“小南師兄，我們家斯斯只是說的客套話，你聽不明白嗎？”王青就愛潑冷水。

“哦，不好意思，小青青，你那份三明治端到我面前來。”

“好的呀。給你，撐得你腹肌變一塊。”王青假裝遞給小南一個盤子。

許小南抬頭，發(fā)現(xiàn)禾秋在盯著自己，兩人對視后笑出了聲，都有的尷尬。繼續(xù)聊桌布吧，畢竟也沒其他好聊的了。

王青把精致的餐盤擺成了一個心。他還準(zhǔn)備了西西露。禾秋伸手拿了一碗。

“抹茶西西露，苦”禾秋舌頭伸出來，小狗的樣子。

許小南天生抓拍別人的洋相，他出奇地看著禾秋小妞，想起薩特在話劇里的一句臺詞。

「你對我的失望來自你對我的期待，你期待我還是當(dāng)時你眼中的我，而時間過去，我變了，你眼中的我沒變，于是你失望了。」

許小南突然有了一種敬畏之心。

“誒，許小南，你干嘛發(fā)呆？”

“你這小妞，你才今天各種發(fā)呆的呀”

“你還好嗎？”

“你想問什么，我的小飛俠。”

這樣的對話，讓斯斯以為，小南和禾秋姐姐是一對情侶。

“關(guān)于你各種激動地說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要和我們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心情嗎？”

“哦不，我，這種感覺很難用文字來描述，精煉成四個字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啊。就，那種權(quán)威下面，自己赤裸裸的無知，無處可躲的羞恥感，知道嗎？就，我也說不出來，哈哈，就不知道瘋教授為什么給了我個PASS卡，我得去看看我得了多少分。”

“不要臉……”

“你說什么，你這小妞！”

“不要臉！”

“捏你！”

“來啊來啊”...嘻嘻哈哈的禾秋突然地陷入沉默，像是人格在分裂。

大家都還在吃著三明治。

可是她忍不住，她起身回去了房間，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仿佛就在昨天，爸爸對禾秋說—打你、捏你......

許小南在餐桌上就淡定地等待著禾秋情緒的分裂，忍受著周圍異樣的目光，也在等待著她自愈。

“沒關(guān)系，讓她自己釋放一下，西格一會兒進(jìn)去看看。”小南對大家說。

王青大概猜到她想家了。

西格走進(jìn)了禾秋房間，看到禾秋佇在窗前，眉毛翹起，窸窸窣窣掉眼淚。

西格把她擁入自己的左臂彎，心疼著。

西格在心里說，“禾秋，請問你可以給我開一扇窗嗎？”“禾秋，我是不是可以照顧你。”

禾秋在許小南肩膀抹了幾下眼淚和鼻涕，絲毫不會介意自己的邋遢。

“西格，怎么是你？斯斯不是你的？”

“瞎說，斯斯喜歡王青。”

禾秋噗嗤一笑。

這樣的瞬間，西格想讓它永恒。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這小妞，給，擦下鼻涕眼淚....”

禾秋緩解下來，抬頭看看西格，“不好意思啊……”，兩手給自己扇風(fēng)。

“小南說打你，捏你，你就不開心啦？”

禾秋搖搖頭。

“我們出去吃東西，你辛苦了一晚上，吃完這些，帶你吹吹風(fēng)啊……”

“好呀”

明大夜景浸潤著溫柔。

.

餐后，大家沒有玩牌，而是下樓去校園遛彎了。

小南送斯斯去看話劇。

那王青小子呢——被校長小分隊拉去派發(fā)神秘禮物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江水彎彎，燈火倒影。

李西格禾秋前后走著，他倆沒事，就壓馬路吧。

風(fēng)吹過禾秋的頭發(fā)，她回頭，看到李西格站住了也在看著自己。

李西格上前一步，和禾秋前后走著。兩人都不說話。

對岸的大樓，通體亮了起來，顯示出“I ? SH”，同學(xué)們興奮不已，紛紛拿出手機(jī)合影。

禾秋會心一笑，曾經(jīng)所在的城市，也有類似的LED大屏顯示告白語句，比如我愛爸爸，他是我的英雄；我愛媽媽，她偉大無私，她也是我的英雄。啊，我放下了，爸爸，我放下了。

禾秋靠在了李西格的肩膀上，耳朵冰涼，李西格察覺到，但他不敢動。

身上突然有一種強(qiáng)烈被壓制著的荷爾蒙的氣息，并且感覺異樣。

他略顯尷尬地對禾秋說，我有點不舒服，我先去上個廁所……

“哦，”禾秋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李西格也把手收回，揣在外衣兜里，一把將外衣往自己身前裹住。

“你就不用跟我去了。”

“嗯？”

“沒事，你這邊等我一下好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禾秋拉住李西格衣角，低頭說，“不要走”。

“你說什么？”

禾秋抿著嘴笑了一笑，“不要臉”，“不要臉，你不要臉。”

李西格也沒有辦法，“明明是你不要臉，我上廁所還要跟著。”

路邊的草地坐下，有同學(xué)們在放著孔明燈。張望著那越飄越遠(yuǎn)的孔明燈，禾秋不斷地對自己說，這多么危險，這好危險，我還可以阻止它的發(fā)生；黑夜讓人脆弱，我不能脆弱。

禾秋拿出在包包里的手賬，用筆寫道，

「感情的本質(zhì)，是道德帶來情感，理性屈服于欲望。我是凡人一個。」

「為之動容，為之不舍，為之欣喜，為之傷神，而后心之所往他處。多無奈。」

「從現(xiàn)在開始，做一個幸福的人，看書寫字做飯，周游世界。」

禾秋猛地抓起手機(jī)，對許小南發(fā)了一條消息，“我想去一個最接近靈魂的地方。”

她想起了哈里鎮(zhèn)的小龍人里那個真是存在的哈里鎮(zhèn)。

“禾秋，最接近靈魂的地方，是哈里鎮(zhèn)。需要我的時候，我都在。”

李西格上完廁所回來，確沒有看到禾秋了。

他打開手機(jī)，收到了禾秋的信息。

“西格，我先回家休息了，今天挺累的。寒假想去一個叫哈里鎮(zhèn)的地方，去那里的海子旁照鏡子。”

.

睡前，禾秋收到了西格的回信，有一種想哭的沖動，西格的模樣又好像出現(xiàn)在了枕邊。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嗎？我怕唐突，但是我想不到其他拐彎抹角的表達(dá)。”

嘟嘟嘟....

禾秋給西格撥通了電話，這讓他有點意外，但也沒什么猶豫就接了，以前這個點，會打電話給自己的都是些——

“還沒睡嗎？我打擾你睡覺了，不好意思。”禾秋微弱地說道。

“沒關(guān)系啊，看你不開心，我也沒能幫上什么。”西格困得閉上了眼睛，說著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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