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做我的入殮師3
- 禾秋與解憂研究所
- 阿噗噗
- 2545字
- 2018-11-18 23:30:00
東田殯儀館的確是一個古老的殯儀館,不是100多年,而是超過300年。
在王青的顯示屏上,它這里葬過名人大師,也葬過路邊的無名乞丐。
“呦喂,王青,這你也敢查?”許小南小聲地說,“你沒權(quán)限吧,不要亂攻擊各種數(shù)據(jù)庫啊,不然要坐牢。”
“膽小鬼。”
“我打死你。明大都教你什么了?”
“好吧,磊落豪情,責(zé)任無邊。”
.
東田殯儀館。
大家下了車,走進(jìn)大堂,接待把他們帶到了館長老潘的洗手室。
老潘是個溫和的老頭,他說自己在這里工作了32年了。
“把他們啊,當(dāng)成是在睡覺,你們動作輕輕地。”這是他教課的第一句話。奇怪的是,無論他走到哪里,總有一個機(jī)器人助理跟著他,不停地錄圖片、視頻、語音。
隨后老潘教大家如何給客戶擦身子,如果有的地方,比如發(fā)生了潰爛,消毒即可;
對于給客戶穿衣服,從里到外,都要輕輕的,讓客戶穿戴整齊,貼身,去了那邊后不會受凍;
對于頭發(fā)和妝容,按照客戶平時的打扮來就可以了,精神即可;眉眼鼻口,首先要干凈,其次是上妝;是否上妝要征詢家屬意見。
有一個同學(xué)忍不住問了一句,“老潘,你相信他們真的會去到另一個世界嗎?”
老潘拿著幾套衣服、口罩、手套等,邊發(fā)邊回答,
“我們不了解的,恐怕就是另一個世界啊。
也許我們從物理世界來看,尸體燒成灰之后,他們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成了一捧土,幾根骨。
如果那是我們能親身感受的至親,我們寧愿相信,這些離去的人實(shí)際上在另一個世界享受快樂。
那么,當(dāng)他們不是我們的至親,是我們的同袍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相信,他們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
說完,大家跟著老潘去了兩個入殮室,向日葵室和玫瑰室。
禾秋一行人來到向日葵室,老潘說,玫瑰室一般是給女性的。
禾秋突然抓住了西格的衣角,面前正躺著大家尊敬的郭斗士。
西格回過頭一把將禾秋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他們聽著老潘說,
“有的人,總是讓自己的身體達(dá)到極致的豐盈狀態(tài),然后他耗盡力氣后,就離開了人間。
我們要讓他的最后一面也豐盛帥氣。
來,伙伴們,我們這會兒給他準(zhǔn)備整理衣物。”
老潘要把郭叔扶起身來,整理背部的衣物。
西格上前拖住。
郭叔的身體軟綿綿的,西格觸摸到了郭叔的手指,眼睛緊閉了一下,又迅速睜開了。
“啊”,王青一聲尖叫,許小南快要嚇哭了,因?yàn)槟撤N原因,郭叔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老潘熟練地用手一摸,合上他的眼睛。
“這些逝去的人,身體已經(jīng)沒有大腦來協(xié)調(diào),全靠地球引力作用了。不要害怕,孩子們。”
禾秋喉嚨好像被掐住了,她咳了一聲,問,“老潘,郭叔要更衣嗎?”。她想起了自己的豆苗養(yǎng)老院幫老人們更衣的場景。
“噢,謝謝你小同學(xué),這位客戶不用了。他的家人一早就給他穿好了,叮囑說不用再來一遍。我們這會兒幫他理平整了。”
西格看了一眼禾秋,說,那是爸爸做的。
“好,我們來弄平整他的衣裳。”禾秋領(lǐng)了整理襪子和鞋子的活。
她安慰王青,并鼓勵他一起來穿鞋。
她把王青的手抓過去,摸摸他的腳,“是不是冰冷冰冷的?我們死去后也是這樣的呢。我們勇敢地接受死亡吧。”
王青開始嘗試著給郭叔理順襪子,給他擦好皮鞋,并且穿上。
衣著好了之后,老潘拿出了刮胡子等一系列工具。
對西格說,“你來試試,不要刮到他的皮,把腮幫的胡子刮一刮。就當(dāng)作他正在睡回籠覺。”
西格慢慢地拆開刮胡刀,小心翼翼地湊近郭叔的熟睡的臉。
“如果是我,我死去后,是誰在刮我的胡子,是誰在為我更衣,是誰還在意我的遺容啊。”
想著,順利地刮完了一邊。
老潘在幫忙清理刮下來的毛發(fā)。
最后,西格給郭叔戴上了他最愛的橙色帽子。
許小南開始整理花車了,一會兒,郭叔要臥躺在花車上。
花車有一層寒冰,用來凍住郭叔的整個身體,讓他不會整個皮膚松垮下來。
離歡送儀式還有半小時左右,客戶的家屬來了。
進(jìn)來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士,還有一個女孩。
女兒高興地說,“看,那是我爸爸。”
女兒身高不及大人的腰,看上去很小,她不知道她說完之后,整個向日葵室的人都開始抹眼淚。
“我的爸爸怎么還在睡懶覺呢。”
她抬頭看看媽媽,媽媽的眼淚滴在自己臉上,“媽媽,你哭了。”
她看看爺爺奶奶,自己也開始哇哇大哭。
西格轉(zhuǎn)身看到禾秋捂著臉。
“太好了,郭叔有后了。”
老潘悲慟地說,“親人將要開始自己的新旅程了,要灑下的淚,要說出的話,來好好說吧。看著他這么帥氣的份上,最后都要留下笑臉才好呢。”
老潘揮了揮手,要工作人員跟著一起出去。
西格幾人一起走出了向日葵室。
“孩子們,向著太陽笑一笑。我們能預(yù)計到的有生之年,都會有這樣的一天。”老潘對身后的年輕人說。
“老潘,你是不是看多了,心都麻木了。”小南問。
“我們內(nèi)心種下的同情和悲憫,就像是源泉,它是涓涓細(xì)流,不會停止。淚流多了眼睛越明亮,心也越能感覺那些細(xì)小的幸福。”老潘說著,要大家準(zhǔn)備儀式后的火化環(huán)節(jié)。
“老潘,每天都在做這些事情,不會壓抑嗎?”禾秋問。
“如果這是自己的價值所在,會有一種踏實(shí)感。這是我的踏實(shí)感所在。”老潘說起來風(fēng)淡云輕。大家都明白,在風(fēng)淡云輕的背后,是一個多么崇高的靈魂。
“沒有年輕人愿意做這些工作了,最近館長運(yùn)了幾臺機(jī)器過來,問機(jī)器人來幫助你,你什么想法?”
“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也來問問你們,是否愿意老了之后幾個冰冷的手來照顧你的吃喝拉撒;在百年之后,幾個機(jī)器人用叉車送薪柴一樣送進(jìn)火化爐?”
“啊,我不知道...或許那也真是很無奈的選擇呢,卻不得不這樣。未來的生活會是這樣的嗎?小同學(xué)們?呵呵呵呵呵。像我身邊這個家伙一樣,每天就跟著我工作,據(jù)說是在全程學(xué)習(xí)。有時候也能打打下手。”
老潘卻也開始表達(dá)著無奈,直到他被一位助理叫走,有新的尸體過來了。
.
禾秋:各位,我死了之后,你們會當(dāng)我的入殮師吧?
小南:喲喂,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禾秋:干嘛,就討論一下啦。
小南:我會比你先死的,我做的虧心事比你多很多。
禾秋:在另一個世界,你還認(rèn)得出我嗎?
小南:不行的,第二生還是不要認(rèn)得你為好,巨蠢。
禾秋:說真的,我們一起有個什么信物吧。
小南從手上拆下一串佛珠,一共8顆,有四條線圈。他拆開后分成4條,每條串了2顆珠子,一會兒他手上就有4條佛珠串了。
“給,你一條,你一條,我一條,剩下給西格。”
“2個佛珠什么意思?”
“硬是要給一個意思的話,就兩全其美吧。”
“哪兩全?”
“健康、夢想怎么樣?欲望太多老天爺記不住。”
許小南心里在發(fā)酵這一件事情,他要查這些機(jī)器人的數(shù)據(jù)都去了哪里,看上去,這是各行各業(yè)都要滲透機(jī)器人的節(jié)奏。這不危險嗎?人類要把死也交給機(jī)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