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的眸色越發深了些，手里的茶杯脫手直向曲靖的小腿飛去。

男人下意識地側過身去，躲過了茶杯。

果然……

雖然只是簡單的側身動作，但她剛剛投擲茶杯是暗施了內力，速度極快。

所以，他躲閃的動作應該是多年的訓練，最終化作了本能。

而且，她剛剛感覺到了很淺的內力波動，不過一瞬，就又立馬消失。

“曲大哥好身手啊。”

女孩笑吟吟地說，他卻覺得身后一陣陰風拂過，實在是沒有被夸獎的喜悅。

“小姐太抬舉在下了，不過是一些毛皮罷了。”曲靖打著馬虎眼，一直緊繃在身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幾年了？”

在她面前，他仿佛就是一個透明人，被看得明明白白“唉……”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在下從下隨父習武，十八歲從軍，如今，二十年有余。”說著，頹喪地坐下了，一副老實的樣子。

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憨厚，這是他外貌最容易給人帶來的錯覺。但此刻，他是真的老實了。

“可曾讀過書？”傾顏不緊不慢地盤問著。

“讀過幾年私塾，不過……”曲靖撓了撓頭，有些羞于出口“不過對那些個之乎者也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當時年少，性子頑劣，惹，惹惱了先生，便被趕了回去。”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曲靖背著背著，一掃剛剛的郁悶，從位子上跳了起來“小姐也懂兵法？”

“《孫子兵法》計篇。”

“不錯。”心里被晚輩吊打的別扭感被打心底的敬意所替代。

傾顏點頭，越發地滿意了，此行南下，收獲頗豐。

習武之人，并不代表就不用讀書。否則也不過是一介莽夫罷了。

思及此，她不禁又想起多年前那位被釋兵權的李將軍，其智慧讓人多贊嘆，下場就讓人多唏噓。

當時李將軍也不過念過三十有四，便官至領侍衛內大臣，正一品武官。手握重兵，多年守在邊境，正因有他在，鄰國不敢來犯。

可是當朝天子生性多疑，借洗塵宴一由，拿掉了李將軍半數之多的兵權。李將軍二話不說便獻上虎符，還借此向皇帝討要了家宅美女。

看之像是無腦，送去多半兵權還樂呵呵討要這些外物。所有人只看到這些，皇帝也看到這些。比起一個無欲無求，德高望重的大將軍，他更需要一個好傻些的。

有欲，才好拿捏。

傾顏垂眸，為自己倒了杯水，小抿了一口“與朝中之人，可有瓜葛？”

“無……”他竟有些不敢直視眼前女孩的雙眸。

“嗯？”

暗罵自己出息“小姐，在下十八從軍，在軍中這么些年了，多少有些虛職，不過如今，已都與在下沒有什么瓜葛了。”

“好。”放下茶盞“你這個人，我需要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這個人呢，平日很好說話，但就有一個禁忌。”

傾顏起身，站在曲靖身側背對著他“有異心者，殺之。”

那種上位者的壓迫感夾雜著內力一并壓來，曲靖心里一陣驚訝，隨之是甘心“是。”

他心甘情愿，認這個看似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為主子。

“妤寧村，只是一個開始。”傾顏薄唇微勾“藥我會命人去煎，你讓他們傍晚來府中領，明日，將所有未及笄，行冠禮的孩童來府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