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緘默無言。

“他們會感恩您一輩子。”

“是嗎？可我卻不是佛寺里供拜的菩薩，不需要他們這點信仰。”女子的眸光閃爍“進去吧，他們需要您給出決斷。”

待男人進去之后，嘈雜聲停了片刻，然后愈演愈烈。

不過就是符合條件的在猶豫，被踢出局的又不甘地在叫囂罷了。

良久，聲音才漸漸弱了下去。

傾顏拂袖進屋，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妤……”

沒有絲毫猶豫，她大步跨向了那個角落。

光線昏暗，傾顏冰冷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女孩一下縮回了手。

“誰？”

“我……”狂喜之后，傾顏漸漸平靜下來“我們在妤寧村曾有一面之緣。我見你，長得像極了我的故人。”

“哦。”

“我略懂些岐黃之術，聽你聲音虛弱，可需我替你瞧瞧？”

“這……”趙嵐妤思慮了許久，不知作何答應。

“我那位故友對我多有照顧，我很感激她。你與她，真的很相像。”

“是，是嗎？”趙嵐妤點點頭，覺得眼前的人可真是知恩圖報，心地善良“那就麻煩你了。”

“還好，沒害什么病，不過是有些體虛罷了。”傾顏心里的弦一松，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小姐，那邊的人已經決定好了。”半夏畢恭畢敬地站在傾顏身后一步之距，身軀微彎。

“好，你先去穩住他們，我馬上就來。”

“你若有事也可先去辦事。”

“無礙。聽聞妤寧村昨夜被燒，不知姑娘日后作何打算？”

趙嵐妤沉沉地低下了頭“并無打算。”父母故去，離世前讓自己好好活著，這在哪不是活著，所以并無打算。

傾顏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伸手拔下了發簪“這應當還能值點銀子，你去換些，日后，可到京城相府尋我，我是相府五小姐，婳傾顏。”

“這……”她推拒著，二人并無干系，她著實沒臉再去收她的東西。

“既是相遇，便是緣分。我瞧你眼善，心里喜歡的緊。佛說因果，我留下發簪即是因，日后再相見，就當是還我的果吧。”

留下發簪，傾顏就匆匆離開。

阿妤，再次相遇，我定能護你在我羽翼之下。

那時，便是我還你的果。

“名為何？從何處來？家中幾口人？”

“林大山，臨安人。家中三口人，俺和俺娘子還有一個男娃娃。”

傾顏一一記下，替他診了脈，喚了下一個人。

一共二十三戶，十四名遺孤，統共一百一十九人。

傾顏看著名單上被朱砂筆點紅的名字，竟有三十人有余。

還都是孩子……

傾顏的手一點點收攏，腦子里閃過的都是前世里死去的人，他們大多在白天死去。明明以為熬過了一個漫長的黑夜，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永夜。

她以為，她應該對這些看得很淡了，但手指尖的血還是一點點地凍住，手心冒著細密的汗。

“患疫者可多。”男人走到佛像前，問道。

“無。”

男子送了一口氣，看著那群如狼似虎地盯著這邊的人，扭捏了片刻，開口道“余下幾人？”

“二十六。”

“他們……”

傾顏折好名單“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