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看著這些指頭大的小魚，揩了把口水，也不知道這劉恒多久沒吃肉了，看見這么小的魚也忍不住流口水。

尹正拾了捆柴火，猶豫了片刻，還是折了些樹枝，在小水潭折騰半天，弄了十幾條小魚。

“燒烤？燉湯？油炸？魚松？”

尹正一路走，一路琢磨怎么處理這些可憐的小家伙。

這小山離家不遠，也就幾分鐘的路程，尹正回家的時候，劉氏正把糧食弄出來翻曬。

“二郎，你跑哪里去了!我剛才聽李老三說你去亂葬崗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劉氏看見尹正回來，沒頭沒腦一陣斥罵，七年前的恐怖經歷直到現在她還心有余悸。

“娘親，我看見家里沒柴火，去山上撿了些枯枝，只是路過那里。”

尹正趕緊放下這捆比他腰粗兩圈的柴火，如此解釋。

“真的？”

劉氏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我還抓了些魚!”

尹正把草莖穿起的小魚提了起來，在手中掂了掂。

“這個能吃嗎？”

劉氏被分散注意力，沒有繼續追問，反而被這指頭大的小魚勾起注意力。

尹正想了想，這里的人基本上不吃魚，跟別說吃這種小魚苗。他把小魚清洗干凈擠去內臟，用鹽漬好，又幫著母親翻曬糧食。

“二郎，你平時都不愛做這些的，感覺這次病好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劉氏有些驚疑的看著忙忙碌碌的尹正。

“娘親，以前是孩兒不懂事，讓母親大人操心了?！?

尹正有些傷感，他想到自己以前在地球，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往事。

“你這孩子，想那么多干嘛，好好讀書，以后必有大用。這些事讓娘親來做就行了。”

劉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滿是感動。尹正堅持不讓，兩人一起干完了農活。

尹正眼角也有些濕潤了，只是翻曬糧食就已經熱得滿頭大汗，可想而知收獲的時節，母親要照顧生病的他，還要忙碌農事，有多么辛苦。

“劉恒，你放心，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一定會替你好好報償她的。”

尹正心中暗暗發誓。

忙碌一上午，尹正去廚房做了飯菜。當然，廚房也就只有油鹽，沒有其他東西。

“這日子太苦了，得想辦法改善一下。”

尹正翻炒著鍋里蘿卜一樣的蔬菜，旁邊還有青菜豆角之類，每天幾乎都是這幾種蔬菜。

最后，尹正用油酥了小魚，端上餐桌。

“來，娘親嘗嘗這魚，挺香挺脆的?！币龏A著一條炸得金黃的小魚，放進劉氏的碗里。

“二郎做的菜，我得好好嘗嘗。嗯，又香又脆，挺好吃的，以前都沒發現這小魚還可以怎么吃。”

劉氏吃了一條，就不動筷子了。

“娘親怎么不吃了？”

尹正也停了下來。

“這小魚雖好，就是太費油了，不能多吃?！眲⑹蠂@氣，然后默默吃著其他的菜。

“娘親你再吃點，油這東西，我會想辦法的?！币鲅园参俊?

尹正連連勸慰，劉氏好歹又吃了兩條。

“其實這個時期，山里面物資較為豐富，只是這里的人多半是經歷過兵禍，遭遇過妖鬼的幸存者，天生對深山有所忌憚。只有樵夫在邊緣打些柴火，改善生活?！?

飯后，天空陽光正熾，尹正一邊翻著糧食，一邊思考，他腦海中有著種種想法正有待實踐。

“哎呦，劉二郎，你的病好了，早上聽你母親說起，我還沒見到你呢！”

一個穿著麻衣的矮胖大娘提著個籃子，跨進大門。

“路大娘，你有什么事嗎？”

尹正停了下來，擦了把汗，笑著迎上去，這是他家鄰居，相處還算愉快。

“這不上個月青黃不接，劉姐接濟了我兩斗米，我湊了十對雞蛋來感謝劉姐。”

路大娘繞過曬在院子正中的谷物，從邊上進入里屋。

“劉姐，出來一下。”

路大娘大喊，旁邊廚房腌制梅菜的劉氏停下手中的事，走了出來。

“是你啊，有什么事。”

劉氏甩了甩手上的水跡，笑臉相迎。

“我說劉姐，上個月借你的米，不知道能不能用雞蛋償還，這個月又要交稅了。”

路大娘壓低聲音。

“也是，這個月的確是要交稅了。”

兩個女人嘀嘀咕咕說了一陣，路大娘一臉喜意的提著空籃子出去了。

“二郎，今晚上把這些新谷收起來，等個幾天又要交稅了。”

劉氏吩咐一聲。

“交稅？交多少？”

尹正愣住了，交稅這是多少年前的記憶了。

“你我兩人，得交一旦新谷?！?

劉氏微微一嘆。

尹正沉默了，一旦就是百升，相當于一年收成的一半。除了修建這座青磚瓦房，哥哥從軍的銀兩基本上用于交稅，給尹正請郎中之后，銀子用完了。

其實平民百姓種的谷物根本不夠自己吃，很多時候都是各種粗糧混合著吃。

尹正還記得劉恒一家最初來到這片土地的時候，采稷而食，那就是路邊的狗尾巴草種子，苦澀粗糙難以下咽。

“母親，我知道了。”

尹正沉聲應和。

劉氏也是面露憂色，她知道以往還算富裕的日子一去不復回了。當初劉宇選擇從軍，未嘗不是飯量太大家中難以維系。

這一夜，尹正輾轉反側，心中難以安寧。這種窘迫的生活，他除了在斷城失憶的那段時間，沒有其他相似的經歷。

次日，尹正仍是郁郁，不知道想什么辦法。失去一身外掛，他又變回那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思維反應速度極慢。

一天平靜的過去了，不過好像也并不平靜。尹正總覺得天氣有些異常的陰冷。

“聽說李老三家的兒子也得了失魂癥?！?

傍晚，路大娘神神秘秘找到劉氏，悄悄說，眼珠胡亂轉動，意有所指。

“別瞎說!”

劉氏輕聲訓斥。

“我可沒亂說，估計明天李老三就要找上門來了，劉姐你要想想怎么應付。”

兩人交談不久，路大娘回了自己家。

“難道那些鬼神又要找上這里來了嗎？”

劉氏惶惶不安，向天地膜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