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喬爸收拾桌子,喬安暖一個人回了臥室。關(guān)上房門,安靜的空氣讓她覺得整顆心都空空蕩蕩的。好像心臟被惡魔掏空,只留下殘存的幾段血管,淋漓的滴著猩紅的血。
無力的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盒子。里面是她這些年的日記,一本一本,寫滿了關(guān)于何倪的少女心事。
因為何叔叔跟喬爸是大學(xué)同學(xué),算是老朋友了。何倪跟喬安暖從幼兒園開始就在同一個學(xué)校上學(xué)。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很多類似的地方,比如爸媽都離婚了,從小媽媽就不在身邊。比如他們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都害怕被拋棄。
翻開一本日記,一張大頭貼從紙間掉落在桌面上。喬安暖輕輕拿了起來,看著照片上稚嫩的臉,帶著無憂的笑意。回想起年少,不得不感嘆那時的美好。
他們明明都知道對方是多么沒有安全感的人,為什么何倪還忍心拋下她。他還會回來嗎?
將日記本收起來,喬安暖再次撥出那個已經(jīng)撥過無數(shù)次的電話號碼。毫無例外的,仍舊是無法接通。
將手機丟在桌上,她打開電腦,在瀏覽器里輸入‘男朋友失蹤’五個字,回車鍵之后,搜索出來兩百多萬條信息。喬安暖真不知道該無奈還是慶幸,這個世界上跟她有類似遭遇的人,竟然這么多。
原本想看看網(wǎng)上有沒有解決辦法,可不看還好,看過之后,喬安暖心中更加絕望。有些失蹤的男生還肯聯(lián)系女朋友,有些直接斷了聯(lián)系。甚至還有的三四年了再也沒有對方的消息,就好像那個人忽然死了似的。
喬安暖握著鼠標的手瞬間變的冰涼,心空的有些發(fā)緊。身子忍不住顫抖一下,只覺得從頭冷到腳尖。
何倪會再也沒有消息嗎?或者說,這一別,就是永別。
桌上的手機閃過來一條短信,喬安暖心頭一陣激動,瞬間將手機抓了起來,眼睛盯著屏幕,卻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剎那,放光的眸子又黯淡下去。
是于深海發(fā)的,問她:「吃飯了沒?要不要出來聊聊天?」
喬安暖累了一天,現(xiàn)在不想見任何人。正準備給于深海回復(fù),又一條短信閃了過來:「開窗。」
喬安暖轉(zhuǎn)頭往窗邊看了一眼。
他們家是那種復(fù)式公寓,一共六層,兩層是一家,一幢樓左右兩邊一共住著六戶。喬安暖的家住在101和201,于深海家住在502和602。
喬安暖臥室外面,是小區(qū)樓后的一片籃球場。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于深海站在窗外,手里拿著手機,仰著臉對喬安暖揮了揮。
還記得第一次跟于深海見面的時候,也是在她的窗外。應(yīng)該是她四歲的時候吧,媽媽帶著妹妹走的那一天。忘記了是陰天還是晴天,只記得自己哭天搶地的想要跟著媽媽一起走,媽媽終究頭也沒回。
小小年紀的她,第一次體驗到那種絕望的感受。那么深的絕望,幾乎把小小年紀的她。世界被黑暗籠罩,看不到一點光。
喬安暖忘記了自己為什么要爬到窗臺上坐著,當時是想要看看媽媽和妹妹還會不會回來?亦或是四歲的她已經(jīng)意識到這樣的絕望足以讓她結(jié)束掉剛開始不久的寶貴生命。這些都記不太清楚了,唯一清楚記得的是,窗臺下面,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站著,仰著沾滿泥巴的小臉望著她,什么話也不說,就那么一直望著她。
后來喬安暖才知道。他是溫阿姨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叫于深海。
那時候喬安暖嫌他臟,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黑炭頭’。雖然后來于深海已經(jīng)把臉洗的干干凈凈,也穿的整整齊齊,喬安暖對他的印象卻一直停留在初次見面的樣子。就是覺得他臟兮兮的,每次都跟何倪一起欺負他。
年少時候的友情啊,有時候荒唐的很。誰曾想到小時候那么討厭的‘黑炭頭’,后來卻成了她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的很重要的人。
小區(qū)里,于深海跟喬安暖坐在花園的排椅上。
“你今天去找他了?”于深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