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范越沂醞釀好接下的話語，少女再度開口了：“我要走了，昨晚發生的事，你最好還是給我爛到肚子里，否則……”

云朝夜也不是嗜殺成性的人。

何況這個男子還是她的恩人，自是不能用那種極端的方式處理。

想起昨夜從朝夜傷處取出的子彈，范越沂明白她的顧忌，“昨晚發生的事?我只是正常的坐車回家，應該有其它特別的事嗎?”

已經行至窗前的云朝夜唇角微勾，是個聰明的。

她將窗子打開，就要翻身而出。

“等一下。”范越沂突然出聲叫住她。

“還有其它事?”云朝夜不解。

他看了眼端來的早餐，“不如用完早點再離開。”

“不用。”

“為什么?”浪費掉有點可惜。

也許是因為他的識相，云朝夜難得對一個不太熟悉的人開了一句玩笑。

她回頭看了看那碗素的不能再素的米粥，冷聲道：“你看我，像是不吃肉的嗎?”

像是不吃肉的嗎？

是不吃肉的嗎？

不吃肉的嗎？

吃肉的嗎？

肉的嗎?

的嗎？

嗎？

……

原來，她是想要吃肉。

等范越沂反應過來，房間里早已不見少女的身影。

他突然笑了。

所以說，他這是被嫌棄伙食差勁了?明明是顧及病號，才特意準備的清淡飲食……

他緩步行至窗前，打算將少女走后未關的窗子輕合。

就在這時，云朝夜的臉突然躥了出來。

順帶一提，這是一樓。

范越沂被她的舉動一驚，“……你還沒走?”

云朝夜趴在窗子上，伸出手，精準有力的托住他的臉，眉眼帶笑，“我想了想，還是覺得相信自己要可靠些。所以，請你忘掉這些事情好嗎?你只需記得，從昨晚一直是待在房中的，沒有撿任何人回來……”

一對上她的眼，范越沂只覺得大腦一陣恍惚，不一會兒便眼神呆滯道，“好。”

見他被自己催眠成功，云朝夜很滿意的湊近他的耳畔，“真乖。”

然后順手將窗子關好。

屋內，范越沂卻一改之前的迷惘之色。

他透著窗縫，看著那個無法無天的少女利索翻墻離去。

終于吐出兩個字，“調皮。”

……

帝都，周家大宅。

“看你惹出的好事！都登上新聞頭條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將手中的報紙用力的甩在桌上，對著站立的少女怒氣沖沖的責備道。

面對老爺子的斥責，周霖倒是不怕事。

手指不耐煩的挑了挑耳朵：“我又沒聾，喊這么大聲做什么。”

老爺子一聽這話，火氣噌噌的又上來了：“你是還不服氣?年齡大了，膽子也肥了！對待長輩的教誨你就擺出這種態度?！”

周霖光明正大的懟了回去：“那地方又不是我炸的！您沖我嚷嚷有啥用?至于登上新聞頭條，只能證明那天沒啥其它大事發生，否則這種程度的小爆炸場面，那群報社的編輯還會拉它出來浪費版面?”

周霖的歪理，撇開一切責任，甩開一切包袱。

這種一切都與她無關的死不悔改態度讓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

唾沫星子都要飛出來了：“你還不承認是你搞的事！要不是你帶人主動去招惹那個危險的家伙，能發生這種事?！”

“什么叫做主動招惹?哈，爺爺，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有個乖孫就是被她害死的！”周霖撩起自己的短發，眼里滿是嘲諷與叛逆。

“本以為您是最能體諒我的人，也不指望您能對我的行動提供什么幫助。但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好歹給心理上的支持嘛。現在看來，還真是年紀大了，膽子反倒是磨沒了。”

“你，你！”老爺子被她這番話刺激的那是面紅耳赤，險些一口老氣沒提上來。

周霖這才認真撇了他一眼，“您可別氣壞了身子，否則就是我的罪過了。得，為了避免承擔這份罪孽，我這個惹您生氣的人這就消失。”

說完就是迅速轉身，提步就要撤退。

“你給我站住！”老爺子見她這架勢，氣急敗壞的喊道。

周霖不耐煩的轉過身子，“還有事?”

“你，唉！”

老爺子這次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反倒是語重心長的提醒她，“錦筑那邊，我記得，你的請假期限快到了吧，是時候去上學了。”

周霖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知道了。沒其它的事就先走了。”

“你，唉，以后在學校記得安分點……”

“到時候再說吧。”心情好就不搞事。

……

看著孫女瀟灑離去的背影，老爺子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

頗為疲憊的道：“老伴，你說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才讓她養成這種膽大包天的性子。”

只見一個身穿褐色花紋旗袍的老太太從簾子后走了出來，她的臉雖布滿皺紋，但仍能從其中的輪廓窺見她年輕時的風韻。

她顯然是聽見了兩人先前的爭論。

走到老爺子身邊，用手輕撫他皺起的劍眉，“小霖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會是你給慣出來的。你也不用太操心，孩子都長大了，總會有些自己的想法”。

老爺子更是心累：“她那搞事的本領想讓我不操心都難。算了，這段時間讓她回錦筑避避風頭……”

他又想起帝都的警察們暗地里搜尋關于那場爆炸中，明顯符合他孫女特征的證人。

不禁感慨，還有一個爛攤子等著他這個老家伙收拾呢。

不由怒罵道：“這丫頭，就算搞了事也不知道把尾巴藏好點。非要我這老頭子給她擦屁股！”一邊撥通了李局長的電話。

態度轉瞬間切換自如：“喂，是老李嗎?我這老家伙厚著臉皮想麻煩您一件事……”

一旁的老太太看著老頭子心口不一的舉動，會心一笑。

她轉身看向了遠處的天空，此時晴朗一片，萬里無云。

“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

帝都，某警局。

“什么?上頭命令喊停！為什么?！”張和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有沒有搞錯！

上頭是瘋了嗎？好不容易摸到條線索，明明接著查下去很快就能有結果的！

君暮表面上要比張和淡定一些，但眉眼間也是隱約得見怒意，理智又森冷的道：“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