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梯每層樓之間也有一道門,但是一般都開著。
“劉洋,你一個會兒出去買幾個環鎖或者鏈鎖,要大號的那種。”俞水想了想說道。
“好。”
這會兒工夫,樓道里嘈雜起來,似乎來病人了,而且是很多病人。俞水便回到辦公室,看到小丁丁還在吃著零食:“兒子,帶上你的零食,去病房玩,那里能看電視,一會兒媽媽去找你玩,你自己盡量不要出來。”
“知道了。”小丁丁很乖巧的打包了自己的零食,并把果殼包裝袋打掃干凈,沖俞水揮揮手,回了病房。俞水想了想,把洗好的瓜果送了過去,兩個裝瓜果的大箱子也搬了過去。
“蕊辣妹,新新,你們也收拾收拾個人物品,重要的東西都放一病室。我總感覺不太好。”俞水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蜂擁而至的大隊人馬,微微皺眉。
忙忙活活中,第一波兒病人到了。第一位病人是一個五歲的男孩,高燒昏迷,兩側肩膀,脖子紅腫,問過病因,是昨天打鬧之后淋雨所致。
“何蕊,安排在四病室二十一床,配上藥后一半內服一半外用。留一個家屬。”俞水熟門熟路的安排下去。
第二位病人是一個四歲的女孩,高燒不退,意識不太清,但未完全昏迷。俞水仔細觀察,身上并沒有紅腫的地方,但是兩側手腕及腳腕起了玫瑰疹。
“她是什么時候發病的,發病前接觸過什么,吃過什么?有沒有吃過魚蝦?之前是否有過過敏史?”俞水有些拿不準。
“昨天白天就一直有些低燒,但沒太當事,昨天晚上下著雨跑出去玩,在水坑里滑倒了,回來就發高燒,今天早上開始起疹子。沒吃過魚蝦,也沒有過過敏史。”說話的是孩子的母親,焦急但不失穩妥的講述著。
“一會先吃藥睡一會,觀察下再說吧。”俞水也沒別的好辦法,只能先試試。
“何蕊,這個安排三病室十五床,也是一半口服一半外用。”何蕊認真記下。
第三個病人是個八歲小男孩,曝曬后淋雨,高燒昏迷,雙側上肢,上身的上半部,雙下肢小腿以下,頭面部,超過身體大半都紅腫潰爛。情況不太好。俞水還記得那兩株枯萎過半的植物沒有救過來。
“你家孩子情況不太好,我只能說試試,但不一定有效果。”孩子父母都跟來了,但面對現實還是難以接受。俞水也很無奈,只能勉力一試。自從預見到末世以來,俞水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感。似乎做再多努力都是滿滿的無奈。
“新新,這個安排在四病室最內里的三十床。拿兩瓶藥,一瓶外用,先擦擦嘴巴,看能不能喂點進去。用滴管也行。”孩子嘴巴已經腫了,實在不行,只能試試點滴了。
第四個病人是個二歲多的小男孩,誤喝過雨水,高燒,也是起疹,但范圍很大,雙上下肢都是疹子。
“何蕊,還是辛苦你,三病室十六床。”王新新需要專心伺弄三十床的重病患了。
之后又陸續來了四五個病兒,病情大同小異,但都并不重。有傷的安排四病室,無傷的安排三病室。現在兩個病室總共住了十個病兒。何蕊和王新新兩個人是忙不過來了,俞水親自去幫忙,劉洋買完鎖回來也跟著忙活。小丁丁一直乖巧的呆在一病室,努力不發出聲響。
快中午時,又來了兩個患兒,都是曬傷后淋雨的,與三十床病情差不多,都很嚴重,俞水把他們安排在二十九,二十八床,三人都掛點滴,并隨時觀注著三人情況。
眼看著快下班了,還在忙,俞水也無法脫身下班去吃飯了。俞水給家里打了電話,好在現在冰冰比較乖巧,不怎么哭鬧了。“劉洋,問問大家都想吃啥,去買點吧。”劉洋看了看表,便洗手出去了。
大概中午的時間,三病室幾個無外傷,起疹又不多的病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四病室幾個較輕的病人也恢復的不錯了。
三十床沒有任何好轉,但也沒有進一步惡化,二十九床有些許好轉,但很緩慢。只有二十八床,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為什么會有這種差別?
一會兒工夫,劉洋買飯回來了,給俞水打了個眼色。俞水不動聲色的出去,“魚姐,樓下死了兩個!”劉洋悄聲說。
“什么時候的事?”俞水問。
“就剛剛,我買飯回來。”
“那你就別吃飯了,趕緊走。外面總得有人接應。這是你林哥的電話。”俞水當即立斷,先放跑一個。見劉洋略帶猶豫,又說:“二十八床不保險了。”
“環鎖都在小丁丁那里。”劉洋說道。
“你帶著他,收拾收拾去找你林哥。”
“好!”
俞水來到一病室,“兒子,先跟哥哥走。”
小丁丁很懂事,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沒有言語什么,只是望了俞水一眼,帶上了自己的東西,跟著劉洋走了。
俞水叫來三四病室已經無大礙的幾個病兒家屬,包括十四床二十一床,“你們的孩子已經沒有大礙了。我給你們每人配一瓶藥,帶回家去吃吧。這里畢竟是重癥污染區,環境不利于繼續恢復,快走吧。手續明天再說,今天先回家觀察孩子情況。”怕他們辦手續耽誤時間,俞水甚至讓他們明天再說。
家長們不傻,都意識到了俞水在讓他們盡快離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總是因為發生了什么。回病房,略收拾收拾,就帶孩子離開了。真有什么情況,還是帶孩子回家的好。
四病室只剩下了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床,三病室只有十六床。四個病人四位家屬。
本來俞水也想讓十六床離開,畢竟孩子太小,但是因為孩子還沒醒,疹又沒有全退,家人不同意出院。好在三病室再沒有別人了,還算安全。
打發走了那些人,俞水三人輪流吃了午飯。三十床還是不好也不壞,二十九床病情繼續好轉,而且速度快多了。二十八床還在進一步惡化。
大概下午一點半,二十八床終究沒熬過去。俞水通知了醫院和病人家屬,下了通知書。二十八床被抬走了。
緊接著,下午兩點,發熱病區被隔離了。樓門被反鎖,每層樓之間的門也都鎖上了。絕望開始籠罩在剩余的人身上。
俞水把北樓道里通樓頂和三樓的門都加了一道環鎖,南樓梯那邊留著晚上再去加。想了一下,又來到樓頂,將南樓梯能樓頂的門也鎖了。這樣真的發生什么,至少能有一條安全的退路。
忙完這些,俞水撥通了林寒的電話:“親愛的,我被隔離了!~嗯~么么噠~我讓小洋子帶小丁丁先走了,給了他你的電話,一會兒我把他電話也給你,你至少先把小丁丁接回家~嗯~我覺得很無力,我這邊也走了一個,雨水的副作用比之前強了太多,誤服一些雨水還會起疹子,就像紅腫的一樣~我感覺差不多了,也就再一場雨~好,我會照顧好自己~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對了,早上爸說讓我給舅舅打電話~嗯,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說~好,我知道了~親親~下午回家就別再出門了,么么噠~”
俞母娘家姓崔,祖上原也是大戶,到俞母這一代,姥爺有三子一女,三個舅舅因為動亂都遠走他鄉,大舅去了L省參軍,二舅去了邊疆兵團,三舅去了海外。開始是政治因素,后來交通不便,再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很少回來,包括姥姥和姥爺走也沒回來,只是偶爾一封信,或者逢年過節打個電話。姥爺走后,打電話都很少了。三個舅舅一一遠去時,俞母年齡還不大。感情有,但絕對算不上深厚。三個舅舅具體在哪,做什么,俞水也還太清楚。
所以,俞父避開俞母讓俞水給舅舅打電話,俞水還是不太理解的。或許這種情況下,作為親人,總有告知的義務,就像林寒告知了他的姑姑們一樣,但關系上也就比陌生人強點,怎么說就是個問題了。昨天林寒曾打電話給幾個遠嫁的姑姑,差點被當作神經病了。先不想,等等再說。
下午,又清閑下來的俞水便開始琢磨,那三例重病人為什么二十八床進展最快,樓下的病人也有兩例死亡~體質?年齡?年齡!或許是年齡?年齡越大反應越快?有這個可能。二十九床只兩歲多,所以即便傷口比例相對最大,但還在好轉。
十六床起紅疹的范圍也很大,但還是很快救回來,所以也是年齡?
下午,沒再有新的病人,因為被隔離了,俞水三人也沒太多工作了。只不時的關注下三個病兒的情況。十六床病兒有意識了,紅疹也基本退去了,但還有些虛弱。二十九床的病兒恢復的也很快,已經不再發燒了,傷口不再破潰,但依然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