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銀看到莫雨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回來,趕緊上前:“姐姐,王爺說什么了?”
“他說……讓我們不用管韓玉衡的事了。”
素銀高興道:“那是好事啊!”
落雪卻撇了撇嘴:“什么好事,我還等著跟他一決高下呢!”
莫雨只敷衍地笑笑,沒有把自己真正擔(dān)心的事告訴她們。
如果是韓玉衡這廝病倒了她肯定不會當(dāng)回事,甚至還會暗自竊喜,但老夫人就不一樣了。
不說之前在府里待她有恩,老夫人是莫雨到這兒接觸所有人以來見過的最實打?qū)嵉暮萌恕⑸迫恕,F(xiàn)在居然把老夫人害得病倒,她心里怎么也說不過去,因此莫雨回來后整個人便有些悶悶的,沒怎么參與到素銀和落雪的聊天當(dāng)中。
沒過一會兒,天念也過來看她。
看到天念,莫雨忽地一下子想起了上次天念托陳邦彥轉(zhuǎn)交給她的珍珠和干菊花,趕緊摸了摸身上,掏出那枚香囊。
“天念姐姐,你送我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沒想明白。”
天念愣了一下:“你還沒服下?”
莫雨也愣了一下:“嗯??為什么要服下?”
三人聽到這話都大吃一驚,素銀趕緊翻看莫雨的手掌,只見莫雨手掌上的紅色印記已經(jīng)擴大至整個手心。
天念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哎呀,都怪我,忘了你失憶這事了。”
素銀皺了皺眉:“姐姐趕緊服下吧,這是你們身上蠱毒每年一次服用的解藥。”
莫雨拾起這顆有拇指頭大小的珍珠看了看,有些為難地看向她們:“直接吞??不會噎死嗎??”
天念起身倒了一杯熱茶,將莫雨手中的那顆珍珠放進熱茶之中。
沒過多久,熱茶里的珍珠像雞蛋殼一樣開始一片一片地剝落,最后露出一粒紅色藥丸。
紅色藥丸遇水便溶解,原本淡褐色的茶水一下子變得赤紅粘稠。
天念將茶盞遞給了她:“趕緊喝吧。”
莫雨乖乖地接過來喝下。
赤紅粘稠的藥水有一股辛辣味,像滾燙的熔巖一般從喉嚨至食道再至胃里,沒過多久莫雨整個人便開始冒汗。
天念讓莫雨躺下睡一覺好好休息,為了不打擾她休息,天念拉著還像哈巴狗一樣圍在莫雨身邊的落雪離開了房間。
素銀替莫雨捻好被子后也離開了。
莫雨服用解藥后大腦和身體都昏沉沉的,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晚上二更了。
莫雨躺在榻上呆呆地看著頭頂?shù)奈脦ぃ髨D再次睡著,然而白天睡得太飽,現(xiàn)在輾轉(zhuǎn)反側(cè)。
睡不著,她索性下了床,隨便披了一件單衣到王府外面游蕩。
王府外面的街道已是空無一人,偶爾一只野貓躥過。莫雨一邊在街上游動一邊聽著遠處青樓酒館傳來的嘈雜聲樂。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將軍府外。
將軍府外面有重兵把守,莫雨不敢靠近,只站在將軍府不遠處的一棵楊樹下望著將軍府的高墻。
在將軍府的日子變成了過去,恍若隔世,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和將軍府?dāng)嚅_了聯(lián)系,結(jié)果沒想到會傷了老夫人。
莫雨站在樹下雙手合掌,非常虔誠地道著歉:“對不起啊老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有我的難處,千萬不要因為我而氣壞了你的身體。你人那么好,一定會洪福齊天,一定會平平安安,一定會子孫滿堂,一定會長命百歲,一定會……”
“背地里道歉有用嗎?”
“啊!”
莫雨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轉(zhuǎn)過身去,只見韓玉衡正站在她身后陰影中,看不清此刻他臉上是什么表情。
“媽呀!”
莫雨下意識轉(zhuǎn)身就跑,卻被韓玉衡扯住了辮子:“又想跑?”
“你、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莫雨仗著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阿離的樣子了,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對他怒目而視。
“喲,阿離,才幾天你就把我給忘了啊?”
莫雨干笑道:“我不是阿離,你認錯人了。”
“好吧,如果不是阿離,站在將軍府外鬼鬼祟祟的,非奸即盜,本將軍可是有權(quán)就地正法、先斬后奏的。”
“誒誒誒等等等!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啊!”
莫雨一說完這話,明顯感覺到韓玉衡笑了。
“你這怕死的樣子不是阿離又會是誰?”
莫雨無奈只得承認:“好了好了,我就是阿離。”
韓玉衡走出陰影仔細看了看她,只見她臉上未施脂粉五官略顯淡薄清冷,但那一對小鹿眼卻格外清澈有神。
“打扮成那個鬼樣子就只是為了進將軍府偷東西?”
莫雨有些心虛:“嗯,窮急了眼才不要命地偷偷混進將軍府。”
“救你的那兩人是誰?”
“……接應(yīng)我的同伙,本來想在道觀偷偷溜出去的,結(jié)果碰上了另外一群打劫的人,真是嚇死我了。”
莫雨裝作一副后怕的樣子,而韓玉衡卻不置可否。
他冥冥中感覺哪里不對,可眼前這人他已試探多次,不管是武功還是城府都是差中之差,實在不像那慕容狐貍的手下。
“少爺我錯了!我這不就是擔(dān)心老夫人所以才冒險來將軍府外嘛……”
莫雨見他遲遲不說話,以為他在想著怎么處置自己,趕緊認慫。
“你知道我祖母病了?”
莫雨的頭垂得更低了:“外面都在這么說,對不起……”
說完,她趕緊翻了一下身上所有口袋,找出了一些銀子遞了過去。
韓玉衡挑了挑眉:“你這什么意思?”
莫雨可憐巴巴道:“我身上只有這么多了,你拿去給老夫人買補品補補身子吧。”
韓玉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碎銀子:“這么少?你這飛賊做得很失敗啊。”
“可我只有這么多了,不要就算了。”
“誒,誰說不要,”
韓玉衡迅速拿走了她手里的全部銀錢,不給她一絲反悔的機會。
“看你這么坦誠的份上就老實告訴你吧,祖母已經(jīng)沒事了,這不,半夜想吃七巧齋的棗泥酥,讓我?guī)退ベI呢。”
“沒事了?那太好了!”
莫雨大喜過望,心里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但她又想到了一點:“可是這大半夜的,人家開門了嗎?”
韓玉衡晃了晃手中的紙包:“已經(jīng)買到了。”
“怎么買到的??”
韓玉衡不屑一笑:“我有讓他們開門的一百種方式。”
莫雨:“……”
不就是仗著身份耍流氓嗎,這有什么好得意的??
莫雨見老夫人已無大礙,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便抱拳告辭:“既然老夫人沒事,那我就先走了,咱們后會有期。”
“誰準你走了?我將軍府是誰想來就來想走的嗎?”
“大哥,這是將軍府外面誒?”
“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你可不能走。”
韓玉衡直接抓住了莫雨的手腕:“跟我回去吧。”
“我不!你肯定要對我用刑!你還不如在這兒殺了我!!放開我!非禮啊!!”
就在兩人糾纏之際,一輛載滿歡聲笑語的馬車從他們身旁駛過。
那是某樂坊里奏樂的姑娘們,剛從某大戶人家賣藝歸來。
莫雨聽見有姑娘的聲音,靈機一動,大聲喊道:“大家快來看啊,是韓大將軍韓郎啊!”
這一喊可不得了,馬車瞬間停下。
幾個姑娘的腦袋像雨后春筍一般先后探出馬車,一看到韓玉衡,眼睛全都發(fā)光了。
“啊!是韓郎!”
“快快快!我要去見韓郎!”
“韓郎!!”
馬車里涌出了七八位身披輕紗綢緞的姑娘,像一朵朵彩云一窩蜂地朝著韓玉衡撲了過來。
韓玉衡也沒料到這個時候會有這么多姑娘出現(xiàn),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瞬間被淹沒在這花團錦簇中。
莫雨趁機掙開他的手跑出姑娘們的包圍圈,一邊跑還一邊大喊:“你們的韓郎今晚空虛寂寞冷,姑娘們上啊!別放過他!”
聽到這話的姑娘們更加瘋狂了,尖叫連連:“韓郎韓郎!今晚我陪你!”
“不,我陪你!”
“我們一起陪!!”
韓玉衡一邊著急解釋一邊眼睜睜地看著莫雨越跑越遠。
“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