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份認同視角下的中德關系(1990~2013)
- 李文紅 于芳
- 21字
- 2018-11-08 15:22:42
第一章 建構主義理論及其對中德關系研究的運用
第一節 從建構主義視角分析外交政策
一 關于建構主義的簡述
建構主義國際關系理論是在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建構主義的結構觀可以溯源到社會學,這種互構性被引入國際關系領域后產生了重要突破,建構主義國際關系理論的產生正逢其時。諸多學者的理論在20世紀90年代國際關系中代表結構主義,被稱作是對冷戰結束和種族沖突突出表現的反映,而這些一直以來在國際關系中只能用經典主義理論來解釋。然而,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現實主義等經典理論已經日益顯示出其在現實解釋上的不足。在國際關系的真實世界里,冷戰結束和以蘇聯為首的東歐集團消亡,使國際關系發生了根本變化,讓人們反思新現實主義和新自由主義的解釋能力。與此同時,學者專家們開始反思和批判現實主義理論,出現了不同視角研析國際關系的理論流派。基于這些基本前提,在政治學中出現的結構主義萌芽,表現出集體與個人的身份、價值觀和價值標準、社會角色,以及政治外交參與者的行為的重要性。
建構主義強調的是觀念的重要性。觀念則被認為是闡釋現實和形成表象的出發點。同樣,國家的利益與權力是通過文化和歷史觀念構成的。建構主義是從20世紀90年代興起并迅速發展起來的,其核心內容是認同、規范和文化觀念。建構主義對國際政治的基本觀點進行了全面的重新解讀和闡釋,主張用社會學的視角看待國際關系。建構主義分析闡釋外交政策使用了規范和認同的觀念,這為我們提供了解釋外交政策變化的全新的視角。這樣,從1992年至今,建構主義與現實主義、自由主義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成為國際關系理論的三根支柱,可以說,這是建構主義的一大貢獻。
建構主義就方法論而言,從宏觀理論的個體主義轉向整體主義研究,把規范和認同納入到國際關系分析中,實現了國際政治理論的“社會學轉向”。建構主義重視觀念因素對身份形成和利益形成的作用。建構主義認為:第一,規范結構或者觀念結構與物質結構同等重要。建構主義認為共有觀念、信仰和價值體系具有結構的特征,它們給政治行為體施加強有力的影響,物質資源只有通過國家的共有理解才能獲得關于人類行為的意義。第二,國家身份和利益相互建構,具有動態的特點。只有辨認清楚國家在特定的時空環境中的身份和利益,我們才能解釋國家的行為。而國家身份和利益是由國家的具體實踐所創造的觀念結構所塑造的。身份強烈地暗示著一組特定的利益或偏好,這種利益對于理解特定的行為體以及特定領域的行為選擇具有重要意義。第三,結構與施動者的相互建構。結構建構了施動者的身份和利益,同時,施動者的實踐又再造和改變著結構。施動者并非只能對結構做出機械式的反應,通過社會實踐,它也能改變舊結構而建構一種新的結構;反過來,新的結構又會影響施動者的社會實踐。連接結構與施動者的中介則是實踐,實踐的力量在于它創造了連接結構和行為體的主體間意義。
按照亞歷山大·溫特(Alexander Wendt)的結構建構主義觀點,國家身份不是先天預設的,而是在國際社會的互動中產生的。身份產生之后才能界定利益。國家利益隨著身份的變化而變化。在不挑戰現有國際體系或國際秩序的條件下,只有在適應國際體系的實力結構或適應國際體系的制度結構的情況下,國家利益才能實現。與此相反,理性主義國際關系理論卻認為,先有國家身份,然后才有國家利益。在這里,結構建構主義的觀點與理性主義國際關系理論是完全相悖的。例如,在政治上,當今的德國和第三帝國時期的德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德國,這種不同是兩個時期的德國在國際體系中身份的改變所致,兩個時期德國的國家利益也截然不同。今日之德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既是拉動歐盟經濟發展的火車頭,也是解決地區或國際爭端的一支重要力量。觀念具有巨大的力量。建構主義強調觀念在國際關系理論中的重要作用并對觀念因素做出了新的詮釋。而在經典國際關系理論中,觀念也并非完全不受關注。比如,在現實主義奠基者卡爾的《20年危機(1919~1939)國際關系研究導論》中,他把觀念概括為三種實力。他認為,觀念包含支配輿論的權力,誰能夠支配輿論,誰就有維護或改變人們觀念的能力。輿論是一種民意的特殊表現形式,對人的行為和觀念能夠起到指導性作用,對維護社會的和諧與穩定起著重要作用。其他兩種為軍事實力和經濟實力。支配輿論的力量是觀念范疇的事情,是維護或改變人們觀念和意愿的能力。
二 建構主義的理論
建構主義者認為,國際政治的現實是通過建構來決定的。建構主義首先是一種精神的存在論,以此為出發點,認為社會世界首先是由參與者的社會實踐構成;其次是由身份認同和利益構成;最后,雙方的構成是由參與者和結構組成。建構主義批評新現實主義的理性原則,認為國際體系的結構不是物質性的,而是以文化為核心的社會結構。它通過考察國際體系的社會含義和國家的文化屬性,通過分析國家身份,來理解國家利益和外交行為。建構主義強調,一方面,國家身份決定國家利益及其外交政策;另一方面,國家的外交行為又影響、重塑國家身份。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在國際關系理論界長期占據主導地位的現實主義理論追求的目標就是獲取權力,國際關系的權力關系是由不同國家所擁有的物質資源的多少、大小、分配方式、結構特點和目標所決定的。國家利益是外交政策的核心標準。現實主義者假定國家是國際社會最主要的行為體,國家是理性的,國際社會處于“無政府狀態”,因此國家行為的特征是“自助”。利益是物質的、給定的、自私的,他們反對用法理、道義以及意識形態確定國家利益的做法。現實主義大師摩根索在其現實主義的經典作品《國家間政治》一書中把利益確認為權力,國家就是爭奪權力、維護權力和顯示權力。而建構主義認為國際關系并非現實主義理論所認為的是一個“物質的世界”,而是一個“社會世界”,從本體論而言,建構主義主要關注的是社會本體論。建構主義認為,擁有物質內涵的權力和利益之所以能夠發揮作用,主要是觀念在起作用。物質不會自動產生任何社會結構,行為主體只有在某種觀念支配下運用物質力量才能產生社會關系和社會機構。
所以,建構主義以規范和認同為出發點,認為現實是行為體建構的結果。行為體不同的互動實踐會導致不同的規范和認同。規范和認同附著于行為體,具有主體間性和體系結構性。這種結構不僅約束行為體的行為,而且還可以改變行為體的身份。從研究社會互動切入政治行為,用建構主義來解釋國家對外政策就更有說服力。
建構主義在方法論上用社會學的方法取代了經典理論采取的經濟學方法,其基本原則是理念主義和整體主義。它把國際關系體系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強調國際體系文化對國家身份和利益的建構作用,認為國際體系的觀念結構建構了國家的身份和利益。
新自由主義認為,觀念可以起到因果作用,觀念還是指導行動的路線圖。在認同這種觀點的基礎上,建構主義更突出了觀念的建構作用:第一,在行為體身份已經確定的情況下,觀念引導行為體選擇何種政策,采取何種行動。觀念與物質性因素并列作為行為的原因;第二,觀念可以建構行為體的身份,從而確定行為體的利益。因而,觀念就不僅僅是因果關系中的原因因素,而且是建構關系中的建構因素。
建構主義把國際體系看作是觀念分配,觀念分配源自觀念的互動。某種觀念所營造的輿論氛圍會對行為體的行為產生影響。例如,美國在世界上公開宣稱伊拉克是“邪惡軸心”國家,這種觀念的傳播和擴散,導致了美國與伊拉克之間的敵意,最終造成地區關系緊張,引發了伊拉克戰爭。
按照建構主義的觀點,既然觀念影響國際體系中行為體的行為,那么一個國家在制定對外政策時,既要確定自己的想法,也要考慮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如果能得到大多數國家的認同,那么采取行動就會得到擁護,反之則會受到反對和譴責。美國對伊戰爭在世界范圍內,特別是在伊斯蘭世界所燃起的怒火,印證了建構主義所強調的觀念建構。事實證明,美國的所作所為如果得不到伊拉克民眾和伊斯蘭國家的認同,人們會普遍認為美國是侵略者而不是解放者,美國就不得人心,付出的代價就會很大。
三 德國的建構主義研究
建構主義可以追根溯源到涂爾干和韋伯,1989年由美國學者奧努夫(Nicholas Onuf)提出。祖籍德國的美國學者溫特于1999年出版的《國際政治的社會理論》一書被認為是建構主義創立的標志性著作。他在書中提到,共同觀念構建了行為體的身份和利益,而這種觀念不是天生固有的;是共同觀念而不是物質力量決定著人類的相互關系。前一條原則表現的是“整體主義”,而后一條原則表現的是“理念主義”。他認為,物質性原因是由觀念建構的,研究觀念需要弄清楚兩個問題:觀念在多大程度上建構物質性原因,如何充分理解觀念的作用。這體現了“理念主義”的原則和“整體主義”的研究方法。建構主義所指的觀念是共有觀念,也就是文化。當一種觀念成為共有觀念的時候,它的力量就是巨大的。
溫特首先采用了韋伯的國家觀,即國家是組織行為體,國家的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國家和社會之間的關系建構而成的,可以把身份、利益、意圖等人的特性適當地加在國家身上。“國家利益”是國家的內在動機。利益與身份有關,每一種身份都有與之相關的需求和客觀利益。行為體對這些需求和利益的認識又構建了驅動行為的主觀利益。國家對這些需求的理解往往是偏向自我利益的,這就使國家具有競爭性的、“現實主義”的政治特征,但不能就此認為國家的天性是自私的。
(一)德國的建構主義淵源
雖然把建構主義思想科學化的是美國,但是建構主義的根基其實在歐洲。“國際政治理論的‘社會學轉向’概念主要是針對美國的國際關系理論語境來說的,因為以往美國國際關系理論的最主要特色在于它的物質本體論和科學方法論。而在歐洲,國際關系學中的社會學思想和方法有很深的傳統,并且構成了歐洲國際關系理論與美國國際關系理論的一個重要區別。”可以說,歐洲學派是建構主義的一支核心力量,尤其不能忽視的是受哈貝馬斯溝通理性思想影響的德國學派,其代表人物主要有克拉托齊維爾(Friedrich Kratochwil)和里斯(Thomas Risse)等。
鑒于國際關系兩大主流理論——新現實主義和新自由主義在解釋統一后的德國外交走向問題上缺乏全面的說服力,從20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建構主義逐漸崛起,并對德國外交理論界產生了重要影響。
(二)德國建構主義研究與對外政策
德國建構主義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就是統一后的德國外交政策的走向。在分析統一后的德國外交走向時主要有三種不同的建構主義流派:“政治文化”派主要從德國反戰的獨特政治文化角度出發進行分析;“后結構主義”派認為統一后的德國外交是民族認同感形成的過程;“角色分析”派則從對國家角色期待的角度出發來分析,其代表就是由特里爾大學政治系毛爾教授及其領導的課題小組開展的有關“文明力量”的研究。身份包含兩層含義,一是行為體自我或自身持有的,另一是他者持有的或是外者的。這就是說,身份是由內在和外在結構性建構而成的。建構主義理論的核心是身份理論,也就是一個國家諸如價值觀、信仰等的身份認同會影響其外交路線。根據建構主義的觀念決定身份、身份決定利益的原則,國家的身份決定國家利益的形成,從而導致不同的外交實踐。國家的身份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因素,但不是靜止不變的常量。身份政治的研究議程要求我們首先觀察國家身份和身份定位的變化,然后觀察國家因此而產生的利益和基于這種利益的行為。
建構主義認為國際體系的結構由共享的規范、主體間的觀念和角色身份構成,不同的文化賦予行為體不同的角色。國家的角色和身份是在互動的實踐過程中,由社會結構建構形成的,行動者和結構是相互建構的。社會規范不只是規定和限制了行動者的行為,而且還建構了行動者的身份,使行為合法化,并定義了行為體的利益,由此決定了行動者的行為。溫特為身份賦予有意圖行為體的屬性,它可以產生動機和行為特征。
國家是可以具有身份和利益的實體。
建構主義對德國統一后的外交政策是這樣描述的。建構主義認為,德國的統一是冷戰結束的標志性事件之一。冷戰結束,蘇聯東歐集團消亡,冷戰的源頭已不復存在。德國統一后的力量更加增強,德國有機會再次成為歐洲的大國,其外交政策必然發生變化。德國將采取更加咄咄逼人的外交政策,尋求與其經濟實力相稱的軍事力量和國際政治地位,然而這一情況并未出現。德國的對外行為保持了其政策的連續性,更加注重發展與法國的關系,進一步加強德法軸心,深化和擴大歐洲一體化,建設歐洲貨幣聯盟和共同的外交與安全政策,維持跨大西洋伙伴關系,改善和發展與美國的關系,這和理性主義理論的預測背道而馳。追尋其深層原因,就要求我們將思路擴展到建構主義,注重觀念、身份、認同、文化、價值等社會因素在國際關系中的地位和作用。
按照建構主義的理論邏輯,中德關系是由雙方身份認同和國家利益在互動實踐中建構的。中德兩國在國際體系層面的觀念和行為既不完全一致,也不完全矛盾,既有分歧又有交叉,既競爭又合作,彼此理解在某些方面的大國訴求,尊重對方的核心利益;雙方都認為,彼此在世界多極化趨勢、通過合作和平解決國際危機和沖突、維護世界繁榮與發展等方面存在著廣泛的共識。但同時,兩國對彼此在國際新秩序中的身份、權力和利益等問題上觀點有悖,對某些重大國際問題的是非判斷相異。中德兩國之間在身份認同上的差異導致兩國外交行為的不同。如何使雙方理解這種差異十分重要,本研究嘗試把身份認同理論轉移到中德關系研究中,并擬對中德的文化的異同進行剖析,以此也梳理一下西方國際關系理論德國主要流派中關于價值觀念的論述和歷史沿革。一國外交的價值觀念取決于該國的傳統文化,更取決于該國所奉行的外交指導理論。建構主義德國流派中的身份認同理論和文明力量理論,是德國外交思想的重要理論來源之一。
四 對建構主義的評價
從產生的時間上看,建構主義學派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也即世界格局發生劇變的時期。理論的形成離不開現實的土壤,因而,相比于20世紀20年代的理想主義、其后50年占主導地位的現實主義及80年代的新自由主義,建構主義學派對于現實問題提供了具有充分說服力的解釋途徑。理想主義的根源是歐洲文明史的三大支柱——自然法思想、啟蒙哲學和自由主義政治經濟學,它不關心自身利益,認為理性是人類道德行動的指南,僅以道德作為塑造世界的基石,目的是實現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國際聯盟成立,擬將理想主義的目標變成現實。然而列強爭奪權勢的現實格局令這種嘗試遭遇了失敗。此后興起的現實主義學派以托馬斯·霍布斯的國家哲學為基礎,認為國家要追求更現實的目標,國際政治和所有其他政治一樣旨在爭奪權力,國家之間對權力的角逐決定了國家利益。在現實主義者看來,權力和利益是解釋國際關系的途徑。在隨后的幾十年里,在戰爭和冷戰期間,現實主義學派贏得了國際關系理論中的主導性地位。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世界形勢的變化,基于現實主義而形成的新現實主義理論,擴展了現實主義理論中的矛盾,認為經濟資源的分配也是國際關系中的研究議題,在國際體系中,國家自身地位的改善不可避免地會使其他國家受到損害,國際經濟關系因此是一種零和博弈。而新自由制度主義有選擇地繼承了理想主義對規范的強調,看重國際制度的作用,希望通過國際規范和國際機制來推動國與國之間的合作。不難發現,這些理論學派之間盡管有對立的一面,但并不能抹殺它們以個體主義作為出發點、關注物質性要素對國際關系影響力的共性。20世紀末興起的建構主義流派,采取了整體主義的視角,從強調觀念的作用著手,為解釋國際關系提供了新的可能。經過20世紀兩次世界大戰和冷戰的洗禮,人類對于觀念、宣傳、意識形態、價值觀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入,將觀念因素納入國際關系理論中,吻合了這一發展趨勢。在信息技術日益更新、社會日益多元化的世界里,原有的國家國際關系理論在涉及宗教、信仰、價值觀等問題時明顯力有不逮,為建構主義的興起提供了機會。
(一)建構主義的內核
建構主義學派盡管是在針對主流理論范式——現實主義和自由主義——的論戰中興起和發展的,但它與現實主義、自由主義并不是互相排斥的關系。建構主義和新現實主義之間既有競爭,又互為補充。復雜的國際政治僅用物質主義來解釋是不夠的,還需要從理念主義方法視角來分析其形態。新現實主義的核心觀念之一是權力,然而權力并不僅僅具有物質屬性,而是由物質和觀念共同構成的一種特定的社會關系。其中觀念具有主體屬性,觀念的反映才能使物質在權力構成中具有意義。因此,在權力概念中,應當蘊含著“價值”和“力量”這兩個核心變量。
建構主義和新自由制度主義之間相互包含,新自由制度主義是非常簡約的理論,建構主義中的共有文化在新自由制度主義中有具體的表達和固化——制度和機制。而制度和機制又源自國際行為體之間的互動,這種互動實質上也是一種建構過程。因此,這兩大理論范式之間存在著廣闊的合作空間。
在建構主義和理想主義之間有重疊的部分,但并不完全一樣,溫特提出康德文化與理想主義的吻合度很高,但其他兩種文化與理想主義相去甚遠,國際社會的文化可能會進化到康德文化,也可能退化到霍布斯體系。由此可見,在價值層面上建構主義具有理想主義成分;在方法論和認識論上,二者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差別。
正是因為建構主義與新現實主義、新自由制度主義和理想主義之間存在種種聯系和差異,用建構主義分析國際關系便具有其他理論范式分析國際關系所不具有的獨特之處。
建構主義承認物質結構,但更強調觀念結構,認為國家利益的確定要受到國際規范的制約,遵守國際規范本身就是實現自我利益的需求,這樣將國家利益和國際規范結合起來,推動了國際關系倫理化、文明化的進程。目前國際社會的大部分規范都是由西方發達國家所制定和主導,并在世界范圍內推行和普及的。從建構主義的視角來看,國際規范由國家間互動造就。那么,在西方發達國家主導規范制定的過程中,發展中國家就面臨是否接受、如何接受國際規范的問題。如果不加互動的完全接受,很可能損害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如果以拒絕的態度回應,在國際相互依賴日漸加深的今天則是不切實際的做法;出于對國際規范和國家利益的考慮,發展中國家需要結合自己的國情,選擇適合自己的規范來確定自己的國家利益,并且要積極參與到國際事務中,通過實踐活動參與新國際規范的建構過程,從而更好地維護國家利益。
(二)身份建構主義的理論
溫特的建構主義理論是體系理論,而江憶恩、勒格羅等學者的理論則在建構主義范疇內建立了關于國家身份形成的建構主義理論。兩者之間既有共同點也有不同之處。中國作為擁有悠久歷史的文化古國,數千年來主導社會秩序的不是制度,也不是民族國家,而是文化,民族是作為一個文明共同體傳承而來。從這一點上說,中國人看待社會與看待世界的觀念,與建構主義中的文化共同體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用建構主義和身份認同理論來分析中德關系中的觀念因素,并不是對國家利益的物質屬性予以否定,而是提供一種觀念因素的補充,從更完整的層面上來探討中德關系發展的趨勢與可能性。
在中德關系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始終是雙邊經濟的互補性和貿易空間。在德國邁向世界政治大國,中國也在走和平崛起的發展道路的過程中,兩個國家都有可能變成國際社會中富有影響力的實力大國。大國之間的共有文化影響著國際格局和國際社會文化的基調。因此,觀念互動和共有文化的建構十分重要。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和德國對彼此身份的認知和各自的自我認知是觀念互動的基礎。這是新現實主義和新自由制度主義的理論范式無法充分解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