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洲當時看著關娵爾的樣子,只覺得臉上的溫度一陣比一陣高。這時關娵爾終于有時間來細看陸之洲的反應,見狀不由納悶:“你臉紅什么?”
陸之洲心里一驚,當即嚷嚷了一聲:“什么玩意兒?我哪里臉紅了?”
關娵爾看了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也沒往深處想。她正要出言調侃,卻沒想到前面?zhèn)鱽韴竽坏穆曇簦R上就輪到她上場彩排了。于是兩個人都收起玩笑的心思,陸之洲幫著關娵爾把豎琴小心的搬上舞臺后,一個人出了禮堂散心。
他覺得,他還是不夠了解關娵爾。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只覺得她戲精,到偷窺那次,他卻發(fā)現她恬靜溫和的一面,一直到她不斷刷新他的“打臉”記錄,再到他不由自主替她出頭……還有剛剛,她抬頭直視他的時候。
陸之洲靠在籃球場的看臺上,覺得自己從一開始接近關娵爾的時候就是目的不純的。那么現在,他到底是個什么想法呢?
陸之洲想了一晚上沒想出個所以然,生平頭一次被除了數理化生以外的難題給困住,陸之洲覺得,這個事兒,夠他思考十天半個月了。可沒想到,就在運動會和校慶的最后一天,這個問題莫名其妙就有了進展。
暫且先看運動會。
長跑的項目向來都是壓軸戲,所以前兩天,關娵爾根本就沒打算下樓。要不是許魏之代替陸之洲千呼萬喚的懇求她去給陸之洲的接力賽打氣加油,關娵爾估計都要忘了還有運動會這回事。好在接力賽以后就是女子八百米,所以。關娵爾也就順水推舟,下了樓。
關娵爾站在看臺上,百無聊賴的掰著手指,耳朵里塞著一只耳機。她漫不經心的朝臺下看去,就瞧見賽道的起點那一團烏泱泱的人群,且,是由大部分女生組成的。
關娵爾感慨了一下陸之洲的人氣,覺得還是站遠一點比較清靜。誰知道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往看臺高處走,就被許魏之給攔住了。
許魏之往她手里塞了一瓶運動飲料,“爾姐別急著走啊,這飲料……”他還沒說完,就看見關娵爾徑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后抬頭看他。
“謝謝,味道不錯。”關娵爾假裝沒發(fā)現他眼底的錯愕,十分心安理得的、客氣的開口。
許魏之:“……”洲哥啊,小的盡力了,您老人家還是自求多福吧。這妹子套路太深,小的們無能為力了!他這樣沉痛的想完,不敢招惹關娵爾,灰溜溜的走了。
關娵爾晃了晃手里的飲料瓶子,笑了笑,沒說話。
接力賽不可謂是不激烈的,只不過關娵爾對不合胃口的事物向來不感興趣。她一個人站在看臺最高的階梯上,遙遙看去,儼然一朵高嶺之花。
陸之洲跑到終點后到底還是沒能接到他期待的那瓶水,心里有些憋悶。他跑的是最后一棒,一到終點就被等著接住他的“后援團”包圍起來。陸之洲只覺得不耐煩,四處張望一番,才在看臺最高處看到他想看見的人。
陸之洲眼尖的瞧見她手里晃蕩來晃蕩去的瓶子,心里的郁氣好歹散了一半,他推開眼前的人肉障礙,徑自朝看臺走去。
關娵爾一早就料到他會來興師問罪,搶在他發(fā)難之前開口:“哎,我可是說到做到,看了你的比賽。現在比賽完了,我也該去我該去的地方了。”她說完就要走,被陸之洲伸手攔住,“我讓你送的水呢?”
“啊?這是你讓我送給你的?那真不好意思,我以為這是你請我喝的。現在我喝都喝了,洲哥你還要嗎?”關娵爾裝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拿起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陸之洲知道關娵爾就是故意氣他的,腦子一熱,也沒多想,拿起她手里的瓶子就擰開喝了一口。
周圍幾個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唯有關娵爾胸腔里仿佛沒有了任何聲音,心臟停跳,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明知她是逗趣卻依然當真的男生。
陸之洲低頭就看見她難得怔忪的表情,突然心情大好。他一把抓住關娵爾的手腕:“不是說要走人嗎?走吧,我?guī)闳z錄。”
關娵爾沒留神就被他抓了個正著,反應過來想要掙脫時,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她只好垂下眼睫,假意沒發(fā)覺四周驚詫而八卦的眼光。
于是原本只有少數幾人在的八百米起點檢錄場地一下子“門庭若市”起來。陸之洲在裁判老師看過來之前就放開了關娵爾的手,假裝若無其事的開口:“喏,到了。”
關娵爾心道:這是真當她傻還是干嘛?不過她倒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徑自走到預備檢錄的裁判老師身邊,亮了亮自己的號碼牌,然后走到對應的賽道上去了。
陸之洲礙著有老師在場沒有跟過去,只是現在一邊看著她。
關娵爾今天穿了一件淺紫色的運動服,看上去干凈清爽的樣子。她皮膚偏白,但算不上特別白,總之看上去很舒服。她雖然嘴上說著不上心,但臨到陣前,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著拉伸運動。
陸之洲莫名想到一句話: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他覺得這句話意外的正點,于是不由自主的勾唇笑了笑。
關娵爾被他之前的舉動一鬧,現在沒心搭理他。沒想到這時她身邊走過來一個女生,穿著緊身的黑色運動裝,路過她身邊時假裝若無其事的撞了她一下。
關娵爾被迫停了動作,側頭看向那人,眼神不由帶了幾分異色。
這人她倒是有點印象——那天從英語辦公室回來表白陸之洲被拒的那個女生。
這是演的哪一出?難道是后知后覺的找她泄憤來了?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她關娵爾還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于是關娵爾并沒有理會她這個小動作,只是輕輕淺淺的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自顧自的做拉伸運動。說白了,就是無視了她。
趙晴沒想到關娵爾居然是個不吃硬的貨色,心里暗暗咬牙。反正八百米賽道還長著呢,她既然有機會把她安排過來,就有能力讓她好看!
關娵爾刻意忽視了一邊刻薄得要淬出毒來的眼神,只是靜靜的等著裁判的發(fā)令槍。
而陸之洲則不耐煩被不同的女生搭訕,一個人提前晃悠去了終點線。
“砰!”的一聲,發(fā)令槍響。在賽道上預備就緒的女生們都順勢跑了出去。
關娵爾和趙晴的跑道相鄰,一開始趙晴就似卯足了勁,一口氣沖到了最前頭。她好歹也算是七班的班花,不少七班的男生還有外班的人都在給她加油。
反觀關娵爾,則始終是一副悠閑的樣子,不緊不慢的混在大部隊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這才是她一貫的個性。陸之洲這樣想著,抬頭看了看對面看臺給趙晴加油起哄的七班人幾眼,幾乎是瞬時,對面的呼聲小了許多。陸之洲很滿意,正好關娵爾快跑過來了,他正想湊上前去,卻瞧見原本低著頭跑步的關娵爾似有所感的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然后……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太過明顯,陸之洲到嘴的“加油”二字不得不被逼了回去。
許魏之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看到這激烈的賽況,不由拍了拍陸之洲的肩:“看樣子,咱們爾姐要奪冠很難辦啊。”
陸之洲涼涼的看了他一眼:“爾姐也是你叫的?”
許魏之:“……”行吧,他閉嘴。誰都不能叫,就您老人家有資格成不成?許魏之對他們洲哥“情竇初開”之后隨之而來的醋勁也算是服氣了。連個稱呼都要管,洲哥你以后吃醋的日子還多著呢!
就在二人推搡打鬧的時間里,眾女生已經跑到了第二圈。這時候大部分人已經精疲力竭,只有少數幾人還堅持著往終點方向跑來。
陸之洲一顆心都吊在那個淺紫色的身影上,偏偏他自己還不知道。他曉得她是屬于那種有始有終的人,此時她的堅持,早在他意料之中。
跑在前面的除了關娵爾,還有七班的那個趙晴。
趙晴是因為起跑時的先機,所以這是還跑在前面。不過她顯然已經有些力竭,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班花形象搖搖欲墜。
而關娵爾看上去則比她輕松許多。她的策略,概括起來就是兩個字——蓄勢。
很快兩個人就跑到了同一地點,趙晴看到關娵爾一副自如的樣子,心里的嫉妒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眼看終點就在眼前,趙晴終于下定決心,假裝一個踉蹌,往關娵爾身上一倒。
她是存了心要嫁禍關娵爾。
不過她根本沒想到,關娵爾一路都在防著她。此刻她一倒過來,關娵爾比她反應更快,先她一步軟軟的倒在地上,被隨之倒過來的趙晴壓在身下。
這樣一看,就是趙晴蓄意欺負關娵爾了。
趙晴根本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來不及起身,已經有人撥開人群沖到這里——
是陸之洲。
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推開倒在關娵爾身上的趙晴,扶起關娵爾,聲音里有顯而易見的焦急:“二丫頭,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