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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舊事

陸之洲聽到她的問話,只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停了那么一瞬,一時間居然把最合乎情理的答案給忘在了腦后,隔了一分鐘才想起來。他回頭沖關娵爾打了個哈哈,臉上十分若無其事的開口:“這還用問嗎?你是我老大嘛。”

陸之洲說著,在心里為自己抹了把汗。他當時一心只想著懟丁雪晴,根本沒來得及過腦子,話就已經出了口。沒想到關娵爾這下一問,他怎么有點兒做賊心虛的感覺呢?明明他什么也沒有做啊。

關娵爾停了也沒說什么,只是拖長了音調“哦”了一聲,聽的陸之洲汗毛聳立,大氣不敢出。

陸之洲撓了撓頭,決定轉移話題:“今天帶你出來玩居然碰上這么掃興的事,要不我們明天再出來……”主要吧,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關娵爾興許也是個精通電玩的高手,他得找點絕對能“碾壓”她的方面耍耍威風。

“不行。”誰知道關娵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陸之洲心里有些不爽,于是開口:“為什么?”

“我和鄭請和說好了,去少年宮練習豎琴。”關娵爾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冰山美人的人設。

“又是他?”陸之洲條件反射的開口,語氣頗為古怪。

關娵爾這次居然破天荒的開口解釋給他聽:“我想……在校慶上表演豎琴,但是很久沒練習了,所以請他來指點我下,你有問題?”

陸之洲連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怕你被他純情的外表欺騙。”一席話說的像模像樣。

關娵爾眄了他一眼,輕輕一笑:“我覺得相比之下,還是你的外表更具有迷惑性。”

陸之洲原本正想發火,后來慢慢想通了她的意思,回過味來,不由笑瞇瞇的湊上前,活脫脫一只搖著尾巴的大狼狗在討好主人的模樣,帶著幾分得瑟:“哎哎哎,二丫頭你什么意思?夸我帥干嘛要這么拐彎抹角啊?”

“咦?你不是說純情嗎?”關娵爾假裝疑惑的開口,成功的將陸之洲臉上的笑意給噎了回去。

陸之洲這下可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覺得自己真是不長記性,和關娵爾比什么不好,比斗嘴?他這是被虐的智商都直線下降了嗎?

郁悶了一會兒,陸之洲又生龍活虎了,他又湊到關娵爾跟前,厚著臉皮開口:“既然你要表演,那到時候有沒有興趣來看籃球比賽啊?”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讓她也瞧瞧自己威風的模樣。

關娵爾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中肯的說:“再看吧。”

陸之洲不滿意了:“為什么?到時候你表演豎琴,我一定帶人捧場!禮尚往來不好嗎?”

關娵爾依然不為所動:“看你打籃球?你確定不是看你孔雀開屏?”她說著,似笑非笑的看了陸之洲一眼。

陸之洲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她這是在諷刺他。怪他咯?又不是他組織那些所謂迷妹把籃球場圍的水泄不通的,怎么就叫孔雀開屏了?

陸之洲正想出口反駁,關娵爾卻突然回了頭,“要我去呢,也不是不可以。”她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著,眼底卻隱約有狐貍般狡黠的笑意,讓低頭看去的陸之洲又是一陣晃神。

“你什么條件?”陸之洲好歹沒有被“美色”迷昏了頭,難得機智了一回。

“也不是什么難事兒。”關娵爾眼底笑意越深,“就是…以后都留下來上英語課唄。”

陸之洲聽了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之前為了約她出來他強迫自己上了一個星期的英語課已經是極限了,她居然……變本加厲,要他一直上下去?不過是看一場籃球賽,可是他又有些不甘心……陸之洲思來想去,難以抉擇,突然靈光一閃:“我說二丫頭,Miss堯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樣幫她整我?”

關娵爾又眄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陸之洲想說,你就是。可是看到關娵爾的眼神,他又有些心里沒底。關娵爾把他的情緒看在眼里,心生一計,佯裝嘆氣,“其實我是想,我們都這么熟了。萬一哪天我突然有急事找你,偏偏碰上英語課,叫我怎么辦呢?你說是嗎?”

陸之洲聽到那句“我們都這么熟了”之后,臉上一熱,不知不覺就被套路了。看樣子關娵爾這是在跟他服軟示弱?還說有事找他?陸之洲心里莫名就有些飄飄然,不自覺就開口應了下來,還要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嗯…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這個人吧,也不是很擅長拒絕女孩子…”

關娵爾聽了他這欲蓋彌彰的說辭,真心想笑,險些沒忍住就要破功——什么叫不擅長拒絕女孩子?陸之洲你怎么好意思不為那些被你傷了玻璃心的女孩子負責?

最后陸之洲到底還是哼哼唧唧的應了,殊不知自己又被人家一句話給套路了。當時的他,根本就沒去想以后自己的悲慘下場,還自覺心里美滋滋的,難怪關娵爾總笑他——“真是個傻子。”

后來兩個人也沒繼續在錦茂街待著,陸之洲硬要拉著關娵爾陪他吃午飯,關娵爾勉強自己“舍命陪君子”,最后實在撐不住,拉著陸之洲回了家。

陸之洲其實是不大愿意進家門的。這大周末的,保不準他那老爹就在家待著呢,他可不想撞上去,免得破壞心情。

誰知道他委實拗不過關娵爾,只好老老實實回了家。更巧的是壞事一猜一個準,他一進門,就聽見他那老爹渾厚的男中音——“兔崽子!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三天兩頭往外頭跑?成天不著家的,你怎么不呆在外頭別回來了?”

陸之洲懶得理他,只是低聲哼了一句:“你以為我不想?”

陸之洲他爸耳力倒是不俗,聽了陸之洲的頂嘴,當即從客廳沙發里坐起來:“你說什么?”

陸之洲這次不開口了,他心情好,不想和他吵。可沒想到陸之洲他爸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來了一句:“你這樣不聽教,不如和我回去算了。”

陸之洲聽了這話心里一沉,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眼神漸漸結冰:“你說什么?”

坐在沙發上的陸之洲他爸,其實是N城駐英大使館的一個職位不小的官員。他是正宗的英國人,二十年前孤身一人來到中國,遇見了陸之洲他媽,于是就申請了留中。又因為他在英國的家境不錯,算得上是有些背景,這才一步一步騰達起來,成為了大使館的一員。

他生的一副標準的英格蘭美男子的好樣貌,亞麻棕的發色,深邃的藍眼睛,看人的時候仿佛眼里有浩浩海水。只是如今看來,卻很是多了幾分滄桑和憔悴。陸之洲他爸——原名威廉姆斯,中文名陸霆。這個霆字,還是刻意取了陸之洲母親名字里婷的諧音。

陸之洲的五官和發質和他肖似,眼睛卻像極了他的母親。所以每每陸霆看見陸之洲的眼睛時,心里都有些恍若隔世的嗟嘆。而現在這雙眼睛里滿是怒意和戾氣,根本沒有一絲一毫那年那人的溫柔小意。陸霆看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開口:“我只是提醒你,你總有一天還是要和我回去,回到那個地方。”

“憑什么?爸,我叫你一聲爸。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吃人的么?”陸之洲想到些什么,心里又怒又悲,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

“胡說!你到底是那個家里的人,何況,你奶奶也很想見你。我計劃等你高考一結束……”陸霆試圖勸慰陸之洲,卻沒料到自己這話反而觸到了陸之洲的痛點。

陸之洲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冰涼的開口:“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忘了我媽是怎么死的嗎?”

他說完就轉身上了樓,不再理會身后一臉頹然的中年男人。可饒是他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陸霆也實在狠不下心責罵他。畢竟當年那件事,到底還是他做錯了。

陸之洲回了房間,徑自往床上一躺,思緒放空。他腦子里不斷回想著剛剛陸霆說的那番話,心里的酸澀一陣一陣涌來,沖上眼角,被他勉強忍住。

他到底要怎么辦呢?

陸之洲想著這個問題,輾轉反側,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這一天,再度爆發爭吵的兩父子,俱是沒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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