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夏,細細微風,吹過她的紅蓋頭,拂過她的嬌顏,蕩起她那柔軟的心,她雙頰泛起紅霞,安靜地牽著那一段的紅綢,踏小腳步邁進了他的家中,沒有親友的祝福,在村人異樣的眼神中,證實了若家大小姐若郗嫁給了一個流浪的在做幫工的窮小子南笙玉的事實。
“郗兒,你后悔嗎?”南笙玉掀開若郗的蓋頭,輕輕摟住她,親了親她細嫩白皙的額頭,心疼地問。
若郗重重地搖了搖頭,她笑了,純潔美好。
“謝謝你,郗兒!”南笙玉認真地盯著若郗的雙眼,許下諾言,“我南笙玉發誓,此生無論發生了什么,我定不負你!”
好聽的情話讓若郗著迷,但她不會當真,她只相信實踐,因為她見證了爹爹的冷漠與無情,娘親的悲慘與凄涼,誰曾想到當年信誓旦旦的少年會毫不留情地絕塵而去,再也不踏入她娘親深深的墻院。
她嫁給南笙玉雖然荒唐,但是娘親不反對她任何決定,只淡淡道:“若是在外面浪夠了就早些歸家吧!”
不過,婚后生活美滿,她也沒看錯人,南笙玉很愛她,把她當做寶貝一樣對待。
日常,南笙玉認真外出謀生,南笙玉很有力氣又聰明,得了個武坊教人習武的差事,而若郗則在家里規劃自己的小菜園子,養養牲畜,洗衣服做飯,紡織,雖然南笙玉不讓她做這些,可是她愿意做。身為大小姐的她既過得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些個粗活也是信手拈來,而這一切還拜她爹爹所賜,若非他當日那般對母親,她又怎么會接觸農活,說到底,她還是很恨她的爹爹。
時間匆匆而過,她已經新婚近一年了,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她本該高興的,可是邊疆戰亂,朝廷大肆征兵,他們毫不留情地將她的南笙玉奪走,只留她一個人挺著肚子在家垂淚,為此家里的娘親多次派人來接她另擇佳偶,可是她都一一回絕了,只因他從來不曾負過她,而她也不想負他,義無反顧。
經過五年的征戰,朝廷終于取得勝利,眾征人都紛紛卸甲歸家,與親人團聚,而有些人戰死沙場再也沒回來。
若郗站在村口,牽著小郗和小玉,一對很可愛的龍鳳胎。
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回來,卻沒有等回來她的南笙玉,她的心頓時驚慌。
眼見著那些專門送征人回來的官吏們要走,她立刻沖到他們面前,拉住一個,詢問她男人的情況。
許是見多了這場景,那名官吏手一推,挺不耐煩的:“去去去,這已經是最后一批了,要是還沒有回來就是死了,讓開讓開,我們要回去復命了!”
官吏冰冷的話砸在她脆弱的心上,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身子無力跪坐在地上,直到兩個孩子跑過來,她才借著兩個孩子柔軟的小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小玉眨著眼睛:“娘親,你沒事吧?”
“沒事?!?
“是不是爹爹不要我們了?”小郗難過地問。
“沒有,爹爹最愛你們了,他只是生病了,還沒有這么快趕回來。不要瞎想~”若郗摸了摸小玉的頭,又摸摸小郗的腦袋,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她決不能讓他的尸骨流落在外。
轉身,她拉著孩子們回了趟娘家,短短幾年,她的爹爹和娘親又老了許多,因為為戰爭,她的幾個弟弟也沒了,家里處處掛了白綾,不過她沒有什么感覺,那不過是爹爹的小妾生的,也正因為死了兒子的小妾們鬧騰,她的爹爹才明白了了自己的心意,與她娘親重歸于好。她將兩個孩子托付給娘親,孩子古靈精怪得很,她爹爹也露出了難得真誠的笑意,原來她的爹爹也可以很爹爹,也可以很慈愛,可惜她不能一直留下來感受。
她匆匆告別了爹娘,便回了家,準備收拾行李。然而當她剛到家門口,便見一位穿著異族服裝的男子,她一眼便認出那是敵國的人,她恨,是那些人奪走了她的南笙玉,于是她抄起墻角的鋤頭便向那男子輪了過去,可是男子很警敏,他身一歪順勢轉身,一只腳踢出,一下子將她連鋤頭一起踢到一邊。
若郗痛得不行,她抬頭正要罵,但看到那張臉卻呆住了,她疑惑地問:“你是笙玉嗎?”
男人不回答,只笑,他慢慢地向若郗靠近,在她耳邊吐氣:“我的小郗郗,我帶你去享受榮華富貴好不好?”
“滾!你不是笙玉!”若郗推開男人,大喝,眼前的男子除了那張臉,無論是言行舉止全然不是她的笙玉,笙玉才不會如此輕浮,她皺眉,“你到底是誰?你來這有什么目的?你與笙玉有什么關系?他現在在哪里?”
“呵呵,真不愧是本王二弟的好妻子呢,張口閉口就是二弟呢!不過,你的問題太多,你還是自己去找答案吧!”他冷笑了一下,打了個響指,便出現一大隊人,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禮,若郗正疑惑,那男人手一揮,若郗便昏死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她發現她渾身無力,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換成了極為暴露的輕紗,她扶著桌子向鏡子望去,鏡子中的女子化了妝,濃妝,妖艷的如同那剛剛盛開的玫瑰花。她一直只化淡妝,嫁人后,更是不施粉黛,沒想到自己的容顏依舊,只可惜再無笙玉來欣賞她,淚水流了下來,滴在桌上,濕濕的,澀澀的。
“若姑娘終于醒了!既然醒了,那便隨奴婢來吧!”一道女聲傳來,若郗轉身,有些無力。那婢女長相普通,卻很機靈,她快速走上前扶住若郗,道,“若姑娘,還是奴婢扶著您吧?!?
“嗯,謝謝?!比糅懒寺曋x,便隨著婢女朝外走去,若郗疑惑,“這是去哪里?”婢女不回答。
走了許久,她才到,而當她到了時,她愣了一下,她看到了她最愛的南笙玉,那一定是她的南笙玉,她想要奔去,問他問什么不快點回家,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她……可是她沒有力氣,她想喊他,可是聲如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