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仇怨!”藍香美眸中泛著點點淚光,恍若繁星,帶著悔恨與痛苦,她摸著刺入胸口的那把匕首,冰冷血腥,汩汩而下的鮮血,浸濕了她雪白的襦裙,觸目驚心,三千青絲散落下來,掩蓋住了她的表情,“給我一個理由,歸少爺。”
歸塵站在藍香面前,嘴唇涼涼勾起:“殺你需要理由嗎?你配嗎?不過是個瘸子罷了!”
“你怎么可以?你明明說過……”藍香猛地抬起頭,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經對她信是怛怛的歸塵會毫不留情的揭開自己痛恨了十幾年的傷疤。
沒錯,她是一個瘸子,年幼時,阿爹阿娘向當地的有錢人租了土地,約定豐收之時交完所有的租金和賦稅,誰曾想?接連四年自然災害,不是干旱,便是洪水,老天不開眼,莊稼顆粒無收,不僅是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甚至連官府都,有些揭不開鍋,這時討債的人便來了,阿爹阿娘,苦苦哀求,能不能緩一些時間?慘遭拒絕,那討債的群惡棍便毫不留情的輪起棒子對著他們瘦骨嶙峋的身體施以虐待,威逼他們交出錢財。
那時她還年幼,見阿爹阿娘被人欺負,自以為在孩子中頗為能打的她,能夠趕走這群討債的惡棍,結果不過是,被一腳踹開,好死不活的撞斷了雙腿,等她的師父出現時,她的雙腿已經無藥可救了,勉強可以走動站起來,卻注定改不了她變成個瘸子的事實,而且阿爹阿娘也被他們打死了。
她恨,好恨,她努力,努力跟著師父學藝,她發誓她要報仇,結果她也做到了,手刃仇人的感覺真好,然而手刃敵人后她又該何去何從?只能跟著曾經救了自己又培養自己的師父,在他老人家身邊服侍,然而好景不長,師父也散手而去,臨終拜托自己照顧歸家的二少爺歸塵,她自然是一口答應,她其實很好奇師父為什么讓她保護歸塵,可是她還沒有問清楚,師父便已經仙逝了。后來從大師兄若華那里,也就是從她剛遇到師父之前師父收的一個男孩子,他們倆一塊,親密得像親兄妹,也算青梅竹馬吧,若華告訴她,歸塵是師父此生最愛的女人的兒子,受故人所托,還是最愛的女人,師父自然滿口答應。那時藍香很疑惑,愛的女人,哪怕沒得到也要守護嗎?
初到歸府便見歸府大少爺歸莫帶了一大幫人欺負歸塵,藍香當即使出輕功替歸塵打退了那一幫人。
那時的歸塵比她還要略高半個頭,瘦弱的軀體上有一張極俊的臉,白白凈凈,一股白面書生的感覺浮現出。他感激地沖她展顏一笑,藍香瞬間愣住了。小白臉固然是個貶義詞,但是一直將自己封閉的藍香第一次見到除大師兄若華以外的其他少年對自己笑,而且還那么好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時的臉有多么紅,唯一她不太舒服的是,她的心在那一瞬跳的好快,快到喘不過氣。
匆匆轉身運了輕功離去,她站在房頂上,吹著冷風,腦子里全是他的笑顏,以至于若華在她身邊叫了她多少次都沒反應過來。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歸塵藍香的相處模式便是除非歸塵有危險,否則絕不出現,其實主要是因為藍香只要看到歸塵的笑顏,心就有些不聽使喚了,再加上她莫名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個瘸子,她怕他嫌棄自己。
可是瘸子的秘密總是瞞不住的,一直鮮有對手的藍香在那日竟被人打得節節敗退,她的美目中是滿滿的不可思議,恰好若華不在,出去買東西了,面對一大幫圍著她和歸塵的武功都不低的黑衣人,她咬咬唇,一把拽過歸塵,將他甩出危險范圍,而自己則拔出好久不曾使用的劍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血花四濺,她被叢叢包圍,根本使不出輕功,在地面打根本不是她的強項,她的腿可是……
“哈哈,原來這娘們是個瘸子……”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大得讓藍香慌了神,她趕忙望向歸塵,只見他低著頭,蜷縮著,似乎在發抖。
與別人打斗切忌分神,藍香只是看那歸塵的一剎那,背上便挨了一刀,疼得她眼淚直冒,她回過神來,認真起來,可是她還是大意了,一個黑衣人從她背后襲來,她要躲,可是面前以及左右的黑衣人纏著她,她根本躲不開,當她以為自己今日便要把命交代在這時,身后閃出了一個黑影,黑衣人的劍一下子刺人歸塵體內。
歸塵悶哼一聲,倒了下去,藍香只覺整個腦袋一片空白,她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顫抖:“歸少爺!”再也不去想瘸子的那事,她集中精神快速將面前的黑衣人解決掉。
藍香抱住了歸塵,手顫顫巍巍地掏出傷藥倒在歸塵的傷口上。
歸塵雪白雪白的臉上盡顯柔情,他淡淡開口,帶著深深的祈求:“藍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逃,我,我想好好看看你的模樣,這樣就算是我,咳,我這次挺不過去,我,我也能記住,記住,你的模樣,可,可以嗎?”
“……”藍香心頓時一抽,她確實從未讓歸塵好好看過她的模樣……淚水滾落下來,燙燙的,“可以,只要歸少爺不嫌棄藍香是個瘸子。”
“瘸子?”歸塵輕笑起來,但很快他變得嚴肅,死死盯著藍香的臉,“藍香,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哪怕,哪怕是瘸子,也是我見過最好的瘸子。我從來未曾嫌棄過你!難道,難道你是,你是因為這個,才,才一直躲避我,對嗎?”
“我……”藍香低著頭,處理著歸塵的傷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亂如麻,也多了一抹釋然,原來,原來他從未嫌棄過她。
“小心!”歸塵突然將藍香壓在身下,藍香瞳孔劇烈收縮,抓過地上的劍便向前方使勁擲去,然后快速翻身而起,緊緊抓住歸塵,一只手發抖得不行,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