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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遇

入夜,天上沒有一顆星星,只有一輪彎月在天空中散發著清輝。

綠茶怕誤了時辰,太陽剛從西邊落下,便帶上白日里收拾好的包裹早早地去了馬廄,她先給自己挑了一匹健壯的棕色的馬,然后將天闕牽來一同喂了草料。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綠茶才將這一切收拾停當。

馬吃飽喝足后,綠茶便牽了它倆去竹林尋江泠。

綠茶趕到竹林時,離戌時還有一段時間,可是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在了那里。為了方便逃離,江泠換了一身玄色的普通長衫,背著自己的佩劍羈鳥,那衣衫上繡了一匹兩眼放光的狼,那是江泠最喜歡的動物。狼繡的栩栩如生,襯出主人的不凡。夜色下玄色的身影與墨綠的竹影毫不違和的融在一起。

不過可是這下可苦了綠茶,綠茶站在后面,四周靜靜的,她只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看著那頎長的身姿,綠茶只覺得自己早已神魂顛倒了,綠茶此刻便暗暗下定決心:這一路,我一定要保護好王爺!

一陣寒風吹來,吹得綠茶一哆嗦,回過神來。二月的天氣,雖說已算是仲春,可夜里的空氣還是彌漫著絲絲涼氣。綠茶緊了緊衣衫,走上前,“王爺,走吧。”綠茶知道江泠舍不得這里,可是在皇上與貴妃的逼迫下,離開應該是唯一的選擇

江泠正在腦海中規劃接下來的行動,一直沒注意到綠茶的到來,聽到綠茶叫自己才道:“……嗯,出發吧……綠茶記住,以后叫本王公子。”

“是!”

江泠旋身來到天闕的身邊,親昵的拍了拍天闕順滑的鬃毛,附到它的耳邊,“天闕,昔日你陪我馳騁疆場,風光無限,今日卻要你陪我顛沛流離,你可愿隨我一起?”天闕很不高興江泠質疑自己的忠誠,它晃晃腦袋,用嘴巴拱了拱莫長憶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側面對著莫長憶,示意他上來,以表示它愿意跟隨主人。

江泠笑了,“好兄弟!我定會好生待你!”江泠縱身翻上那銀質馬鞍,雙腿在馬肚子上一夾,“駕!”天闕便馱著主人江泠開啟了他們的逃婚之旅。

“公子,今晚我們去哪兒?”綠茶騎著馬緊隨其后。

“晨氏下令宵禁,官道是走不得的,從東面樹林中的小路出城。”江泠頓了一下道:“去笙平城吧,就在京城附近,那兒,是我母后的故鄉……”

江泠的母妃生的極美,是笙平城富商的獨女,閨名慕容云,為人剛強,性子像個男人,不喜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她很小便開始幫父親打理生意,將慕容家的生意打理的蒸蒸日上。一日,江落微服出宮游玩,二人便在笙平城結緣,后來江落就接了慕容云進宮。只可惜慕容云的聰明只適用于生意場,最終她還是成為了宮斗的犧牲品······

綠茶沒說話,默默地跟著江泠。

大概是地處天子腳下的緣故吧,二人很順利的穿過了林子,并未遇到什么野獸或強盜,只是偶爾驚起一兩只沉睡的野雞,怪叫一聲,就撲棱棱的飛走了。

笙平城

笙平城的景象與京城是完全不同的,這里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管弦嘔啞,盡管此刻已近子時,可在掛滿燈籠的鵲橋上依舊有許多少男少女在約會。這是因為在慕容云死后江落就下令讓笙平城一直歌舞笙平下去,所以并未受到宵禁的影響,她晨貴妃權力再大,終究也還是大不過皇上的。

由于人流涌動,怕馬受驚而沖撞了人,二人就下了馬牽馬步行前進。

“公子,這里好美。”離開了黑暗生活后的綠茶一直居住在忠王府內,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繁華的都城呢!

“公子,累了么,要不先尋一家客棧住下吧。”

笙平繁華,故而酒家客棧都很多,倒是不愁尋不到住處。

江泠與綠茶向城中心走去,不多久一個鏤刻著“香茗客棧”的檀木招牌很是惹眼。想必這家店的主人也是一位愛茶人吧,江泠心想。“綠茶,就這家吧!”

二人牽馬剛靠近客棧,一個店小二樂呵呵就迎了上來,將馬牽往馬廄飼喂。

“二位客官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呢?”一個著灰色袍子的男子從柜臺后走出來,面帶微笑的向江泠作揖。

江泠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英俊的大約已至不惑之年的男子。“店家,可否買一杯您剛喝的金駿眉呢?”江泠禮貌的回了禮,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男子笑了起來,“哦?看來小兄弟是個懂茶之人啊,只看了一眼便知趙某人喝的是何茶,既然都是愛茶人,何來買之說,這一壺,我請你!”

“那就謝過店家了。我要兩間普通房間,一桌飯菜。”江泠吩咐道,“綠茶付賬!”

綠茶從包裹里拿出銀兩遞給了男子。

男子笑了笑收下銀子,將活計吩咐給了小二后就告辭離開向后院走去。

二人吃過飯,在店小二的引導下回到屋子住下。

綠茶將東西放下,就急忙去敲開了隔壁江泠的屋子。

“公子,綠茶怎么就覺得那個掌柜有哪里不對勁。”

“好了,別多想,我們并未與任何人結仇,不會有人無故害人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公子要沐浴了。”江泠確實也覺得店家有些奇怪,但是怕小丫頭害怕,只得這樣說。

江泠支走了綠茶,便用一只手支著腦袋斜臥在榻上品那壺金駿眉。茶是好茶,就是榻有些硬,一主一仆半夜騎馬趕路,住太好的房間難免吸引竊賊。

江泠也很擔心,他的武功很高,可是最怕的是遭人暗算。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掌柜一定有問題。江泠還沒告訴綠茶的是,他剛進房間時,就聽到窗外響起了一聲鳥飛走的聲音,這里一直那么熱鬧,肯定很少有鳥飛來,那么,這只鳥就是人為放飛的,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在客棧的后院被放飛……

好不容易逃離了皇宮,江泠不愿再多想,讓小二給自己備了一些熱水就開始沐浴。

修長的五指很靈活的解開了腰間的繩結,外衣隨即散開;接著是中衣,衣帶已經解開,江泠將手放在中衣的兩襟上,手指微動,潔白的中衣便從江泠肩上滑落。待衣服完全褪去,江泠將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木桶中,長發散下貼在脊背上,蜜色而緊致的肌膚裸露在一片霧氣中,朦朦朧朧的,充滿了誘惑力,這是一個只有習武之人才能擁有的完美身材。

江泠疲勞的閉上眼睛,將自己浸在溫暖的水中,任由自己的勞累和苦惱隨著這不斷上升的霧氣一同升騰,繚繞,然后消散……

翌日

興許是太累的緣故,江泠并沒有按照平時的的時間起身,反倒是被外面街道上沖天的鑼鼓聲和百姓的歡呼聲吵醒的。

江泠起來后,換了一身月牙白色長袍,袍的下部用銀絲線細細地繡了一頭靜臥的白虎,像極了現在靜觀形勢的江泠。

“公子,您起了嗎?”綠茶在門口小心的問道。

“門沒鎖,進來吧。”

綠茶推門進來。

江泠剛洗完臉,滿頭青絲只用一根藏青色發帶松松垮垮的束起,鬢邊的發絲還掛著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這下子又把綠茶搞得春心蕩漾了。小丫頭看到入迷,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綠茶?”

綠茶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啊?那個,公……公子,綠茶為公子束發可好?”

“我還是自己來吧。”江泠徑自到梳妝臺前坐下,自己束發。說來慚愧,綠茶雖是江泠的貼身侍女,卻從未服飾過江泠洗浴,更衣等事情,那些都是江泠自己做的,他不喜別人離他太近。

“綠茶,你可知外面發生了何事?”江泠一邊束發一邊問道。

“哦,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二月十二,是姑娘們最喜歡的花朝節,這是一個用來紀念百花生日的節日,公子要不要出去轉轉?”

綠茶答完,江泠已經熟練的將頭發用冠束起,以一只玉簪固定。

“花朝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江泠也挺有興趣的,“綠茶,你帶些銀兩去玩兒吧,買些新鮮玩意兒。本公子想一個人轉轉。”

“公子!”綠茶有些著急,她可不想離開自己喜歡的人半步,雖然她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但她還是愛他,想跟他在一起,即使只做他的沒名分的侍妾,“綠茶不要,綠茶不放心公子……”

“傻丫頭,難道你的武功比我的高嗎?要是真遇上刺客,我還要保護你吶。”江泠是真的被這個小丫頭逗笑了。

“公子~~”綠茶大著膽子向江泠撒起嬌來。

“好了,玩去吧,別跟著我,要是讓我發現你跟著我,我就讓孟叔接你回去!”

到底綠茶還是年齡小,被江泠輕輕一唬就怕了,當真是沒有跟來。

笙平城

城里很熱鬧,街道兩旁都早早地用大紅燈籠掛的滿滿的,很是喜慶,小攤上也是擺滿了花燈,花束,紅線,街頭還有雜耍人賣藝,惹得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大街上到處都是年輕姑娘們手持彩紙賞紅、裝獅花、放花神燈······笑著,鬧著的往前走。

不過看來江泠到哪兒,他的容貌都是數一的。他走在街上,輕搖題字折扇,腰間挎著羈鳥,很是瀟灑,姑娘們的眼神不自覺的投向他,充滿了愛慕。江泠輕笑一聲搖搖頭,不予回應。

江泠再向前走,忽的就看到了一個與別處不同的場景:這兒沒姑娘,反倒有一群男人在叫喊、喝彩。店鋪沒有招牌,里面似乎很擁擠,不少人已經被擠到了門外。

江泠沒細看,還為是賭坊呢,他可對這種地方不感興趣,正當他折身準備回去時,屋內響起了一個清亮的女聲,聽起來年齡也不大,“兄弟,屋內太小,施展不開拳腳,你我二人去外面的武場一決高下,如何啊?”

“好!姑娘,請!”

話音剛落,只見一藍一黑兩道身影從屋內飛出,二人施展輕功踏著屋脊直奔武場而去。剛才熱鬧的人群也匆匆向武場跑去。

江泠急忙攔住一人問道:“兄弟,請問這里發生了何事?”

“這你都不知道,那小姑娘是半個月前來到笙平城的,那男的是咱們笙平城武功最高的人王彪,小姑娘也不知是哪里人,一來這兒就說要和這兒武功最高的人過招。一開始吧,王彪覺得和一個小姑娘比武很丟人,可是人家姑娘不愿意,直接到王彪辦的武館去踢館。”男子一邊說一邊向前張望。

“然后呢?”

“嗨,第一天吶,小姑娘居然和王彪打了個平手!這不,倆人都打十天了,還沒比出勝負!哎呀,你自己去看吧,不和你說了,我還得去看呢!”男子揮了揮手就匆忙向武場跑去,生怕錯過精彩內容。

“小姑娘很厲害的樣子。”江泠自言自語道。

這位姑娘確實勾起了江泠的興趣,精武國尚武,世人皆知,可精武國內習武的女子是極少的,而且習武女子武藝不精,僅是會一些皮毛而已,可剛才那位姑娘輕功了得,絕非等閑之輩!

待眾人散去,江泠也施展輕功去往武場,這樣會更快一些。

笙平城武場

當江泠趕到時,群眾還沒到多少,可比武臺上的二人已經開始了。

只見那姑娘并不很高,身材勻稱,胖一分則胖,瘦一分則瘦。她著一襲深藍色長裙,那是傍晚的天空的顏色,裙擺上繡了精致的水仙花,腰間掛了一個精致的酒壺。為了方便打斗,姑娘的衣袖和褲腿都用繩子縛住,烏黑的頭發用一根玉簪高高挽在頭頂,面容嘛,看不清楚,被一層藍紗擋住了。姑娘的武器是一把鑲了孔雀石的舊劍,在太陽下滲出絲絲寒氣,可以看出是把寶劍。

那大漢的頭發和胡須都是亂蓬蓬的,看來是個不拘小節之人。服裝嘛,就是標準的精武國服飾。大漢身上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不過,倒是使得一手好刀法。

二人都武藝極高,且不分上下。三十回合下來,勝負依舊未分,每個回合都是驚驚險險的。這姑娘的體力是出奇的好,又三十回合下來,姑娘依舊精神抖擻,看不出有絲毫疲憊之感。反倒那大漢已經身形有些不穩了,而且面露不耐煩之色。

倏的,江泠看到三枚銀針如三條毒蛇一般直奔藍衣姑娘而去。

“姑娘小心!”江泠用腳尖輕點地面,便躍上了比武臺。他用手攬住姑娘的腰,借勢一旋,同時伸出另一只手,用衣袖去遮擋暗器。可是三枚銀針上下相距極遠,莫長憶只擋住了兩枚銀針,那個漏網之魚還是射進了姑娘的大臂。

“該死!”大漢暗自咒罵一聲,迅速遁入人群逃跑了。在比武中是不許用暗器的,他也是被逼急了,這下可好,被一個臭小子攪黃了,名利具失。

“大家快追他,他用暗器,犯規了!”其實圍觀百姓大都看到了暗器,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多會兒,大家就都散去追那個大漢了。

不過,藍衣姑娘這邊情況就不是很妙了。

銀針上大約是淬了藥,姑娘的意識還清醒,可是身子已經酥軟,根本就站不住了,“大俠,請你幫我把針逼出來吧,多謝!”說完姑娘就倒在了江泠的懷里。“姑娘!醒醒!”

大街上人太多,不適合療傷,姑娘又沒告訴自己住在哪兒,江泠只得抱了藍衣姑娘回了自己的住處。江泠也是第一次與異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只覺得心跳有些加速,臉有些發燒,江泠深吸一口氣,權當是剛才施展武功累的了。平穩了自己的氣息后,江泠便匆匆趕往客棧。

江泠還是有些緊張,竟沒發現在他身后不遠處有個黑衣男子一直緊緊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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