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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公主回京

馬車嘚嘚行駛,不一會便抵達(dá)城門,一只手將車簾掀起,車中女子看著金陵兩字怔怔出神,即便是出神,她面上都是冷冷的。

“殿下?”

趕車的女子疑惑的聲音傳來,女子垂下眼瞼,放了車簾,“沒事,走吧。”

“是。”車駛?cè)肓私鹆瓿恰?

她是大梁七公主蕭景寧,十四歲得梁帝蕭選的準(zhǔn)許,游歷江湖。

梁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對七公主不在宮里做出解釋,多問一句梁帝便大發(fā)雷霆,讓人想起幾年前那樁謀逆案,那個殺伐無情的帝王。

沒人敢去觸梁帝的霉頭,三年下來,宮里好似忘了有這么一個公主,而前朝……一個公主,現(xiàn)既不和親,公主又不可能成為下一任君王,站隊(duì)要緊,誰管你。默契的,連七公主都成了如同那樁謀逆案般的禁忌。

只是這日,養(yǎng)居殿外的明公公一臉恭敬的給蕭景寧行禮,心里卻是叫苦不迭,這平日提都不能提的人,出現(xiàn)在了這里,少不得要去通報(bào),他可以想到梁帝的冷眼了。

蕭景寧頷首回禮,“明公公,勞煩通報(bào)一聲。”

明公公道聲不敢,心里發(fā)苦,輕腳進(jìn)殿,看著在桌案前的榻上睡著的梁帝,心里松了一口氣,只在守在梁帝身邊的高公公耳邊說了聲,便退了出去。

“陛下方才睡熟,奴才可不敢打擾,只能勞殿下等等了。”

“多謝明公公。”

蕭景寧安靜的在原處站著,這養(yǎng)居殿門口的景致似乎引不起她半分興趣。

殿內(nèi)高公公卻沒明公公那么忐忑,他知道梁帝對這位從小喪母不愛哭笑的公主幾乎到了縱容的地步,試問哪朝的帝王能夠讓公主把除了朝堂外所有的地方都給逛完呢?有誰能因?yàn)楣髡埱缶妥尮鹘o宮里的下人掖幽庭的罪人試驗(yàn)醫(yī)術(shù)呢?又有誰能因?yàn)楣髟趯m里老做噩夢就答應(yīng)讓公主出去散心呢?甚至早早的連公主府都給賜了,那些以為是禁忌的人,不過是梁帝懶得和那些老頑固解釋,索性直接以這種方式讓公主逍遙自在些罷了。

高公公在梁帝耳邊輕輕喚道:“陛下,陛下,七公主回來了。”

梁帝本就淺眠,原本打算對高公公的喚聲不理的,讓他多喚喚。然他耳朵捕捉到了什么,醒了過來,“你說什么?”

高公公笑回:“陛下,七公主回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明公公瞪大眼睛看著連半刻鐘都沒等上的蕭景寧對著來請她進(jìn)去的高公公頷首,直到連高公公都進(jìn)去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蕭景寧安靜的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梁帝將站起來的人好生掃視了一通,偏生蕭景寧連眉毛絲都沒動過,只得搖搖頭,“景寧啊,這三年要不是你每季一封信,父皇都要準(zhǔn)備派懸鏡司來找人了。”

“父皇國事繁忙,本就勞神,卻還要為兒臣擔(dān)憂,是兒臣不孝。”

看著從頭到尾面色都未曾變過的蕭景寧,梁帝眼前忽的現(xiàn)起多年前的事來。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時蕭景寧才三歲,但說話很清晰,完完全全一個小大人,就是一直板著個臉不哭不笑,那時候林家小殊十四歲,也正是活潑頑皮的年歲,把言國舅家七歲的小津綁在樹上,蕭景寧那天不知怎么在言國舅家,到了那樹下,抬頭看著被綁在樹上還在安慰著樹下守著他哭的蕭景睿說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等林殊哥哥回來就能放他下來了,那時候三歲的蕭景寧噗呲一聲就笑出來了。

也就是那時候,梁帝出現(xiàn)在了那里,蕭景寧那一笑簡直像極了她的生母云貴妃,梁帝看得都呆了。

林殊經(jīng)常把言豫津綁樹上都沒事,這天也是流年不利,偏偏就出事兒了。在蕭景寧笑容還未收起之時,綁著言豫津那根樹枝竟然斷了。

眾人雖離得近,但要救援三個孩子是絕對來不及的,蕭景寧竟然把八歲的蕭景睿給推開了,然后蕭景寧就摔倒了,護(hù)衛(wèi)這時才堪堪一把將綁著言豫津那段樹枝給撈住,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言豫津就會摔在蕭景寧身上。

國舅府上霎時兵荒馬亂,梁帝抱起蕭景寧,讓大夫給她看傷,蕭景寧的腳崴了,腫了起來,但是她從頭到尾,面上一點(diǎn)表情也沒有。

那一次林殊被罰得很重,更是被林帥打得好幾天爬不起來。

也是從那時起,梁帝注意到了這個不哭不笑的女兒,真的是很少笑,至于哭是一次都沒有。

至從那場謀逆之后,蕭景寧是真的再也沒有笑過。

“景寧,你今年也有十七了,明日霓凰郡主選親,你也可以去看看,若是看上了誰,悄悄告訴父皇,父皇給你賜婚。”梁帝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這個女兒,想看看她臉上多余的表情。

但蕭景寧依舊那個模樣,“謝父皇,只是不知父皇愿不愿意多養(yǎng)兒臣幾年?”

梁帝一愣,哈哈一笑,“別說是幾年,就是養(yǎng)你一輩子都行,只是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啊。”梁帝話風(fēng)突轉(zhuǎn),也不等蕭景寧回話,嚴(yán)肅了臉,“前年涇陽瘟疫,你不趕緊躲開,居然還往那里湊,嗯?”

蕭景寧跪下行禮,“父皇息怒,兒臣既然學(xué)醫(yī),自然當(dāng)行醫(yī)家之事。況且那瘟疫也是因先前水患處理不當(dāng)方才造成,兒臣若不去盡一分力,于心不安。”

“哼,水患處理不當(dāng),你可知處理水患的是誰?”

“譽(yù)王兄。”

梁帝閉眼揉額,“不管譽(yù)王處理得如何,總歸不是你的責(zé)任,你當(dāng)多為父皇想一想,朕也是一個父親。”

蕭景寧抬頭看著梁帝,父親么?她突然就想起祁王兄那一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以及毫不猶豫喝下的那杯毒酒。

梁帝看著跪在下面不說話的蕭景寧,突的搖頭,“你退下吧,這幾年去了哪里除了朕,你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蕭景寧不知道梁帝到底在想什么,他似乎是想關(guān)心她,但話里似乎又有話。其實(shí)在外這三年,她發(fā)現(xiàn)梁帝其實(shí)并不昏庸,因此才說了涇陽水患的貓膩,但是梁帝對這貪污以及草菅人命的譽(yù)王卻相當(dāng)?shù)目v容,她萬分不解。

蕭景寧行完禮,退出了養(yǎng)居殿,在出殿門之前,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梁帝,只覺梁帝好似突然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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