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說出來不是不可以，”秦玲瓏目光掃過梁帝，眼里的笑意卻讓梁帝如墜冰窟，“我秦玲瓏既然來了，就沒準備活著走出去。我也不介意，就這么死在這里，你做這些準備就通通都沒用了。”

秦玲瓏知道蕭景寧明白她的意思，這些年來因為梁帝的態度她對蕭景寧有過一段時間的疏忽，但就是那短短的幾年，讓蕭景寧成長到了今日。但其實她也不確定蕭景寧能為梁帝做到哪一步，是以她目光緊緊的鎖住蕭景寧的臉，但蕭景寧真的就是個面癱，什么都看不出來。

蕭景寧突然嘆了一口氣，“秦葉姑娘真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秦玲瓏面色一變，如她所言，葉兒出生時滑族早已滅國，滑族并入大梁近三十年，早已與梁人無異，且葉兒手上也未染血腥，梁人應當不會為難她才對，可是聽蕭景寧這意思，他們竟然將葉兒控制了起來？

“你對葉兒做了什么？”秦玲瓏目中似有火，要把蕭景寧這張淡然的面具灼燒殆盡，“葉兒是無辜的，你竟然抓了她？”

“呵，祥嬪娘娘這話便可笑了，”蕭景寧嗤笑一聲，“我皇長兄不無辜么？林家不無辜么？那七萬赤焰男兒不無辜么？被牽連的那些人不無辜么？可祥嬪娘娘，你控制父皇身邊的人將父皇困在養居殿，冒名處置他們之時，可有想過他們是無辜的？還以太奶奶與我性命為質，令父皇不得不將所有的真相掩下，跟著你的意思走……你所處置的皆是株連九族，而父皇卻是將人貶出金陵，若父皇不如此，恐怕那些人也逃不過你的毒手吧？”

此言一出方才還未平靜的眾臣再度嘩然，今日的雷一個接一個，原來十三年前處置赤焰案的，并非梁帝本人……可那時候朝堂清明，梁帝怎么會被一個已經死遁的后宮妃嬪所控制呢？眾人反應各不相同，這么看來，若是梁帝未被控制，那赤焰案恐怕是另一種結局，而不會有如此慘烈的一幕。至于什么九錫殿下抓了無辜的秦葉……呵呵，既然那個叫秦葉的是祥嬪的人，祥嬪又犯下如此大罪，本來就該抓，哪來的什么無辜？

但蕭景寧今日是雷不驚人誓不休，“只不過……你收集的那些情報，特別是關于我大梁四境的，這個秦葉姑娘嘛，也沒做什么，只是將我們四境的布防交到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手里，現在你和我說她無辜？”

“你……”秦玲瓏面上陰晴不定，她當然明白葉兒為什么這么做，因為她說過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活著走出去，所以葉兒要讓大梁滅國為她復仇，可是她不管有多怨梁帝，多想讓梁帝痛苦，也沒有想過讓大梁就這么滅了，畢竟滑族遺民已經融入了大梁，這再度滅國，那他們得經歷兩次亡國之痛。再者，她是想讓梁帝好好活著，帶著有她的記憶活著，而不是讓他成為亡國之君。既然不能成為他最愛的，那她就要成為最恨的，豈愿退居亡國之恨之后？垂眸一瞬，她抬頭道，“既然你查到了，那定然已經將四境布防截回。”

“哦？”蕭景寧是真的不理解秦玲瓏的心思了，“滑族真是個神奇的族群，璇璣公主明明為夏江生了一個兒子，卻親手將他殺了，為了秦般若服毒自盡；而你算計著要讓父皇親自處決五哥，現在卻為了秦葉如我之意……你們把親生骨肉往死地里推，卻都愿意為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去犧牲，我是真不明白你們的想法。”

“不需要你明白，”秦玲瓏冷冷道，“你只說你答不答應？”

“我還真沒興趣知道。”蕭景寧收回目光，淡淡道，“四境布防圖既已傳出，即便追回也不一定就沒有泄露，是以無論如何都得以最快的速度將四境布防換掉，而這個將布防圖傳出的人，絕不可能輕饒。你也不用看我，換你站我這個位置，你會放任這么一顆不知何時就會爆的雷活著嗎？誠然我可以騙你，反正你今日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里，答應你也無妨，只不過我不想這么做而已。而且，秦葉姑娘被我的人抓住之后，便已自盡了……至于你愿不愿意說，我并不勉強。當年因為我年幼，你對我并未多加在意，讓我進入寒字間見到了皇長兄，梅花糕是太奶奶給的，那金瘡藥是父皇給的，所以，皇長兄活了下來。至于林帥與那七萬赤焰軍……”

“安琴！”蕭景寧話未說完秦玲瓏已然明白蕭景寧的意思，那個被所有人忽視了的安嬤嬤竟然是個知情人，“你們祖孫三還真是演的一場好戲。”

蕭景寧不為所動，繼續道：“你愿意說出來固然好，不愿說我們也不過費一些周折，于結果并沒影響。真相就是真相，父皇未曾猜忌，也未曾殺子滅忠，林家與祁王也并未謀反，不過是祥嬪娘娘你在謝玉夏江構陷之后，控制了宮廷冒父皇之名處置的罷了。不過，你就不想親口告訴父皇嗎？你為什么這么做，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嗎？”

原本還在懷疑蕭景禹為何會活著的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太皇太后與梁帝聯手，利用僅有五歲的蕭景寧去寒字間先一步讓蕭景禹假死啊……梁帝看向蕭景寧的目光有些迷糊，她這話的意思，是讓他為救下景禹的事背鍋嗎？然而事實上蕭景禹能夠活下來，和金瘡藥確實有那么一點關系，但那金瘡藥根本不是太醫那一瓶，與梅花糕更是半點關系沒有，只不過與蕭景寧一個五歲的孩子把皇長子救了下來相比，太皇太后與梁帝聯手利用蕭景寧去探監救人更為合理一些，是以群臣就這么信了。

蕭景禹和林殊對視一眼，再看看梁帝，他們明白，蕭景寧這話似是而非，也不過誤導而已。被誤導過的蕭景琰也沒有上第二次當，先前他說常子瑜身份不明，蕭景寧就這么干過，什么常家村被馬匪屠村后更名青龍寨……呵呵，事情是真的，只不過和他身份沒關系而已，所以即便他想起來了也不能找蕭景寧說什么，到時蕭景寧淡淡一句，“我什么時候說皇長兄是常家村的人了？”保證能堵得他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