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兒……”
今天發生的事,尤為可恨。
媛兒在她懷里抽搐不已,可情緒還是要收起來,再等一會兒,貴人們就要進園了,難保不往這里走。
“芳華,門口守著的那兩個丫頭,還在嗎?”樂山問。
只怕已經通風報信去了。
芳華掀起裙子,匆匆出去看了一眼,進來答,“大小姐,不見了。”
事不宜遲,她安撫陳媛,“媛兒,你先進去,讓芳華給你整理一下衣裳,至于這屋里的人……”
眾人往園子里走,劉氏始終提著一顆心,越往里走,心跳得越厲害。
沉芫卻比她好,只因她知道,派人去尋了長姐,事情終歸要好點。
正在這個時候,有姑娘提議,說什么里園的竹子青翠,不若往內里走一走,觀賞觀賞。
只怕這么一走,后果不堪設想,劉氏差點想說身體不適,借機先進去,去尋一尋媛兒。
話到嘴邊,后頭有人喊,“母親。”
好端端的一人,劉氏上上下下看,正是陳媛,只見她衣著正常,穿戴也十分整齊,除卻面色蒼白了些。
看見了陳媛,劉氏與沉芫,皆松了一口氣。
陳媛精神不濟,走到劉氏身邊,真真一番委屈,要不是人多,就已經哭了出來。
沉芫見她似要發作,私下扯了她一聲,喊,“三妹!”
劉氏也沉著臉,到嘴的話,陳媛還是憋了下去。
只是身邊與劉氏相知的人,看見了她家三兒這時才來,不免好奇,“這半天的功夫,你家小妹,去哪了?”
“她身體不適,出恭去了。”劉氏三言兩語,遮掩了過去。
走了半圈,也沒見著長寧人來,沉芫還是擔憂的,就連她的丫頭芳華也回來了,那長姐是跑哪去了。
壓低聲音,她問了問芳華,“大小姐人呢?”
“小姐,”芳華欲言又止,這個事情嚴重,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說,“處理事情去了。”
沉芫朝那里頭的林子看了看,視線所及,心思深重。
只等到今日的宴結束了,沉芫也沒看到長寧的人。
一行人,陸陸續續出了府,在府門門口,沉芫才看見她,她站在馬車前,只等著她們來。
“母親,上車吧。”樂山引劉氏上車。
總算離開了人群,陳媛看見了樂山,一日的情緒,到了頂點。
她望著樂山,眼睛里冒著星花,與此用時,樂山也在望著她。
這一番對視,樂山說不出來什么心情。
“三兒,還不上車?”
她這才被丫頭扶著,上了車。
樂山拍了拍燈籠的頭,媛兒從家里帶來的那個丫頭,暈在了屋里,樂山已遣送了出去,只是這個丫頭,還非要留下。
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跟著馬車走。
樂山牽了馬,卻沒有往這個方向走,尚未上車的沉芫,發現了她的舉動。
沉芫走了過來,問,“長寧,你不一起回去嗎?”
“還有些事,你們先回去,”今日發生的事,讓她小看了沉芫,這個二妹,也不盡她所想,“沉芫,回去好好——”
好好什么,沉芫會明白的。
她聽懂了,點了頭,“母親與小妹,我會照顧好的。”
這個時候,沉芫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但長寧讓她去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那她也應當是要做的。
沉芫與她道別,轉了身,準備回車上。
“樂山,你去哪?”
沒想到劉氏也留意了她的動作,撥開了簾子,厲聲問了過來。
樂山牽馬走近,順手扶了沉芫上車。
她的手伸得自然,但沉芫,卻怔了神。
沒想好要不要搭上去的時候,被劉氏一聲吼驚回了神。
“你小妹如今出了事,受了天大的委屈,這一路上,裴家姐妹今日敢在沈家的宴上做出這樣的事,難保不會在回程的路上,再下狠手,你是要急著去哪,你今日要不送我與你兩個妹妹回去,回頭,你也別認我這個母親。”
“母親,”沉芫急著喊了她一聲,母親怎么不講理,“長寧有要緊的事做,媛兒的事緊急,還等著她處理,這大街上的,誰會這么大膽,母親,你真是多心了。”
“真的?”劉氏疑心本來就重,加上今日又出了事,看這個大女兒撂頭就走,她心里的惡氣,實在難消,轉頭與沉芫道,“二妹,你真是個實心眼,她說去哪,你就信?哼,也不知是不是為了你的小妹的事急著走,我看她呀,壓根沒這心——”
“母親,”其實她說的對,樂山還真不是為了媛兒的事急著走,只是因為快到戌時了,沈家宴席結束,她只怕沈璞出了府,又會遇到前世的事,唉,“母親不要拿我撒氣了,我送你們回去便是。”
劉氏的臉色,這才好點。
“長寧——”
“無事,”樂山跟她招了招手,“進去吧。”
繞馬回城東,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一路上,聽得見媛兒在車內哭啼的聲音。
于情于理,是要送她們回府。
到了陳府門前,天色已經黑了大半,樂山觀望月色,心急如焚。
已經到了戌時。
樂山也沒下馬,她繞著馬到馬車前,侯著劉氏下車。
媛兒哭了一路,下車的時候,劉氏的眼睛,也是通紅的。
轉過頭來,劉氏就跟她講,“你三妹這個事,你一定要辦好,這等奇恥大辱,裴家那歹毒的坯子,這個仇,一定要報,都欺負到眼睛前頭去了,不能忍!”又問她,“這是你小妹,你聽見了嗎?”
私仇之事,以怨報怨,著實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況且,那裴家,裴家姐妹,哪里就像劉氏說的,說去動就動了。
“母親,今日的事我知道了。”樂山只能這樣回話。
看見她的態度,劉氏的心涼了大半截,“陳樂山,這是你親妹妹,”府門口,她沒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你說你要當家,什么名分都給你了,現在你妹妹受了難,是什么難,你不知道嗎,關乎她的名節,差點就讓人毀了,你竟然,你竟然還無動于衷,面色淡然成這副模樣,好你個陳樂山,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母親!”聽她一席話,下了車的沉芫,著實生氣了,“在府門中央,你好歹顧忌些體面,小妹的事是要緊,但你罵罵嚷嚷,三句不成型,又成何體統——”
“二妹。”樂山適時止住了她的話,牽了牽馬頭,對劉氏說,“母親,你的意思,我確實已經知曉,小妹的事,我會思量。”
只是現下確實不能再等,不等聽劉氏還要說什么話,她喊沉芫,“沉芫,快扶母親與小妹進府。”
不欲理會她們,調轉了馬頭,持著馬飛速馳了起來。
“駕,駕,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