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內(nèi)果真如傳言深不見底，一絲一毫的光亮都沒有，姜少陽在暗河內(nèi)游了很久，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他朝著那個方向游去，漸漸感覺身體好像被卷入了一個漩渦。

等姜少陽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之內(nèi)，暗河的水竟然都懸浮在了頭頂。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聽說過關(guān)于玄女的一個故事，如今看來這暗河是真的存有神跡啊。

“有朋自遠(yuǎn)方來，何妨入內(nèi)一敘。”

姜少陽尋著聲音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坐在玄冰棺前的長琴，

“沒想到堂堂妖王長琴會躲在這個暗無天日地方？”

“我也沒想到曾經(jīng)的神界守護(hù)者靈均大人會寄居在一個人族身上，而且還。。。魂魄不全？”姜少陽一接近這里，長琴就感到了熟悉的氣息，只不過這氣息如此微弱，直到看到來人才明白，靈均此時只有一魂一魄。

“能一眼看出我的前身和這具身體狀態(tài)的人世間恐怕只得長琴一人。”

長琴苦笑一聲，沒想到和千年前的舊友重逢，竟然兩人都已面目全非，他不知道靈均發(fā)生了何事，他也沒有精力和興趣打聽他人隱私了，“不知靈均為何會到這里來？”

“我是來找人的。”

“哦？據(jù)我所知，來暗河之人都是為了骷髏花，你怎么會跑到這暗河底來了？”長琴說著猛然意識到了什么，“難道。。。？”

“姜嵐溪，我的徒弟。”

長琴直到此刻才覺得原來這個世間如此之小，“靈均，你要找的人在這里。”

姜少陽這幾日來內(nèi)心的擔(dān)憂終于可以宣泄而出，很多人覺得他這個最接近神的人，感情私欲什么的應(yīng)該都看得很淡了，其實(shí)不然，他已經(jīng)失去靈嵐了，他知道，嵐溪不能再有事，不能。

可是看到長琴望著玄冰棺的眼神，姜少陽的心里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他甚至都不想去想長琴說的她在這里指的是哪里，片刻之后，他還是邁出了第一步。

這里的空間雖然很大，但是除了一間簡陋的木屋，就是四根定海神針和一具玄冰棺了，可以說是一覽無遺，如果說還有其他人在，就只能是木屋和。。。

姜少陽親眼看到躺在玄冰棺內(nèi)的姜嵐溪時，他覺得自己這個本應(yīng)不再柔弱的身子愣是晃了幾晃，“你對她做了什么？”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他的話里都帶了殺意。

長琴不知道這個徒弟于姜少陽來說有多珍貴，才會讓這個一向性子清冷不問世事的人動了怒甚至是殺氣都外泄。“靈均，姜嵐溪到底是誰？”

“你不知她是誰，為何又把她變成這個樣子？”姜少陽察覺到冰棺內(nèi)的姜嵐溪還有微弱的氣息，要不然恐怕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只是利用了她體內(nèi)的神血。”

“你說什么神血？”姜少陽對長琴的說法似有些不解。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你的這個徒弟是這個世間最后一個懷有神血之人了。”

“你的意思是嵐溪是風(fēng)蒼溪之后？”姜少陽的回憶如洪水般涌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封住嵐溪的記憶，怪不得封印嵐溪的妖力如此之難。”

姜少陽的喃喃自語，讓長琴也恍然大悟，嵐溪，嵐溪，靈嵐與風(fēng)蒼溪，“靈嵐之女，我早該想到的，三族之內(nèi)還能有誰能讓你如此勞心勞力。”

“既然知道了，幫我把她喚醒吧，我要帶她離開這里。”

“暫時還不行。”長琴的話讓姜少陽真的瀕臨爆發(fā)，“我想你也看得出我的妖力已所剩無幾，你要是想殺死我易如反掌，可是嵐溪還不能離開玄冰棺，否則性命不保。”

“長琴，你到底做了什么？”姜少陽這樣淡定的人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我用了妖族禁術(shù)，換神咒。”

“什么？你的意思這里躺的不是嵐溪？”姜少陽的拳頭不自覺的攥緊。

“風(fēng)蓁蓁，也是玄女僅存最后一片元神的轉(zhuǎn)世之人。”

姜少陽看看已經(jīng)虛弱不堪命不久矣的長琴，“已經(jīng)千年，你竟還不死心？”

“死心？阿姒元神消亡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如何能再死一次？”

姜少陽突然對眼前的長琴沒有那么怨了，即使他利用了姜嵐溪，可是這樣一個癡人竟讓他覺得恨不起來。

“長琴，看在玄女還有咱們以前的交情份上，我不會殺你，可是我想知道，真正的嵐溪去了哪里？”

“不知靈均可否聽過魔神的眼淚？”

姜少陽活了這么久，要說世上有什么東西是他不甚了解的，這個魔神的眼淚算一個。魔族之人與人族妖族不同，他們最初只有意識形態(tài)，后來慢慢吸收天地靈氣最終化成人形，所以魔族之人各自為政散落在人、妖兩族之內(nèi)，后來因?yàn)閮勺宓钠缫暸c追殺慢慢地也聚集到了一起，大概兩千多年前，前任魔王九荒統(tǒng)一整個魔族，為了告訴其他兩族之人他們也是受神眷顧的，他們也有資格在這個世間有立足之地，魔族也有了自己的祭祀之禮，只不過他們的神被稱為魔神。

沒有人知道魔神是誰，就連魔族之人也只有魔王大人在祭祀之時可以見上一面，平時也有左祭祀看管魔神殿。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魔神的眼淚這個東西成了巫醫(yī)寶典中的一味神藥，據(jù)說可以起死回生，甚至再造元神。

“你也相信它的存在？”姜少陽沒想到身為“神器”的長琴也會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他一直覺得魔神眼淚就是九荒為了維護(hù)魔族來之不易的統(tǒng)一，效仿人族部落所虛構(gòu)出來的東西，為的就是讓所有族民可以對魔神，以及魔神的選定者魔王永遠(yuǎn)臣服。

“我只是希望它的存在。”長琴扯出了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容，嘴角也有血絲滲出，他不準(zhǔn)痕跡的抹了去，

姜少陽眉頭微蹙，心想著長琴的身體比他預(yù)料的還要糟糕，“嵐溪為你去拿魔神的眼淚了是嗎？”

“是我拜托嵐溪姑娘的，一方面她的神血可以溫養(yǎng)阿姒本就虛弱的元神，另一方面我的身體恐怕是難以走出這暗河了。”

“嵐溪雖然是懷有神血之人，但她經(jīng)過你的換神咒，如今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族，你如何確定她可以為你辦到這件事？”

“靈均，我沒得選擇。”

姜少陽明白再跟長琴論這些應(yīng)不應(yīng)該，能不能，做不做得到的問題為時已晚，他也相信嵐溪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否則換神咒也不能順利進(jìn)行，“長琴，嵐溪做的選擇，我這個做師父的也沒有權(quán)利再說什么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嵐溪的身體，等她歸來。”

姜少陽說完轉(zhuǎn)身就離開，“放下執(zhí)著方得自在。”八個字傳來的時候，長琴已看不到姜少陽的身影了，“放下，談何容易，執(zhí)著千年，是不是也需要這么長的時間去放下。”這空蕩蕩的地方又只剩他一人自言自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