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感覺自己應該成功了，走去毒氣艙外傾聽，隱隱聽到“嘶嘶”聲，艙內的毒氣噴嘴根本沒有停止工作。

他突然注意到頭頂的燈泡，心想或許還有備用電源，可是轉念一想，毒氣室是建國前就存在的，再好的電池也挺不到這時候。便在這時，溫姝開始發笑。

程致遠走過去，問道：“姝兒，你笑什么？”

溫姝道：“我沒有笑啊。”

程致遠聽她聲調明顯提高，道：“可是我看到你在笑啊。”

溫姝摸了摸臉，道：“沒有吧。”

陳雄目光漸漸失神，道：“神經毒氣。”

程致遠心頭一震，問道：“你能辨認出來？”

陳雄道：“電影里演過，二戰時期，呼……”沒等說完，竟睡著了。

程致遠見溫姝興奮，而陳雄萎靡，中毒反應完全不同，暗想：“看來他們吸入了不同類型的毒氣。對了，剛才只有我和孌孌躺著，他二人卻是坐著。也許毒氣的密度比空氣輕，所以我和孌孌沒有吸入太多，身體沒有反應。可是只吸入泄漏的那么一點，怎么反應居然這樣明顯。”

程致遠缺乏這方面的知識，不知某些神經毒氣只需吸入0.4克便能致死。但他看出陳雄和溫姝的吸入量并不高，眼下只是輕微中毒，心想若不及時救治，很可能釀成大禍。

他知道布料根本無法阻止毒氣泄漏，一旦毒氣艙內充滿毒氣，內部壓力增大以后，毒氣便會透過布料滲透出來，必須立刻想出辦法，離開這間毒氣室。

生存的考驗再一次落在程致遠頭上，他開始在屋內踱步，思考對策。溫姝坐在地上，抬頭笑望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溫姝站了起來，笑盈盈走上前，說道：“不要愁眉苦臉啦，我們死不了的。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上次你中了槍，差點就死掉了，結果我給你輸了血，你看現在，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剛才咱們死里逃生，不是剛好應驗了嗎？”一面說，一面撫摸程致遠胸膛，一副嬌媚柔弱的姿態。

程致遠見她目中泛光，臉上嬌艷欲滴，道：“姝兒，你還好吧。”

溫姝立刻答應：“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把抱住程致遠的腰，臉頰上下摩挲程致遠頸部。

溫姝異常興奮的表現，程致遠卻知道絕非溫姝本意，而是神經毒氣產生的副作用，道：“姝兒，你冷靜點，不要纏著我，去那邊坐下。”

溫姝來回甩頭，道：“我不嘛，我才不要離開你呢，我要這樣抱著你。”言行舉止儼然酒醉一般。

程致遠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既然溫姝神志不清，也就不怕傷到她心，一把將她推開，將她摁坐在地，道：“你再敢亂動，我馬上揍你。”

溫姝眼圈一紅，流下幾滴眼淚，問道：“你忍心打我嗎？”

程致遠不敢看她，轉過臉去，兇巴巴道：“沒錯，你敢亂動，我馬上狠狠揍你一頓。”

溫姝越想越是難過，抱著膝蓋痛哭失聲。

溫姝大喜大悲的反應，與平日的她相差極大。程致遠明知此時溫姝并非平日溫姝，她已被神經毒氣迷亂心智，可是聽到她的哭聲，仍不免感到傷心，卻也不敢安慰。

溫姝哭了一會，雙腳開始亂蹬，然后脫下鞋子，赤腳在地上蹬踏。

程致遠擔心她磨破足底，上前為她穿上鞋子，安慰道：“別鬧啦，我給你變個戲法吧，可好玩了。”

溫姝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什么戲法？”

程致遠道：“我不告訴你，不過你看了就知道了。”

溫姝破涕為笑，拍手道：“好哇好哇，你快變給我看。”

程致遠倒是沒見過她如此天真的一面，但覺賞心悅目，料想溫姝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當下引著她走到控制臺前。

溫姝觀察桌面，指著一個紅色顯示燈問道：“這是什么？”

程致遠道：“你看好了，我馬上把它變沒。”說著拿起鐵匣，用邊緣處劃破脈搏，迅速將血液滴在鐵匣上。

溫姝見他自殘，滿臉驚訝，嚇得后退一步。

程致遠用血在鐵匣上滴出一條橫線，跟著雙手分從左右，一齊按在鐵匣上。但聽“咚”的一聲，從鐵匣里傳出悶響，同時程致遠被彈開，一屁股坐在地上。

溫姝見他坐在地上，禁不住哈哈大笑，瞬間眼前黑了下來，室內燈光熄滅。

程致遠顧不上屁股生疼，按住傷口，走去傾聽毒氣艙，這一次沒有讓他失望，他沒有再聽到毒氣噴發的聲音。

他幸福的躺下，笑道：“終于結束了，姝兒，咱們又撿回一條命。”

只聽黑暗中溫姝問道：“你在哪？我看不到你了。”

程致遠鯉魚打挺，站起身來，走向溫姝，道：“我在這里啊，有本事來捉我啊。”

溫姝聽聲辨位，跑過去抱住程致遠。

程致遠在她臉上親了兩下，柔聲道：“姝兒，我比你大兩歲，等你到二十歲，我剛好二十二，咱們到時結婚。”

溫姝聽到“結婚”二字，神志瞬間恢復，可是很快又想不清楚了，只感一股喜悅涌上心田。

程致遠笑問：“你怎么不說話啊？”

溫姝道：“你要和我結婚啊。”

程致遠道：“對呀，你愿意嗎？”

溫姝思考幾秒，笑道：“我愿意吧。”

程致遠知道她還沒醒，聽到她這猶猶豫豫的回答，反覺比一本正經更為有趣，笑道：“既然你答應了，到時我一定娶你，你就是我的新娘。”

溫姝道：“我是新娘。”語氣中充滿快意。

程致遠割腕時避開動脈，傷及只是靜脈，按壓一段時間，血便止住了。劫后余生，新生的喜悅引發的激動，他只覺有一肚子對未來的暢想急欲表達，而溫姝和秦孌剛好全都在他身邊。可是不巧的是，二人一個暈倒，另一個失了智，想想又是無奈，又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