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爸爸是兒子中排行最小,文子爺爺那一輩家里比較窮,那一代還是集體土地制,他的一生概括為貧賤夫妻百事哀,奶奶是個比較強勢的人,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愛吵架還有點吝嗇,那時候兩個人走在一起就是靠媒婆幾句嘴皮子話就完事了,根本談不上愛不愛的事,爺爺心地善良謙讓,一生勤勤懇懇,兩個人可能性格互補相處也算和諧,后來生了3兒一女各自成家,相安無事。
誰知天有不測風云,善良的人福薄。爺爺有一次脖子不舒服喉嚨咯痰,剛開始以為是感冒扁桃體腫大,去村上直角醫生那里拿了抗生素青霉素吃了后面又輸了點滴,以為就好了。只是過了一段時間沒有好轉,八幾年當時個別地區醫療條件和醫療水平有限,交通不方便,走路去縣城一來回天都黑了。文子爺爺那地就屬于其中一處,后來文子爺爺的病惡化,吃不下東西了,醫生才宣布是食道癌,加之文子爺爺那一輩經濟條件有限,沒有及時的得到治療,后面村上醫生一直用抗生素以及營養液維持爺爺的身體運轉,到后面都不能自理了,文子奶奶在爺爺沒有去世前也不心疼人,照顧爺爺的事都是文子媽媽在盡心盡力。那段時間爺爺極速消瘦,看到爺爺病情加重,鄉村醫生的臨床經驗不夠,醫生給加重了液體劑量,加速了爺爺的死亡,聽文子說那時候他爸爸在外地打工,消失了好幾年文子媽媽托人寫了很多信件輾轉才聯系上,覺得自己掙錢不多一直都沒有回家,爺爺死前最想看到的是文子父親,文子媽媽發了加急電報,兩父子最后一面還是沒有見到。
后來文子的媽媽說,爺爺的事算一起醫療事故,病情惡化,如果不加重藥物劑量不會加速死亡,只是家里人都沒有文化沒有錢,那時候官還很黑,誰有錢就偏袒誰,而且鄉村醫生輸液又不開處方,拿不出確切的證據,后面就不了了之,文子長大后才明白其中的問題,只不過那時才5歲什么都懂。不過,爺爺死后幾個小時文子爸爸就到家了,請了村上理發師和木匠來給爺爺剃頭和做棺材。爺爺那時已經平躺在堂屋的地板上了,文子爸爸到家和理發師一起給爺爺理發的時候發現爺爺眼角流淚了,據說那是文子爺爺沒有見到文子爸爸留下的遺憾之淚。但入土為安是大事,爺爺安葬之后,家里找人通靈了一次,爺爺說舍不得爸爸,靈魂促使肉體留下的眼淚。
過了幾年,莊家分下戶犁地還是用生口,文子爸爸是家里唯一的勞動力,也掙了一筆錢在家附近找了點活干,方便照顧家里。文子家生活還是忙忙碌碌,文子又添了一個弟弟,媽媽就更忙了。文子奶奶還沒有過世,爺爺的墓地離家也很近,家門口有一個堰塘,爺爺就安葬在堰塘外的小路對面,相當于家和爺爺的墓地只隔一條小路,但老太太吝嗇幾乎不去看望爺爺,也很少祭奠他,冬天豬肉已經熏好掛在堂屋梁上,一天文子家堂屋飛進來一只大烏鴉,怎么趕都趕不出去,只見烏鴉圍著文子屋梁上的肉打轉,文子媽見了就說,爸您走吧,我們太忙有好久沒來拜祭您了,您死的時候沒有吃飽想吃肉了,但您變個大烏鴉會把孩子嚇著,趕緊走吧,等我們有時間就拿著肉來拜祭您老人家,文子媽說完,烏鴉自己就飛出堂屋了。
有一段時間,文子奶奶已經60多歲病了很久,文子那時還不怎么記事,家里人都以為是老胃病范了,督促著去拿了點胃藥以為會好,病情反反復復,找了個神婆(巫婆)說是文子爺爺知道奶奶有嚴重的心痛病癥和胃病,想接她走了,家里人還是不愿意奶奶被接走,醫療水平提高了,也不完全相信神婆,一家人相信總可以想到辦法治愈奶奶。換了一個神婆說是爺爺不愿意撒手,堅持要接奶奶去陰間,從那以后奶奶病也沒有好,一出堂屋門精神就不好,甚至看著堰塘小路的那一段說:“看,老頭子回來接我了”。說完奶奶就喊冷,全身就開始顫抖,家人執意要留住奶奶,神婆想了很多辦法,石灰,護身符。。。最終爺爺放手了,說要保護奶奶,等奶奶壽終再接她去陰間,奶奶在84歲那年去世,也不知道后來他們還是不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