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娃娃身上怎么這么燙呢。

一摸腦袋，哎呀！

發(fā)燒了！

“我可憐的娃啊，奶奶這就幫你去叫人啊，別怕啊。”李家奶奶拍拍槐笑笑的背，安慰著。然后，踩著那些破碎的玻璃渣渣……蹬蹬蹬地小跑出去。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呢，不過人類都這么強(qiáng)大嗎？可以直接踩著碎玻璃過去？就好像沒踩到一樣？

真像是一點兒都沒看見地上那些破碎的玻璃、沾了猩紅色液體的小娃娃、小樹和小匣子。

奇怪。

一個疑惑剛出來，新的疑惑又來了，‘等等，李家奶奶剛剛叫我啥來著？笑笑？這明明是主人的名字啊？’他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自己身上又發(fā)生了很神奇的事情。

……

魏家二媳婦吃完了飯，撐著一把藍(lán)色小傘，往前面微微傾斜，擋住面前的雨絲兒，眼睛仔細(xì)地看著地上的大大小小的水坑，急匆匆地走向槐家大院，可憐的娃正等著她去做個救世主呢。

恩，救世主藍(lán)色小傘的傘面上還破了個芝麻大小的小洞呢，上面還依稀能看見‘建朵中言……行’，大概是辰洲哪家銀行贈送的小禮品吧。這年頭銀行也不容易，為了綁住消費者那是八路神仙各顯手段，這種送傘、送油、送大米的技巧，也是常有的事兒。

正巧和槐家大院里急匆匆跑出來的李家奶奶裝了個滿懷，“哎呦，誰啊，沒長眼睛啊，跑這么快干嘛？”

李家奶奶可沒空和她嘮叨，急急忙忙地說：“快……快去把你家車兒開來，送笑笑去醫(yī)院。”

魏家二媳婦一聽，也急了，“咋了咋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發(fā)燒了！”

“我馬上去！”魏家二媳婦抓著小傘踏踏踏地往家里跑去，也顧不得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坑了。

李家奶奶稍稍松了口氣，快步跑回槐笑笑的臥室，憐惜地半抱著槐笑笑。

頭發(fā)上的幾顆水滴還滴到了他的臉上，嘮嘮叨叨地說著：“笑笑啊，你別怕啊，奶奶剛出門就遇到魏家二媳婦過來……她去叫車子了啊，別怕啊……”

“就是發(fā)個燒，笑笑別怕啊……”

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槐笑笑現(xiàn)在這么大了，在李家奶奶眼里，那也還是那個跟在她屁股后面甜甜地叫著奶奶的三歲小娃娃。就算是這些年來越來越不愛笑了，那也不是他的錯，都是別人的錯，讓李家奶奶更憐惜槐笑笑了。

這種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更奇怪的是，感覺還不賴。

他想說我不怕，但是在他的經(jīng)驗里，娃娃是不會開口說話的。現(xiàn)在他不是在那個奇怪的‘人’那里，而是在主人的家里，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是娃娃，但是……

有點想說。

……

半舊不新的小汽車立馬就開到了槐家大院門口，是魏家三兄弟前年從二手市場買來的小汽車，三兄弟有事輪著開。今天開車的是魏家老二，他力氣大得很，跑進(jìn)房間一把抱起了槐笑笑。

魏家大媳婦就在車?yán)锏戎馨淹薇Я顺鰜恚苯釉谲嚴(yán)锝恿诉^來，輕柔地?fù)嶂毙πΦ谋场?

魏家二媳婦一邊朝李家奶奶喊道：“李家奶奶你先回家等著，我們先過去。”說著往后面一坐，直接把門給關(guān)上了。

李家奶奶可不答應(yīng)，“不行！我也得去，不去我不放心！……哎呦，我可憐的笑笑喲。”

“不行不行，你年紀(jì)大了，身體吃不消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在理，但是李家奶奶能聽嗎？

肯定不能啊。

“我可利索著呢。”這也是實話，李家奶奶平時精神可抖擻著呢，雖然已經(jīng)這個歲數(shù)了，但還是一頭烏發(fā)，沒有一根白發(fā)，還趕時髦兒。說著，她還打開了前座的車門兒，把傘兒一放，就要往里跨。

一番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魏家老二就不耐煩女人這磨磨唧唧的勁兒，皺起眉頭說：“快點！都別說了，孩子還燒著呢。耽誤不起。”發(fā)燒在這兒可是一件大事。

三個女人齊齊沒了聲音，入座的入座，看孩子的看孩子……

小汽車呼地一下開了出去。

這車子雖然是二手車，但是勝在價錢少，速度快、開得穩(wěn)，主要還是占地小，能在巷子里開進(jìn)開出。這買來后的一年里啊，誰家有個要幫忙的，魏家的小汽車那是第一個沖在前頭的，幫了鄰里不少的忙。雖然三個媳婦嘴碎得很，但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嘴上說說。

到了醫(yī)院，一系列的檢查下來……直到躺在那張藍(lán)色帶條紋的床上，娃娃還有點懵呢，這么長的時候，讓他有點弄清狀況了。

但是他還是不明白，這天怎么就變了呢，他貌似……好像……也許……大概……可能……變成了他的主人：槐笑笑。

說句實話，娃娃有點被嚇到了，還有深深地疑惑，‘我……我……我怎么就變成主人了呢？’主人？去哪了？不安。

醫(yī)生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呆愣楞的，不敢亂動。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識范圍，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不敢動，不敢動……

主人說了，對于這種不知道怎么處理的事情，少說少動才是真理，‘等等，如果我現(xiàn)在是主人？那么主人說的話到底是誰說的呢？’一時間，他又陷入了沉思。

李家奶奶去醫(yī)院小賣部買了個嶄新的杯子，給槐笑笑倒上溫水，“笑笑，要喝點水嗎。”

娃娃沒反應(yīng)，‘我該怎么做……我不動，我不動。’

魏家二媳婦是個嘴上閑不住的人，心里是擔(dān)心的，但說出來的話就有點不好聽了，“這娃娃不會是燒傻了吧？”

李家奶奶呸了一聲，朝魏家二媳婦翻了個白眼，“靜說瞎話。”但是這心里吧，也是有這擔(dān)心的，不會真給燒壞了吧，呆愣楞的。

槐笑笑·娃娃：無法應(yīng)對……

他裝作睡覺的模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耳朵那是豎得老高，聽李家奶奶和魏家二媳婦嘮叨。

李家奶奶越想越氣，一跺腳，壓著聲音說，“孩子的爸媽呢，怎么還沒來。”

“你說說，孩子都燒成這樣了，做爸媽的怎么還不來呢。”

“這是做父母的樣子嗎！”

李家奶奶年輕時那也是包子巷里的戰(zhàn)斗機(jī)，要強(qiáng)著呢，這老了才開始修身養(yǎng)性，不要看她現(xiàn)在斯文著呢，但是這嘴上的戰(zhàn)斗力還是不可小視的，分分鐘說得別人頭昏腦脹。

魏家二媳婦只得暫避鋒芒，忙應(yīng)和著，“是是是，您老說的對。”這心里還泛著嘀咕呢，你說這孩子也不跟他父母住啊，發(fā)現(xiàn)不了不是挺正常的嗎？還有，這人家父母聽到這個消息不是在趕過來了嗎？

不過……這父母是不像話，“不像話！”

李家奶奶跟著聲討道：“就是，不像話！”

正聲討著呢，沒一會兒，槐笑笑的父母到了，形色匆匆的樣子。平時精致著的槐母，連口紅都涂歪了一個角，槐父的衣服上也沾了些雨漬，許是沒有撐傘吧。

他倆跟著魏家老大和魏家媳婦到了醫(yī)院，剛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