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醒來的時候,聽到門外有人說話,豎耳一聽,認出是老猿猴的聲音:“這么說來,已經(jīng)可以確認是誰動手的了?”
只聽一個陌生的聲音道:“若是所料不差,恐怕是老尸頭的人?!?
老猿猴的聲音一頓,凝重地道:“老尸頭?他還活著?六千年過去,我以為他早就死在古尸林了?!?
另一個聲音道:“今日早些時候,我察覺纏絲洞封印異動,跑去查看,不想那蛛妖已經(jīng)破印而出。我有心留她,只是未曾料到她封印多年,境界竟是不減反增,而且她身邊還有兩人,一個是虬髯中年,一個是瘦弱青年,氣息陰冷,不像好人。這是盤絲洞口的留影璧留下的畫面,侯爺看看?!?
蘇城把門打開一條縫,見到院子當(dāng)中坐了兩人,一個是老猿猴,另一個是一位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少年,一個是身穿羅緞的靈動少女,十一二歲的樣子,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四周,特別是對院中古樹最為好奇,時不時拿眼看掛在樹頭的果實,眼里放著金光。
少女旁邊是一個身穿麻衣的清秀少年,腰佩古劍,俊朗挺拔。
“九厭也來了!”蘇城心道。
儒雅中年所說的留影璧是一種玉符,可記錄影像畫面。只見他在留影璧上一點,空中頓時浮現(xiàn)一道畫面,畫面之中顯現(xiàn)一處古老洞府,洞門緊閉,兩扇石門上各有一道太極環(huán),黑白相印,流轉(zhuǎn)不息。不多時,一個虬髯中年飛來,手中握著一把半人長的鬼頭大刀,朝著太極環(huán)一刀劈下,刀光如水,將散發(fā)著神圣光芒的太極環(huán)一刀劈落,他踢開石門,走了進去。
沒多久,石門之中走出兩人,除了先前的虬髯中年之外,還有一個美麗女子,身穿紫衣長綬,頭戴琉璃步搖,眼瞳如秋水,透著溫和。
“老尸頭手下有五頭妖獸狐鼠虎蛛蝠,皆天賦異稟,實力強大,人稱五靈將,當(dāng)年景天宮之戰(zhàn),就是他們第一個踏破山門。后來,狐妖戰(zhàn)死,蛛妖被囚,其他三妖都逃了出去,這虬髯中年就是那虎妖血虎?!崩显澈锟粗粲拌档溃骸澳闼f的瘦弱青年是什么樣?”
儒雅中年道:“那人生得陰柔,丹鳳眼,細柳眉,嘴唇極薄,說起話來聲似鴉鳴?!?
老猿猴道:“那就沒錯了,蝠妖夜蝠。五靈將已經(jīng)有三人出世了。”
“原來景天宮不僅僅是有鬼怪,還有妖物,我怎么都不知道?”蘇城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事,連忙豎起耳朵偷聽,只見那儒雅中年道:“侯爺,咱們接下來怎么做?難道任由他們在景天宮胡來?”
老猿猴眼中閃過殺氣,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排小石人,道:“這是我早年珍藏的石羅漢,每一個都有不下于觀山境戰(zhàn)力,而且善于隱蔽,你在各洞府殿閣各擺放一個,只要五靈將出現(xiàn),我自有感應(yīng),會親自前往收拾他們。”
儒雅中年笑了起來:“侯爺親自出手,自然萬無一失了,只是我心中仍有些擔(dān)憂?!?
老猿猴道:“擔(dān)憂什么?”
儒雅中年沉聲道:“若是老尸頭出山呢?景天宮除了你外,就沒人是他對手了。而且他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選在五珠撼月之日臨近之時派出五靈將,會不會是推算到什么?”
老猿猴神情凝重,道:“此事倒不得不防,不過古尸林的結(jié)界易進難出,實力越強,離開就越難,他要出來沒有那么容易?!彼蝗话涯抗饪聪蛴?guī)?,道:“鬼鬼祟祟偷聽什么?還不出來?!?
門吱一聲打開,蘇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猴爺爺?!?
老猿猴指著儒雅中年道:“這是寶香樓的千訶前輩,旁邊這個是他的女兒千青,你來認識一下。”
蘇城上前向千訶行禮道:“蘇城見過前輩。”
儒雅中年對蘇城很客氣,站起身含笑望著他道:“多年未見,小公子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蘇城疑惑道:“千訶前輩小時候見過我?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
千訶看了老猿猴一眼,笑道:“那時候你還小,尚在襁褓當(dāng)中,記不得正常。”
蘇城哦了一聲,把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千青,那是個鬼靈精怪的少女,身上沒有閨閣中女子的羞澀,眼睛直盯盯看著蘇城,雙眼對視,頓時眼如滿月,笑道:“你就是蘇城?九厭經(jīng)常跟我說起你呢?!?
蘇城走到她身邊,道:“他說我什么?可是說我患難與共,有英雄氣概?”
千青呵呵笑道:“想得美,說你膽小如鼠呢!”
蘇城大怒,狠狠瞪向九厭,九厭上前摟著他的肩膀,理直氣壯地道:“冤枉你了?”
蘇城腦袋一偏,不言不語,九厭哼道:“膽子不大,脾氣不小?!?
蘇城道:“你一定要打架,是不是?”
九厭突然把頭湊到他耳邊,道:“瞧你這小家子氣,你來,我給你看樣?xùn)|西?!?
“什么東西?神秘兮兮的?!?
九厭把手掌攤到他跟前,掌心是一枚碧綠珠子,散發(fā)著玄妙氣息,蘇城道:“是上次從古尸林得來的那枚?”
九厭點了點頭,道:“正是,這段時間我都在研究它,這珠子有攝魂之用,實力比你低的,只需往他身上一照,就能將其魂魄攝走,屢試不爽,是個寶貝?!?
“如果實力比你強呢?”
千青湊過來,笑嘻嘻地道:“那就是自討苦吃了,九厭這小子還拿它照我爹,被我爹狠狠揍了一頓,半個月沒能下床。”
九厭臉色有些尷尬,怪千青多嘴,道:“跟蘇城說這個干什么?他在家也是經(jīng)常挨侯爺打的,侯爺上次就要打斷他的腿?!?
蘇城冷笑,面色鐵青。
九厭接著道:“這攝魂珠也有你的一份,這是咱們一早就約好的,只是珠子只有這么一枚,于我有大用,我拿其他東西補償你,如何?”
蘇城連忙擺手道:“無功不受祿,我沒有出一份力,豈能真要你的東西?攝魂珠你拿著就是?!?
九厭從懷中拿出數(shù)樣?xùn)|西來,有玉佩,有短劍,還有一截紋理奇特的古木,道:“這些東西你可有看得上的?”
蘇城看了看這些東西,皆靈性飽滿,是難得的靈物,他將心頭那絲漣漪撫平,搖頭道:“快收起來,不然我就不把你當(dāng)做朋友了?!?
九厭笑了笑,道:“也好,等我以后找到好東西,定留你一份?!?
千青跟著道:“還有我,九厭,你可不能把我落下?!?
九厭道:“看我心情了。”
千青對著他吐舌頭,嘀咕道:“九厭這個小氣包。”說著蹲下身,指著地上的石羅漢道:“這小石人不過兩寸高,真的可以媲美觀山境修士嗎?”凝氣,筑基,觀山,紫府,化神,苦海,圣人,這就是修士七境之分,觀山境已是第三境,算得上高手了。
蘇城和九厭也一起望了過來,只見這些石羅漢是用粗糙的花崗巖雕刻,也不精致,只能模糊看出面部輪廓,老猿猴道:“你試試搬不搬得動它?”
她伸手去拿,身子忽一個踉蹌,忍不住驚呼出聲。九厭上前將她扶起,道:“怎么了?可是石羅漢有古怪?”
千青面帶驚容道:“石羅漢很重,我拿不起來?!?
九厭有些不信,道:“你畢竟是女孩子!”伸手抓住石羅漢往上一提,頓時面色微變,像是提著一座大山。
千青道:“我沒有騙人吧!侯爺,這石羅漢怎么這么重?”
千訶道:“石羅漢是用重玄石精雕刻而出,里面烙印了各種符文,重逾千鈞,豈是你能拿動的!”
千青撇嘴,有些興致索然,道:“拿不動,那還有什么味道?”
老猿猴道:“以你筑基初期的修為是不要想著搬動石羅漢了,不過我有另一樣?xùn)|西,雖比不得石羅漢,但也頗具奇妙,送你當(dāng)見面禮吧。”他拿出一枚玉簪,簪頭一只彩蝶展翅欲飛,千青接過將其煉化,然后對著玉簪輕輕吐了口氣,就見玉簪上的彩蝶從簪頭飛下,繞著千青飛了兩圈,然后飛到半空,化為丈許大小,千青飛身而起,落在它背上,一人一蝶,在長生居上空玩得不亦樂乎。
九厭用手肘撞了一下蘇城,眼巴巴地道:“侯爺手里是不是有很多寶貝?你得了多少?怪不得剛才那樣大方,感情是沒有看上?!?
蘇城幽幽開口:“呵呵,我定是他撿來的?!?
玩了盞茶功夫,千青這才意猶未盡的從彩蝶身上落下,對著老猿猴盈盈一禮,道:“多謝侯爺賞賜?!?
老猿猴笑道:“小玩意罷了,你喜歡就好?!本瓦@時,蘇城從后面走到老猿猴跟前,眼巴巴道:“猴爺爺,我也想騎著彩蝶在天上飛。”
老猿猴擺手道:“走走,又不是小孩子?!碧K城連忙跑到千青面前,討好道:“好千青,把玉簪借哥哥玩兩天好不好?”
千青將玉簪插入發(fā)髻,想也不想地道:“走走,又不是小孩子?!?
“這丫頭……”大家都笑了起來,老猿猴忽對蘇城道:“你幫我做件事,到時給你一樁機緣。”
“真的?什么事?”
老猿猴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卷卷軸,打開一角,上面畫的是各種符文線條,初看只是覺得有些古老刻板,可細看卻讓他心驚,符文透著一種兇殘嗜血的邪惡氣息。
“猴爺爺,這符文……”蘇城欲言又止,老猿猴淡淡地道:“你做不做得來,做不來我就找別人了。”
蘇城哼道:“依葫蘆畫瓢罷了,有什么做不來的?!?
老猿猴大笑道:“這是你說的,可不能反悔?!?
蘇城挺直腰桿道:“不反悔?!?
老猿猴道:“那以后你就去觀星臺跟著千訶前輩做事吧。”
蘇城好奇道:“猴爺爺,去觀星臺做什么事?”
老猿猴道:“去了就知,啰嗦什么!”
不過千訶似乎不同意老猿猴的決定,勸道:“侯爺,讓小公子去觀星臺會不會不合適?”
老猿猴道:“就當(dāng)是一次歷練,他若做不好,攆走就是?!?
千訶這才點了點頭。
“五靈將的事情就要你多費心了?!?
“侯爺放心?!鼻гX將石羅漢收起,這重如山巒的靈物在他手中顯得輕飄飄的,毫不費力。
“侯爺,小公子,我們先告辭了?!鼻гX起身,帶著千青和九厭離開長生居,臨走的時候九厭低聲問蘇城:“你家院子這株古樹是什么來頭?”
蘇城疑惑道:“它能有什么來頭,不過是株活得比較久的果樹罷了?!?
九厭道:“你不愿說就算了,普通古樹用得著用陣法封禁?”
蘇城臉上露出驚容,道:“什么陣法封禁?”
九厭見他神情不似作假,面色稍緩,道:“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我修煉過一門瞳術(shù),可以看穿封禁,這株古樹封禁手法之繁雜,力量之澎湃是我未曾見過的,所以有些好奇,這才問你,卻原來你也不知。”
“九厭,走了。”千訶催促,九厭打了個招呼跟了上去,留下蘇城,低頭沉默,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