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微風時許,浪花兒輕掠。
“啊!”
“你打我干嘛!”一陽捂著胳膊叫道。
“你沖著我笑什么!”幽不滿地回道。
“我沒有啊…嗯……應該沒有吧…”說著此話的一陽已經底氣不足了,說著說著他忽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確有沖著幽笑來著,自己都沒注意。不過……
“我笑是因為看著你笑,我才笑的”,一陽明白過來直接說道。
“我什么時候笑了?”幽質問道。
“我剛才明明就看見你笑了,笑得和花兒一樣。”
“滾,胡說八道。”幽叱道。
雙方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可惜沒人再問一陽,為什么幽笑了,他便要笑。
一陽也是有些微微氣惱,這人真是毫不講理,還暴躁易怒,時不時還要動手動腳,施加暴力。
山下的人都這么難相處的嗎?一陽心中暗想道。
不過現在的幽與之前相比已是好了不知多少。至少不會再對他喊打喊殺,雙方之間也可以有最基本的交流了,現在他倆更像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了。
沒持續兩瞬,一陽的小情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怕真惹惱了幽,一陽連忙開口道:“好了好了!算我胡說!我們還是趕緊去那戶人家尋求幫助吧!讓他們收留我們,可以讓我們好好養傷。”
幽沒有再搭理他,松開了一直扶著一陽肩膀的手,小腿輕邁,自顧自地想要往前走去。
可那只腳踏出去,一觸地直接就無力軟了,幽的整個身子都隨之向前傾去,眼見就要摔倒在地了。
一旁一直緊盯著的一陽見狀,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幽的胳膊,可一陽也沒什么力氣了,若不是一陽另一只手還抓著花樹枝干,怕是也會被連帶著一同摔倒在地。
“啊……”將幽拉住后,再竭盡全力慢慢扯回到自己身旁來,用手輕扶著她肩膀。
好不容易剛緩過勁兒來的一陽,額頭又開始冒冷汗了。
幽的臉色極其難看,不單是受傷的緣故,似乎還在責怪自己無用,連走個路都辦不到,以致使其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
一陽見狀,迅速彎腰將地上的狼身拾了起來后,一邊便扶著幽試著往前走,一邊說道:“我們一起走吧。”
幽神色緩和了不少,并沒有答話,楞了幾瞬后,在一陽的攙扶下再一次邁開了雙腿,二人向著花海中的茅草屋緩緩而去。
籬笆內,一位在園子里忙活的女子停下了手中活計,到了籬前,看向外面,似乎注意到了外面有來客。
女子一身少婦打扮,頭發盤起,穿著灰布衣服,年齡應在三十左右。女子面容姣好,絕對算得上是佳人模樣,氣質嫻靜端莊,明明一副農婦打扮,卻偏偏穿出了霓裳羽衣在身的美麗。
看著來人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自家院子,少婦慢慢皺起了眉頭。
來的二人渾身泥污,甚至還能隱約看到其衣衫四處有血污存在,似乎還有傷在身,看上去可不像善茬。少婦心中如是想到。
一陽扶著少女緩步而行,待靠近屋子時,發現籬前已站了一人,心中欣喜,之前還有些擔心茅草屋是已被人廢棄了的,如今發現有人,便能更好的尋求幫助了。
二人臨近,少婦這才發現對方是一男一女,年齡都不大的模樣,而且那男子手里還提著塊狼的身子,著實有些怪異。
“你們是何人?來此處所為何事?”少婦沖著二人說道。
還有幾步路便到了籬前,一陽扶著幽快步趕到,回應道:“姑娘,這廂有禮了!”
面對一陽的行禮,少婦只是微點頭回應了一下,并未說什么,似乎在急等著一陽說明來意。
一陽接著說道:“我們此前趕路時遇到諸多意外,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想尋求你的幫助,留我們在此養傷,若是可以,希望能再給我們些食物充饑。”
少婦聞言,有些驚訝于他的年齡,似乎這人比自己猜測的還要小上許多,至多不過十七八歲。
如此,她心中的警惕方才小了不少。
頓了頓后,少婦開口說道:“你們走吧!我們這兒幫不了你們。我丈夫正在屋內休息,他的脾氣可不太好,你們不要驚擾到他了”。
說完,便轉身朝著屋子走去,絲毫不給二人繼續說話的機會。
“誒!姑娘……”一陽招呼對方,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看著對方已快步離開了,并沒有絲毫想要繼續與之交談的意思,話已到了喉嚨,都被他生生給咽了回去。
一陽又不懂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請求會被拒絕。為何會這樣?
見人有難,難道不是應該伸手相助嗎?
自下山后,一陽又遇到了一個不懂問題。
見人有難,便應該出手相助。一陽會如此想倒是怪不得他了,他從小接受的理念便是如此,他讀的圣人之書也是這樣講的。
這個世界和自己理解的好像不太一樣。
幽全程都在冷眼旁觀,不發一言,特別是看到一陽求人卻吃癟時,眼中更是露出了鄙夷之色。
“我說錯什么了嗎?她為什么不幫我們?”一陽弱弱地問道,語氣中不乏氣餒,還有著滿滿的迷茫。
幽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一陽一眼,接著就想邁步向里走去。一陽見狀,忙一把拉住了她,怕她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一陽疑惑地問道。
“殺人!”
“啊!”
“為什么?”
“殺了她,不就可以留在這兒了嗎。”
一陽徹底懵了!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幽。
山下的世界都這么瘋狂的嗎!
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就為了留在這兒,就要殺她!你瘋了吧!”一陽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幽仍舊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情緒略顯激動的一陽,靜默無語。
看著幽冷漠的眸子,一陽此時忽地想到了她的身份,她是魔宗的人啊!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患難與共了!一陽都已快忘記了對方的這層身份了。
之前幽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完全忽視,反而對自己喊打喊殺,一陽還以為是道魔兩宗之間的仇怨深不可解。
但現在幽卻隨口一張,便要殺一個無辜之人。一陽聽聞過魔宗殘忍無道,但沒想到魔宗之人竟已瘋狂到如此境地。
情緒愈發激動,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腦袋也有些暈沉,眼前的景象漸漸愈發模糊了。
一陽晃了晃頭,稍稍定了定神,平緩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道:“總之,不能對她下手,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
手撐著籬笆,一陽接著說道:“我們既已走到這兒了,還怕走不出去嗎!這片花樹后就有座山,我們可以先去那歇息一番,生個火,烤個肉,把肚子填飽,繼續上路!”
“走!”這一聲說得是激情澎湃,熱血沸騰。
可一陽剛一松開撐著籬笆的手,“嘭”的一聲整個身子就軟倒在了地上,死活不知。
連帶著幽也一齊摔在了地上。
幽咬牙切齒地用盡全力用手撐著才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不省人事的一陽,她真的很想踹上兩腳泄泄憤憤。
眼神移轉,幽注意到了一陽的胸口,那里衣衫的顏色再次慢慢的變得愈發的深了,其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