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阮洵夏所料,近八九萬后胡人軍馬,昨晚趁著夜色掩護,又了避開幽州的眼線,今早才到達紫菱關城下,上午扎下大營收拾停當,下午兩點就開始攻城。
紫菱關守將杜聞凌杜將軍,也是大順的一員悍將,幽州已是數天鏖戰,最近,他每天都會派出數十隊哨探查探幽州方面的軍情,早已知道大順大敗,也知道了阮洵夏臨危受命,從一介什長被皇上欽封為幽州行營總管,主管雁幽州行營的一切軍政事務。
紫菱關本也是邊境重關,平時的防守就非常嚴密,更何況現在是戰時。因此,他早已料到后胡軍久攻不下幽州之后,有可能會偷襲他這里,就下令紫菱關的各有司主官,吃住議事都在城墻上,隨時防備后胡軍攻城。
另外,由于部分將士已經有部分被抽調到了幽州前線,關內兵力薄弱。除了大順的正規守城軍隊八千衛軍外,他還下令所有邊軍以及軍戶,和緊急招募的城內強壯男丁,一共兩萬八千余人,準備好隨時參戰。
后胡大軍攻城時,本以為城內的八千守軍不堪一擊,紫菱關一擊可下。哪知道杜將軍調度周詳指揮有方,所有將士同仇敵愾眾志成城,硬是和八萬后胡軍在城墻上戰了個旗鼓相當。
后胡大軍沒占到便宜,還在城墻下堆積了數千具死尸,又累又餓人困馬乏,看看天色已晚,后胡大汗不得不下令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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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外阮洵夏用紗布吊著受傷的左臂,右手前伸抱住左拳,微微彎腰虛晃了一下,對著前來送行的太宗皇帝拱了下手道:“皇上,夜已深沉天寒露重,皇上請回吧!末將此去紫菱關,即使不能大敗后胡大軍,也必能騷擾得后胡大營雞犬不寧,不能全力進攻后胡,盡量···”
說到這里,阮洵夏看皇上臉色一變就連忙改口道:“末將必能保得紫菱關和關外五郡周全,使后胡大軍勞而無功,不得不退回草原。”
到現在,阮洵夏不知道和皇上說話時,也在考慮怎么才能保住幽州各郡和保住紫菱關不失,還得想辦法重創后胡軍,使其盡快退兵,讓大順軍民喘一口氣,。
最近,不知道別人是故意看他的笑話還是有別的原因,反正到現在也沒人和他說。
因此,阮洵夏每次和皇上說話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自稱,說微臣吧!他明明是個武將的職銜,說末將職下吧!末將職下又好像是下級軍官對上級軍官的自稱。
阮洵夏在自稱微臣末將時,林文普這個老頭兒,每次都是捋著胡須微笑不語,從不幫他糾正一下,導致他每次都是先稱微臣再說末將,反正文職武職的稱呼我都說了,那個對就是那個了,皇上你看著辦!
“阮將軍,你還有傷在身,數日來卻衣不解帶,熬神費力苦思退敵之策。今夜鏖戰,你已指揮我大軍殺敵逾萬,重創后胡軍,解了幽州之危。現今,卻又要夙夜奔赴紫菱關解紫菱關之危,阮將軍,朕有阮將軍此等棟梁,朕幸甚,我大順幸甚。”
太宗皇帝沒計較阮洵夏行的禮不對,卻一把抓著阮洵夏的右手,撫著他的肩膀,滿含神情地說道。
那情景,看的周圍的文武眾臣熱血澎湃羨慕不已。
自皇上登基這十數年來,放眼整個大順的滿朝文武,誰能比阮洵夏今日的圣眷更隆啊!
“皇上過獎了,微臣···末將愧不敢當。皇上,微臣末將走后,明日一早,就請皇上移駕紫菱關,紫菱關還需皇上坐鎮提升士氣,咱們大順,不能再輸了啊!”
“朕曉得了,阮洵夏將軍只管安心殺敵,確保紫菱關不失與敵手,朕,預祝阮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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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看著阮洵夏帶著將士們驅馬直赴紫菱關,沉思了會兒,這才回身向林文普問道:“林相,你看,這次小子還能像今日一樣,大破敵軍嗎?”
“呵呵···”
林文普捋著胡子呵呵一笑:“皇上慧眼如炬,隨手一擺弄,就把這小子調教成了如此這般順從,不愧是皇上的應夢賢臣。”
林文普難得見皇上如此調侃一個人,也就附和著他,想讓御駕親征卻大敗虧輸的皇上高興高興,于是也就順著皇上的意思說道。
“以臣看,阮洵夏不同于我大順以往的任何一個將軍,此子大智若愚心思極巧,他不懂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卻總能兵出奇招劍走偏鋒,做事也不拘泥于小節,更是眼光開闊胸有城府。此次他親赴紫菱關指揮作戰,以四萬余大軍對后胡大軍,臣不敢斷言他能大勝后胡大軍,但必可保幽州州不失,皇上無需擔心。”
“可是,朕怎么就看不透這個應夢賢臣呢?”皇上沉思著說道。
“皇上,老臣也是看不透他。老臣和他偶爾閑談,就發現他幾乎無所不知,年僅二十四歲,所知所學卻包羅萬象無所不能。皇上,老臣也看不懂他,不知道他年紀輕輕卻胸有安邦濟世之才,為何甘愿隱在柳家坳那個小的已不能再小的山村。但老臣卻看得出,此子必是我大順子民無疑,他的心里,裝著皇上和我大順的億萬百姓。”
“可他生在我們大順,拱手時卻用右手抱著左拳,彎腰時也只是意思一下,還自稱微臣-末將,絲毫不懂我這里的禮節,說話也是半文半白,偶爾文縐縐的,說出層出不窮的新詞,連朕都看不懂的新字,識文斷字卻不懂四書五經,甚至,他都不會握毛筆。這些,明顯的不像是我朝百姓。如今,不得不讓朕懷疑他的身份。可是,朕想過,只要他不是異族奸細,只要他心里有朕,并且愿為朕所用,有我大順的黎民百姓,其他的,朕都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以不計較。”
皇上頓了頓,稍微沉思了下:“林相,你派人去登州了解他一下,事無巨細,有些事,朕雖然可以不計較,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老臣遵旨。”
阮洵夏做夢也想不到,他偶爾露出的異于常人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了皇上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