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慕之珩的眼里全是狡黠，看樣子，他與皇上該是有所應對，最好能掀起什么風浪，自露馬腳。

卿綰忍不住感嘆：“哎呀，怎么以往沒看出來，你還是只老狐貍。”

慕之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那你要不要我？”

“啊？可以不嗎？！”卿綰故意裝出喜悅的表情，說著還拍了拍手以表示興奮。

慕之珩沒說話，表情似乎也不存在多大變動。

這般情景，可憐陸羽在旁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自沒有欣賞自家王爺王妃調情的戲碼，還是先走為妙。

于是這樣想著，陸羽也這樣做了。招呼也不打算打了，悄無聲息地就從前廳離開，還是忙自己的事情比較自在。

“你敢！”陸羽的離開，慕之珩自是察覺，這下他終于給了反應，沒好氣瞪了卿綰一眼，像是要宣示主權。

慕之珩的眼睛里充滿了不悅，也不知是否刻意為之，眉頭皺得極深，還斜了卿綰一眼，就扭了臉不理人。

旁人不在，這般小孩子的模樣卿綰也是難得瞧見，她“噗嗤”笑了，走到慕之珩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生氣了？”

慕之珩不為所動。

“真生氣了啊。”卿綰再戳。

你還別說，慕之珩雖然比她長三歲，可這皮膚卻保養得很好，摸著滑滑的十分舒服，卿綰不由得又輕輕捏了兩下。

慕之珩繼續不理。

“好吧。”卿綰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兩步，“那我……可走了啊。”

說完，也不管慕之珩什么反應，抬腳就走，卻在心中默數：三、二、一！

“綰綰。”手在頃刻間被握住，猛地被拉回，慕之珩將卿綰圈在懷里嘆了口氣，臉上哪還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他說：“你都不知道哄哄我？”

卿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會心一笑：“你這模樣太可愛了。”說著，她把慕之珩拉起來站著，然后伸手，一條簡單的黑色編織手繩便穩穩躺在手心，中間處還有顆透白的玉珠。

卿綰將它扣上慕之珩的左手腕：“我用這個哄你好不好？喜歡嗎？”

“你送的當然喜歡。”

“麒霄我未見男子帶手繩，可你也不能摘。”

慕之珩看了看手繩，轉了轉那珠子，心下滿是感動：“不摘，舍不得摘。”

他認得，那繩是仙界圣水旁的仙藤所制，每日受靈氣滋養，珠子則是圣水中心凝化而出的圣水珠，千年只一顆。

此玉珠極寒，遇體便屬溫，對內息調養及修煉功法有極大幫助，且可解百毒，對身體是有益而無一害。

卿綰這是為他考慮了多少？

“這里畢竟是古代，我多少也迷信些，愿這手繩能保你平安。”卿綰說。

最近幾天晚上，卿綰睡得都很晚，倒不僅是為了趕工喜服。

此前一直想著要送些什么給慕之珩，卻又沒見著好東西稱他，大概是現代生活時宮斗劇看多了，由是想到了仙界的圣水玉珠，便趁著晚上回了趟天庭向王母討了來，又去取了仙藤，打算做個手繩于他戴著，一助練功，二保安康。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今，又碰上張芷黎這茬，卿綰越發覺得這手繩做得太對了！

“張芷黎冊封公主后，就是我們的大婚，成親了，咱們南下游玩可好？看看或許還能打聽到醉翎玉的消息。”慕之珩環著卿綰的腰身，抬頭看她。

霎時，卿綰就笑了：“蜜月旅行？”

“你這樣認為也可以。”

“非常愿意。”

皇宮里此刻忙碌非凡，打掃寢宮，備好日常用度，公公婢女里里外外的進出，將慕睿言交代的事情做好。

為了張芷黎。

擬定圣旨，慕睿言差人送來辰王府。張芷黎正在客房院子里賞花，聽俾人傳喚接旨，心中自然欣喜，趕忙去房中換了件干凈衣服就奔著前廳就去了。

她來的時候，高公公正和慕之珩卿綰嘮了嘮幾路閑話，隨即便停住，看著她跪下聽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有先皇妃嬪張氏賢良淑德，誕下一女流露在外，且身份屬實，為匡正我皇室血脈，封其女張芷黎為安正公主，著明日一早進宮認祖歸宗，欽此。”

高公公將圣旨合起，遞給張芷黎：“安正公主，接旨吧。”

“芷黎謝皇上隆恩。”接過那卷黃帛，張芷黎的心中翻滾，有終于被承認的喜悅，或是完成使命的不易，可當她俯下身謝恩的這刻，竟無人看清她的表情。

進宮的這一天，慕睿言叫人送來衣服和妝品給張芷黎，當她再度出現于眾人跟前，不再是灰衣布鞋，不再是素面朝天，取而代之的，是深藍色的華服以及那精致描繪的妝容，絲毫看不出，她因受傷所帶來的病態。

“老奴特奉皇上之名，來接安正公主回宮。”辰王府門口，高公公已經在馬車旁候著，見張芷黎緩緩走來，他便迎上去將張芷黎攙扶上馬車。

那駛往皇城的方向，不知是直面的光明還是曲折的黑暗……

張芷黎認祖歸宗，慕之珩和卿綰并沒有一同進宮。這會兒天才剛剛明，兩人正在辰心閣的床榻上相擁而眠。

靜若無聲，心心相近。

凡事有一有二便有三，昨晚卿綰又被慕之珩以“都快成親了，提前熟悉和娘子睡覺的感覺”這種無厘頭的理由“硬”留了下來。

卿綰自覺抱著慕之珩睡覺很舒服很安心，扭捏了兩下也不再拒絕，再說慕之珩的為人，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慕之珩先睜了眼，輕微側了臉，就能看見卿綰把臉窩在他的胸前睡得香甜，他輕輕起身，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替她把被子掖好，就輕手輕腳地穿衣洗漱好，出門練功去了。

“你就是張嫻妃的女兒？”張芷黎進了宮，便被帶去了祠堂，此刻她正被慕睿言和鳳芊姝打量著。

“是。”這一聲不卑不亢。

“既然這是你的玉佩，那你日后便記得帶好，切不可大意丟失。”慕睿言看了她許久，才點點頭，從鳳芊姝手上拿過那青白色，交給張芷黎。

“芷黎知錯。”

“跪下吧，給我皇家慕氏的列祖列宗磕三個頭。”供桌上排了許多慕家靈位，慕睿言清了清喉嚨，才對張芷黎說。

張芷黎應聲做了，十分恭敬，她的眼角似有晶瑩，當再抬頭時，似乎只是錯覺。

慕睿言將張芷黎安排到了芷蘭宮住著，一切吃穿用度和慕清歌絲毫無差。朝堂之上，亦和文武百官昭告了她的身份。

“如今你已認祖歸宗，那么將姓改為慕，日后便喚作慕芷黎就是。”鳳芊姝受了慕睿言的旨意去芷蘭宮，傳達給張芷黎。

這件事，張芷黎自是在意的，先前認祖歸宗之后，也不見慕睿言提起這事，如今塵埃落定，慕姓才真正的被皇室承認，她段然不會拒絕。

“好，芷黎謝過皇上，皇后娘娘。”慕芷黎的目光閃了閃，微微一笑，對著鳳芊姝福了福身子。

“本宮來此就是與你說明此事，你剛剛進宮，許多事情還不了解，本宮就將秀禾賜你做貼身侍婢，讓她帶你在宮中走走，認識認識宮里的人。”鳳芊姝說著，指了指已經走出一步的小丫頭，給慕芷黎認識，“日后，你便跟著安正公主吧。”

“是，皇后娘娘。”秀禾福身應承，又轉向慕芷黎，“秀禾見過安正公主。”

眼前的小女孩，她的五官平平，可那絲毫不唯唯諾諾的舉止卻是讓她顯得機靈許多。

慕芷黎點頭，這丫頭不錯。

如此，鳳芊姝便也不多留，再交代了些許就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