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鷹再次出現在會客區時看上去精神十足,獵豹準備了方便食品供幾個人吃,車子停在了一片開闊的空地上。
看時間已經是午后了,從屏幕上的地圖方位來看,并沒有走去鎮上的路線,似乎有意在兜著圈子。
張皓覺得他們在尋找著什么,又給老秦打電話,沒有接通。如果聯系上老秦,他想盡快見面,特別是想見見那位很像文靜的女孩。
這片林地的地勢已經很高了,車子停在一處斷崖邊,大家吃飽喝足之后,從儲物室里拿出雨具、防身武器、照明燈等物品。
兀鷹對張皓說:“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們要在這兒附近探查一下,你不要出去,這里的路況你不清楚,容易發生意外,如果有什么事情呼叫我。”
“我可以用你的無人機嗎?”
兀鷹遲疑片刻說:“可以,要小心一點,最好不要浪費時間追蹤我們。合適的時候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幾個人出去以后,張皓連忙操作監視器追蹤他們行動的方向。
他注意到兀鷹說的是“最好不要”追蹤他們,并沒有明確禁止,也許他知道難以阻止被張皓追蹤。
張皓不禁想到,兀鷹如果想對他保密,大可不必追上他還讓他上車一起走。他肯定,兀鷹做事都有其明確的用意和方向,還是靜觀其變吧。
5分鐘后,他放出了無人機,開始順著幾個人出去的方向前進。
無人機向幾個方向徘徊一陣無果后,張皓才發現,那幾個人正沿著陡峭山崖向上攀爬……
山那邊的小村里,李明哲在警務亭的情報板上將他所了解的重要信息按時間順序再一次展開。
他發現文靜的案件最初可以追溯到夜歌鎮傳說中的一次爆炸事件。
目前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大爆炸發生與文靜有關,但是按照他以往調查所獲得的經驗,一些案件的源頭正與所在地的可疑事件和人物有很高相關度。
現有線索追溯到夜歌鎮,而夜歌鎮爆炸前后時間段中,文靜和周錦南、程天宇被江山送至霧城中心醫院被三個家庭領養。
大爆炸幾年后,安諾出現在與夜歌鎮一山之隔的夜色村,巧合的是又被送到霧城長大。
數年后周錦南死亡,江騰龍將心臟移植給云飛雨后死亡。這幾個特殊身世的人,文靜、程天宇、云飛雨和安諾都被卷入文靜案件中,這絕非偶然。
安諾的項鏈被江氏夫婦買走,目前不知所蹤,而這條項鏈被安諾在領養到霧城后再次回到夜色村之前畫了出來……
捋到這里,問題出現了!安諾如何知道這條項鏈的存在呢?從調查報告來看,安諾與江氏夫婦生活中并無交集,與成強短暫相遇時她只是一個嬰兒,按常理不可能記得項鏈的事情,而成強也沒有向江氏夫婦之外的其他人透露過這件事。
李明哲站在窗前望著遠方煙雨蒙蒙的群山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只有見到安諾才能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發光的項鏈還是發光的安諾,成強的話是否屬實也暫切無法核實。
文靜現在又身處何方呢?他總感覺文靜就在不遠處,而且她也正在努力想要逃出來。
李明哲看到天空中的一道道瞬間成長的樹狀閃電顯得生機勃勃又陰森詭異。
他的眼眸隨著閃電的變化同步閃爍著,其他人沒有打擾他。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景象,一道閃電將天空與大地聯結起來,那聯結之處火光沖天,引來了驚慌的成強。
火很快被大雨淋滅,成強在一片光暈中發現了戴著那條項鏈的安諾。
那樣惡劣的環境,一個小嬰兒不哭不鬧,這實在太詭異了,除非成強說謊了,否則小丫頭也許有什么問題?
她有什么問題?漂亮,聰明,略顯早熟,與其他孩子并無不同。至少接觸的這幾次,李明哲沒有看出她有什么問題。如果硬要說問題的話,她操縱人的本事不小,至少已經把雷宇牢牢控制住。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苦笑,雷宇的介入讓事情又復雜了一些。目前為止,似乎雷宇是唯一一個與此案毫無關聯的人物。
據說大爆炸之后不久,夜歌鎮封閉至今,如果能了解大爆炸的情況,也許能發現更多答案。
無奈其他人并不清楚具體情況,任何告訴他鎮口那家機構就是大爆炸后建成的,這樣看來馮兀鷹也許知道。
這么一來,他想見馮兀鷹的心情更加迫切,漸漸有些坐臥難安又無可奈何。
很快黑暗降臨,雨勢依舊沒有減弱跡象。李明哲躺在長椅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開始回憶與文靜相識的點滴。
他想搜索每一個記憶中的細節,希望找到與案件有關的線索。
自從文靜失蹤后,他一直不敢放開記憶的閘門,怕自己會被那些感情淹沒,失去判斷力。現在,他不得不放棄那些抵抗,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也要試試。
一旦開始想念她,無數片段在腦海中閃過,紛紛擾擾雜亂不堪。
他發泄般地令那些美好的回憶一一浮現,初見時的莫名吸引,再見時的暗中欣喜,怦然心動的瞬間,擔驚受怕的日子,迷茫糾結的心情……
她的出現擾亂了他單調單純的生活,平添一份傷感和孤獨、一份內疚和自責,但是也有令他期待的甜蜜美好,無論哪種感受都讓他沉迷其中不想自拔。
袁溪的出現點醒了他,讓他看到了自欺欺人的自己。
不知不覺兩行熱淚流出眼眶,他克制著自己,沒有去擦。
在紛亂的思緒跳越一段時間之后,那些令他警覺的瞬間開始被職業性地篩選出來。
文靜開始跟他學習防身術是從星城回來之后,而那時候閻強還沒有出現,當時并沒有威脅她安全的人物或事件。
之前楚嬌嬌傷害她的案子中,一切對她有過傷害和威脅的人物都被繩之以法。也許那時她受到心理沖擊,開始學習保護自己,但是他總覺得真正讓她下定決心自我保護的原因是她已經感覺到,或者已經知道身邊還有更大的威脅。
她還在了解催眠術,搜索一些奇聞異事。他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在他們訓練簡單格斗技巧時,她被摔倒在地,忽然意識恍惚,樣子好像靈魂出竅般。
他嚇了一跳,慌忙喚醒了她,她當時癡癡地說:“李明哲,我可能把自己催眠了。”
他以為她被摔糊涂了,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她真的能自我催眠?
她為什么要嘗試自我催眠呢?如果《如影隨行》中描述的那些不時出現的聲音和陌生人的形象是她的真實經歷,她想通過自我催眠了解真相嗎?
他可以理解為什么她不直接求助于袁溪,她不想其他人探究她的內心世界,包括張皓。
他開始回憶她的小說《如影隨行》的情節,那里面描述了一個控制欲與攻擊性很強,病態的男孩子莫名其妙不時在一個女孩的夢境中出現,可怕的是每一次出現都比上一次的情況更加具體。
他從一個亮點,轉變為模糊的影子,之后顯出真身,然后他開始充滿仇恨地凝視她,后來女孩開始代入男孩的視角,有時候又代入了另一個陌生女孩子的視角,有時候好像又代入某種野獸的視角。
那些真切的體驗折磨了女子很久,之后她開始試著與那些現象妥協,不再掙扎。小說更新到這兒中斷了,她被飛龍擄走了……
病態的男孩子……
他的心突然悸動了一下,那是江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