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記得自己在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上外籍課，那個意大利老師教過一次如何手工制作拿鐵咖啡，他也是在那一次愛上了那個味道，不如其他咖啡那般苦澀，特有的一種牛奶的甘甜醇香

眼前的女孩求著他的模樣很可愛，眼神中帶著犯錯孩子般的虔誠，雙手在她的胸前不停的搖晃著，好像快哭了的樣子，莫晨不忍心在難為她了，這個女孩真是敏感

“那我換一杯摩卡吧”

聽到莫晨說的女孩如釋重負，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接過莫晨手中的菜單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看到她滑稽的樣子莫晨覺得很有趣，這個女孩還真的很不同

“好的，謝謝你”

女孩飛快的逃離莫晨的桌邊，她覺得這個男孩給她的壓力太大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見面自己竟然會這么緊張，女孩暗暗的罵了自己的沒出息

可能是他長得太好看了吧，女孩這樣安慰自己

坐在窗邊，莫晨看著窗外熱鬧的景象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現在他還可以在這里悠閑的喝一杯咖啡，那么以后呢，他必須要馬上找到工作，為了自己，為了秦老師他也不允許自己再這樣頹廢下去

借著煮咖啡的空當，女孩躲在柜臺里默默的注視這莫晨，這個男孩看起來十分的落寞，他的身影孤寂的讓人心疼，可是又想起男孩剛剛邪祟的眼神，女孩真的不知道這個男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莫晨靜靜的坐著，他思緒萬千，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了，他忽然想到自己應該給秦老師打個電話，來京都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聯系過秦老師，他確實很想他，那個老人現在在干什么呢，會不會也在想自己呢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

依舊那個熟悉而又滄桑的男音，莫晨的心震動了一下，為什么秦老師的聲音現在聽起來這么疲憊，他不在家的時候這個老人到底在經歷些什么，莫晨知道秦老師平時工作很認真從來不知道休息，所以每次秦老師都會很勞累，可是這次的聲音卻讓莫晨聽得膽戰心驚

“秦老師，我是莫晨”

他的心抽動一下，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莫晨覺的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破碎，他在面對簡凝的時候可以裝的很從容，很殘忍，但是秦老師，那個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老人，他希望他可以安詳

“啊，莫晨，你到京都了，還好嗎”

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心，自從簡凝離開以后自己就成了他唯一的親人，現在這個唯一也離開了他，老人從來就不容易，現在更是如此，可就算是這樣老人還是依舊對莫晨關懷備至，可能這也是一種彌補吧，對于莫晨來說，秦老師對他滿是愧疚，老人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這個男孩，所以才會用他剩余的全部感情去安慰這個受傷的男孩

“我挺好的，秦老師，一切都很順利，您還好嗎”

秦老師的聲音很無力，不知道是因為工作累的關系還是別的什么，莫晨聽得出秦老師的不妥可是他不敢去問，他害怕秦老師說出的答案會讓他接受不了，如果沒有自己也許這個老人就不會如此疲憊，簡凝的離開對于這個老人的傷害同樣不小，自己非但沒有為他分擔痛苦還封閉自己讓他擔心，和簡凝相比自己對秦老師一樣很殘忍

老人向來報喜不報憂，他知道莫晨在京都的壓力一定會很大，他不會再讓他為自己分神，男孩好不容易才可以放下心里包袱去京都上學，他要實現自己，立足于這個世界

“不用了，老師，我在這里不用自己花錢的，學校都會報銷的”

寒暄過后，就是回到最真實的話題，也是莫晨最不愿意同這個老人聊起的話題

莫晨不愿意欺騙秦老師，可是這個謊言他必須要說，如果秦老師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那么這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他安好，他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父親，沒有任何一個父親會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吃苦，是他逼莫晨去京都上學的，那么他理應為他的執著負責

他不知道秦老師有沒有相信，反正是不在糾結這個問題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要走了莫晨的銀行卡號，秦老師只是一個貧困山村的小學教師，每個月的工資少之又少基本屬于義務教育，這樣的男人莫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花他的錢，他不會的，他不忍心

“莫晨......你......你”

秦老師說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莫晨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

“老師，有事你就和我說好了”

電話那邊的秦老師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他也壓抑了很久，也要找到一個人訴說

“莫晨啊，你見到小凝了嗎”

莫晨心里很難受，他知道秦老師一直沒有忘記過小凝，從簡凝剛出生四個月就被秦老師收養直到她七歲被她親生母親接走，七年時間培養出的是血濃于水的親情，那是他的女兒，從來也沒有改變過

“見到了”

他回答的很簡單，事實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她怎么樣，她還好嗎。小凝她還好嗎”

秦老師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在提到簡凝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像是有海浪在翻滾，有火山在沸騰，莫晨知道秦老師很掛念簡凝，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關心，只是這種關心在莫晨面前從來不表現出來

“她挺好的，現在很漂亮，學習也和小時候一樣特別好，生活的也很好，您不用擔心”

莫晨一口氣對秦老師說明了簡凝的狀況，他覺得心里突然空空的，現在談論起簡凝來就好像在談論一個陌生人一樣的語氣，誰也不知道他是在刻意隱忍，其實他的心情和秦老師如出一轍

“那就好，莫晨，你們......”

接下來的話秦老師沒有說出口，他本來想問莫晨和簡凝的兩個人見面之后會怎么樣，會不會重歸于好，這兩個人從小關系就很親密，秦老師都看在眼里，現在他們長大了，不知道小時候的感情還不會繼續溫暖這兩個都曾受過傷的人

“老師，我們都很好，您就放心吧，先不和您說了，我要去上課了，您保重身體”

莫晨沒有辦法當著秦老師的面說他和簡凝已經徹底結束，那是對老人最大的打擊，秦老師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簡凝和莫晨能夠快樂和幸福，當莫晨聽見秦老師關心的語氣的時候，他不得不匆匆掛斷了電話，他不想讓秦老師聽出自己有什么端倪，其實他不好，他相信簡凝也不會好的

咖啡機響了，女孩才移開了聚集在莫晨身上的視線，剛剛莫晨和秦老師的通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覺得這個男孩身上有著不同于常人的感覺，那更像是一種氣質，落寞而頹廢，優雅而凄婉，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去關心他

“同學，久等了，你的摩卡”

女孩改變了剛剛的態度，說話溫和而禮貌，莫晨移回聚焦在窗外的視線看著女孩和眼前的咖啡遲遲沒有動作

“同學，咖啡要趁熱喝”

看到莫晨沒有任何反應女孩很無措，這個男孩看起來有心事，她想要幫助他，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要幫助他，至少是作為傾聽的對象，可以讓他不在將一切憋在心里

“你看起來有心事，可以和我聊聊嗎”

女孩說話時很小心，像是試探一樣，她不知道這個男孩會不會覺得自己奇怪，一個服務員竟然想要了解客人的心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必竟他們從未見過面，從相識到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這樣的關系他會對她吐露心扉嗎，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唐突的女孩

“坐吧”

莫晨說的很輕，但是女孩確確實實是聽到了，他在邀請她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只覺得頭暈暈的身體也不聽使喚了

“不是說聊聊嗎，我不習慣和我聊天的人站在我面前”

莫晨看向女孩，此時的他已不是剛剛那個渾身散發這痞氣的莫晨了，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目光緊緊的包裹住了女孩，語氣也很溫和卻又好像不帶有任何感情

女孩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竟然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只是在服從他的命令，機械的坐在他對面眼神很飄忽，雙手放在哪里都覺得不合適

“你喝吧”

將咖啡推向女孩面前，莫晨背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一瞬間他覺得她和小時候的簡凝好像，眼神中透露著單純，在他面前總是那么手足無措

“不，這是你點的，我不能喝”

女孩將咖啡推回到莫晨面前，她很驚訝，她沒想到這個男孩竟然請自己喝咖啡，這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但這是你煮的不是嗎”

莫晨聲音變得冷淡，女孩察覺到莫晨的異樣，以為他是生氣了

“喝吧，就當是我為我剛剛的玩笑向你道歉”

女孩這次沒有再拒絕，她不想再抗拒莫晨，雖然知道眼前這個男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可是聽起來他的語氣已不像剛剛那般柔和，不允許自己再拒絕，她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現在可以和我聊聊你的心事了嗎”

女孩放下杯子，滿臉期待的看像莫晨

“你們還有聽客人訴苦的業務嗎”

莫晨覺得女孩帶著善意，可是他還是不能對所有人都敞開心扉，他可以善待周圍的一切，前提是一切都不要傷害他，他可以是最溫柔的也可以是最殘忍的

“沒有，不過我卻很愿意聽聽你的故事”

女孩這次回答的很從容，語氣也很堅定，眼神也不在躲閃而是很親和的注視著莫晨

“為什么”

聽到莫晨問她女孩感到很詫異，是啊，為什么呢，自打這個男孩一進來氣氛就變得異常，尤其是在男孩打完電話之后就變得很冷淡，氣溫也仿佛下降了幾度，可是自己為什么會愿意主動傾聽他的故事呢，大概是因為這個男孩表現的實在是太過落寞和孤寂，讓她忍不住想要走近他

“不為什么，我就是好奇”

女孩嘴硬著，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只因為被他的氣質吸引所以想要了解他

“很有趣，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竟然會好奇我的心事”

莫晨的話再次讓女孩感覺到了自己的愚蠢，他說的有道理，和他見面還不超過一個小時自己就妄圖去想要走進他的內心，這未免太草率了一點

“有時候和陌生人聊天才可以做到敞開心扉啊”

女孩盡力保持這冷靜，她的手心已經出汗了，雙手在桌子下面不安的緊緊握在一起，和這個男孩交流總會讓她感覺到很大的壓力

“有道理，可是我也不能就因為你的好奇而像一個陌生人透露自己的隱私啊”

這次莫晨說的很溫和，嘴角還附帶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莫晨并不經常笑，然而每一次笑都會有人被感染的失魂落魄，他的笑是威力很大的殺傷性武器，女孩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已經不安分的激烈跳動，她的臉紅如朝霞，說話也不利索了

“你....對....你說的對.....”

莫晨覺察出了女孩的尷尬，隨即變換了一種口吻，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說話的時候是不是生硬了些才讓這女孩這么無措，他很抱歉，可是卻也無能為力，有些事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提起，又怎么對別人訴說呢

“為什么店名叫做緣聚緣散呢”

改變一個話題，也許會緩解一下這么尷尬的氣氛

“哦，是老板取的名字“

女孩在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愚蠢，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老板取的的名字，但是至于老板為什么會取這樣一個傷感的名字她也不知道

“緣分散了，真的還可以重聚嗎”

不知道是在問女孩還是問自己，莫晨只是無意間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那份感情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只要彼此的心不變，我相信一定會的”

女孩的語氣很堅定，堅定的讓莫晨很無奈，只要心不變就可以了嗎

“喝咖啡吧，你不是說摩卡要趁熱嗎”

莫晨閉了閉眼睛，他不想再考慮了，累，真的很累

“服務員，兩杯拿鐵，打包帶走，我們趕時間“

門口突然出現的一對情侶打破了咖啡店里的寧靜，現在還是京大的午休時間本來中午咖啡店的客人就不多，偶然來幾位也不會有過多的停留，這很正常，要不是戀愛中的男女誰會沒事來喝咖啡啊

“看起來，這杯咖啡你是喝不完了”

莫晨看著站起身來的女孩覺得她很辛苦，中午也沒有休息的時間

“對不起，這位同學拿鐵今天賣不了。您換杯別的可以嗎”

女孩很崩潰，為什么偏偏這些人非要在今天點拿鐵呢，平時店長在的時候也不見拿鐵這么受歡迎啊，真是倒霉

“換一杯，不行，我女朋友就愛喝拿鐵，我不管，你馬上給我煮”

典型的京都人的性格，對沒有利害關系的人就不必客氣，消費者就是要享有自己的權利，至于服務到不到位那就是他們最在意的東西，一旦自己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就會發狂，這是京都人骨子里的缺陷

莫晨看到這個說話的男生，穿戴還算講究，應該是個浮夸子弟，再看他身邊的女孩典型的京都大小姐的裝扮，臉上畫著厚厚的濃妝身上穿的也是京都當下最流行的款式，突然覺得這個女孩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可是，拿鐵我煮不好，我怕不能讓您滿意”

女孩覺得眼前這個男孩的態度很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和他相比剛剛那個男孩就好多了，至少他的態度是友好的

“不是吧，你一個賣咖啡的竟然不會煮咖啡，那你們老板要你干什么，我不管啊，要么你給我兩杯上好的拿鐵咖啡，要么我就去管理區投訴你們”

這個男人一點也不肯讓步，態度也是越來越惡劣，這才是真正的無賴

”同學，既然她說她煮不好拿鐵，那就請你們換一杯別的，如果你們堅持要拿鐵的話那豈不是對你們不負責任么”

莫晨站起身來擋在女孩的面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助這個女孩，可他就是看不慣這種得理不讓人京都學生，不懂的尊重別人的人自熱也無法得到別人的尊重

“你是誰，要你多管閑事，我是來消費的，要什么不要什么是我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