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老舊的大衣滿是污漬，骯臟的像是穿了一周沒洗一樣，搭配著棕色的長褲和舊皮鞋，使這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精神病院走出來的一樣。

這是一個典型的糟老頭，他的頭發亂蓬蓬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子酸臭味，跳蚤和虱子寄生在他的頭皮和身體上，如果不是已經確定，紅美鈴真的很難把這個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流浪漢一樣的人物，和那個頗具智慧的核生化專家聯系起來。

只有這個人那桀驁不馴的神態和他眼中滿滿的狂熱，能讓曾在數十年前終結了他一切的羅斯將軍在他身上看到這個科學瘋子當年的風采。

而且，紅美鈴還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那是他體內細胞的某種變化，那種饑渴的，吞噬一切的感覺，讓她回憶起了某些很不好的東西。

不過，比起那個龐然大物來說，這個男人還是太弱了些。

其實，從嚴格的生物角度上講，不要說人類了，他甚至已經不能被稱為一種生物，他體內的那種東西更像是這個宇宙中最基礎的部分無限放大的結果，吸收一切，吞噬一切，控制一切。

如果讓它成長起來，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但以它現在的，僅僅只在這個男人體內維持著的這點容量，恐怕連那個綠色巨人體內一小半的力量都承受不了。

紅美鈴大概猜出這個父親想要做些什么了，但她沒有阻攔的意思，也沒有告訴羅斯將軍這個人體內的不尋常之處。

她只是讓將軍做好準備，把導彈乃至小型核彈都掏出來備好，以免發生意外。

事實上，也用不著她提醒，老成謀國的羅斯將軍早已準備好了比常規核彈持續殺傷力更加巨大的武器——伽馬射線彈。

這種武器紅美鈴也略有耳聞，據說最早是在1999年，有一位德克薩斯大學的教授用醫用X射線機器照射核異能素時，產生了這樣能夠制造新一代衰變炸彈的想法，隨后將其提交到了美國國防部，并立即引起了國防部的重視，因為這意味著有可能出現一種能夠繞過核限制和化武限制的新型威懾性武器。

于是，國防部重金砸下，這種武器立刻就開始了研究，雖然現在媒體上的最新消息是說，這玩意目前還處在實驗階段，但是紅美鈴知道，這樣的消息基本上當笑話聽就行了，像這種戰略級別的武器，能報道出來的東西至少比實際晚一代。

果不其然，這次羅斯將軍拿出來的就是已經成熟了的第二代產品，能夠在小塊區域迅速造成大量長時間持續的伽馬放射。

“不過，這種東西不是反而會增強綠巨人的能力嗎？我記得他就是被這個什么伽馬給照出來的吧？”

靈夢有些不解的問，雖然說她對尖端科學不是那么了解，不清楚伽馬彈的原理，但聽到這個和綠巨人誕生有關的詞匯，還是讓她有些難以理解。

就好像是在火上添油一樣，感覺不像是在滅火，而是在助長火勢啊。

“靈夢小姐，你對綠巨人的能力來源似乎有些誤解，不過，這確實不是對這方面沒有研究的人能夠分清楚的。這么說吧……”

對靈夢的疑問，羅斯簡單的解答了一下。

總得來說，就是綠巨人的形成是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源自大衛·班納對自己注射的，增強人體系統反應能力的合成液，在融入細胞后形成的一種全新的遺傳因子。

第二才是伽馬射線，而且也不能說是伽馬射線，而是伽馬射線的強烈刺激和其提供的強大能量，這兩者讓那種新因子開始在班納的每一個細胞內大量增殖，最后才形成了綠巨人這么一個東西。

通過上次對綠巨人暴走前后的數據采集和研究，研究人員發現，這種遺傳因子帶給綠巨人的力量、體質和恢復能力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但由于其吸收的伽馬能量配合著這種因子的自循環，在他的體內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核衰變反應鏈條。

在此基礎上，布魯斯只要定期補充少量的物質，就可以一直維持這種反應的進行，給他源源不斷的提供大量的能量。

于是，研究人員提出了一種可能解決綠巨人的方式，那就是再一次為他注入大量破壞性的能量，造成沖突性的能量反應，這樣子綠巨人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伽馬彈自己炸掉。

這其實也就是伽馬彈的爆炸原理，只是將原本的激發射線變成了伽馬彈，將核異能素鉿-178m2換成了綠巨人體內充斥著大量能量的鏈式反應機制。

理論上來說，這樣子確實可以一舉毀掉綠巨人，但這個方法并沒有經過實踐的檢測，僅僅是數學概念和理論物理概念上可行而已。

紅美鈴個人對這個方法表示謹慎看衰，因為如果就連大衛·班納體內的那種他自己調配的，沒有經過遺傳檢驗的初代因子造就的細胞都有著這樣的高度適應性，甚至脫離了所謂生物的定義，那么沒道理在經過遺傳檢驗后，布魯斯身上的第二代因子適應性還要更差，連外部能量的注入都無法承受。

不過，紅美鈴并不想提醒羅斯將軍這一點，她也沒有將自己的發現上報給神盾局，對大衛和布魯斯這對父子，她有著別的想法。

……

這次父子會面被安排在了雅典娜基地的廢墟旁，羅斯將軍在他們會面的地方安置了一座金屬棚頂廠房，里面安置了大量電擊裝置，一旦激活，就能夠在廠房內制造出一個強電場，殺死里面的所有活物。

安排會面前，羅斯將軍還本著人道主義和同為父親的想法，把大衛·班納狠狠地捯飭了一頓，讓他看起來至少不再像是一個流浪漢或是神經病了，而是多少有了點科學狂人的樣子。

很快，大衛就被專車押送到了廠房門口。

下車后，大衛的雙眼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羅斯將軍，那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的羅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直到他脫離了眾人的視線，被送進了廠房中后，羅斯將軍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虛汗。

紅美鈴知道羅斯將軍緊張的原因，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布魯斯和大衛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事情的演變卻超出了他的控制，如果要追責起來，那他肯定要為今天的一切付出巨大的代價。

其實，這種追責早就應該有了，但當年事件的主要責任被制度承擔了，他作為一個有力的執行者，反而升官發財，等到了今天，綠巨人帶來的利益和威脅也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這種基礎上，不要說追責了，作為最了解綠巨人的人，羅斯最后肯定還是會升官發財，這筆賬到頭來只能是變成一筆糊涂賬。

就像美國引發的多次金融危機一樣，從來不會有資本家為此買單，他們只會賺的越來越多。

但體制歸體制，羅斯將軍緊張的其實是體制外的這父子兩人，尤其是綠巨人，當體制和綠巨人對抗時，他自然是高枕無憂的，一旦整個美國都向綠巨人妥協了，那他肯定會被拉出來當替罪羊。

所以，他可以說是在場各方中，最希望綠巨人能受控的人，至不濟也要把他永遠扼殺掉，這樣他依然是功臣一個。

可惜，事情并不想他想的那樣“完美”。

無論是廠房內逐漸升高的咆哮和爭吵聲，還是布魯斯壓抑著的憤怒，亦或是大衛·班納那不正常的情緒和模樣，都似是在預告著，這整件事情，都在朝最壞的方向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