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
- 末世病號生存錄
- 南樓桃梟
- 2071字
- 2020-09-02 23:47:46
一夜漸漸地就過去了。
篝火隨著夜露在玻璃上凝結而緩緩熄滅,在些許殘留的木渣和灰燼抱擁間,微弱的火光如腹部余亮匍匐的螢火蟲。時間無聲流逝,光束一點一點穿破了黑夜,也將那點殘火完全扼熄。
清晨沒有了鳥鳴,只有風聲偶爾止息帶來極度的寧靜,或是簌簌吹起卷著樹葉嘩啦,有落葉墜地。
平常早上該有的人聲鼎沸,現在只有喪尸們拖拖沓沓熬過了一宿的腳步聲,這種聲音其實聽起來是相當的煎熬的——慢慢長夜里只有不絕于耳的滲人的腳步聲,猶如水滴之刑般折磨人。
司空順想了一晚上的事情,臨至天亮閉目養了會神,睜眼時眼底一片青黑,這是徹夜未能入睡。
而俞夢然則完全不同,所謂無知者無憂,一晚好眠讓她神清氣爽。她懶懶起身打開了房門,又回頭瞧了司空順一眼,決定先去弄點“早餐”。
司空順并不放心她單獨行動,遂是也跟著前去了。
簡單的拆了些零食吃,彼時也剩的不多,司空順找了兩個帆布包將剩下的塞了進去,又把相機裝好。
“出發吧。”趁現在一大早走,興許就不會遇到危險了。
兩人沿著來路離開時,老喪尸與一眾喪尸就那么靜靜的看著。
老喪尸或許心情有些復雜。
它看著這個女娃兒迷路似的突然出現在這里,又被她不知哪來的力量給輕易救了,到后來她帶回來一個活生生的人,本以為是抓回來吃的,誰知她會百般維護,現在又招呼也不打一聲,莫名其妙要走了。
俞夢然沒走兩步,忽想起似的回了頭,看著老喪尸笑了。
那帶著笑的人仿佛與明媚的晨光融為一體,而眼中清澈見底,如同尋常出門一般揮了揮手。
“我會想你們的。”她說。
老喪尸其實聽不懂俞夢然的話,也無法開口回答,但那一系列舉動霍然勾動了它大腦最深處的記憶。
不知不覺它的精神觸體像珊瑚幼體那樣在空中緩慢的張揚,帶著平靜和美好的感覺。
等它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
為什么她可以和喪尸相安無事呢?司空順走在路上思考著,一邊沿尋著之前他做下的標記。
標記是樹干上刀刻的小小箭頭,位置比較低,如果不仔細看還難以發現。
走著走著,一旁茂盛的草籠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當即讓他警惕了起來。
聲響持續著,越來越近,突然,一只灰白小巧的兔子出現了,“嗖”的一下穿出,和外貌不匹配的有著發達肌肉的小腿一蹬,又快速鉆入另一旁的草叢消失不見。
預警系統對于人類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可往往不必要的預警就是自己嚇自己了。熟知人類生理機制的司空順明白,及時下判斷回到正常狀態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理智。
可在意識到只是只兔子的時候,他心里下意識松了口氣,精神也跟著一松。
可不知哪來的預感又讓他驀然極度緊張了起來,連忙轉身看身后的俞夢然...
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空當,樹葉搖曳,微風中,有一小小的尖銳物體極速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下一瞬就已經扎在了俞夢然脖頸上。
她有些困惑的伸手去摸,卻扯下了一根已空了藥液的針。
隨著脹脹的感覺逐漸疏解,頭腦漸漸變得暈乎乎的,手腳也不太聽使喚了,沒過多久,她跌坐到了地上。
接著,有時遠時近的聲音在面前響起。
“...通訊器可以追蹤!”沉沉微怒的聲音是司空順的。
“怪不得我說你好久沒寄送消息了,敢情是要和小美人兒一起逃命啊?”打頭的人痞里痞氣,一邊說著又探頭望了望俞夢然,表情變得有些貪婪。
“當初你把人家報上去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呢?嘖嘖...”那人咋舌一陣,又道“只可惜你已經被除名了,小美人兒我們要帶走,至于你的話...”
“就留在這兒當肥料吧。”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一揮手,示意另外幾人把司空順處理掉。
幾人中有力量強化者,圍著上前就欲重拳砸下。
司空順見狀催發樹上的藤蔓纏住了幾人的手臂,與此同時站一旁的打頭之人陰笑著從衣袋里拔出了槍——這不再是針對俞夢然的那把,而是一柄貨真價實的92式手槍。
對準頭部,手指在扳機處堪堪扣動,然而還沒來得及使力,下一瞬,他整個人就僵住了,動彈不得。
遠處有個瘦弱的身影緩緩而來,面目清灰猙獰,等走近了,那身影咧嘴,露出詭譎牽強的笑,隨著它嘴角一勾起,舉槍的人當場被爆了腦袋。
那是“碰”的一聲,頭蓋骨被無形的外力擠壓,開出縫隙,崩裂間露出整個腦內結構,內里受力又逐漸變形,從精密的構造被一下壓了個稀巴爛。
缺了頭的身體無聲無息,重重倒下。
司空順其實恐懼極了,可他知道那是生理本能,他的腦子瘋狂的發出著逃跑的指令,可理智強行將他自己固定在了原地,絲毫不動,與此同時,他悄悄松了藤蔓。
手臂恢復自由的人哪還敢待,直接拔腿就跑,可剛一動腳,就被精神力鎖定住了,接著又是“碰”——又一個人慘遭毒手。
逃跑的人接二連三被鎖了個死,一個一個的被開了瓢。
司空順被迫的承受著眼前極度血腥而令人恐懼的一幕,視覺傳達到腦海里,因緊張到了極點反而屏蔽了血肉信息,只專注于那喪尸的步伐。
愈來愈近,當他感受到無形之力降臨時,喪尸也正好站在了垂下了藤蔓的樹下。
默數著,藤蔓也悄無聲息的尖銳化,“三...二...”
離弦之箭孤注一擲的系在了最后一秒。
可下一秒,喪尸忽然轉了身盯著身后,而司空順能感覺到身體可以活動了。
有人站在了喪尸剛來時的位置,一身黑衣,黑發細碎。
可他沒有看喪尸,眼神只是穿過了喪尸和司空順中間的空隙,最終落到了懵然坐在地上的白裙少女身上。
那人的神情一時間如同從深冬寂寒里突然走出到和煦三月一般,輕輕的揚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