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是一路小跑到書房來的，剛到門口，正巧撞見秦武從書房里出來。

秦武瞥了一眼江月，看她這么著急的樣子，估計(jì)酒已經(jīng)醒了吧。

“王妃一大早這衣冠不整、著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兒啊？”

“我······我······你······我······”江月喘著氣，結(jié)結(jié)巴巴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明白。

“來找我的？”

江月顧不上組織語言，趕緊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進(jìn)來說吧。”秦武有點(diǎn)嫌棄，順手推開了書房門。江月緊隨其后跟了進(jìn)去。

秦武信步走到桌前，沏了一杯茶隨手遞給江月。

“我不用。”江月因?yàn)樽约壕坪笫B(tài)理虧，所以對(duì)秦武顯得過分客氣了。

秦武端茶的手還舉在半空，面無表情地說：“喝吧！跑過來不喘嗎？”

江月被他說中了，更覺得在他面前無處遁形。她顫著雙手從秦武手中接過來，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秦武示意江月入座，自己也順勢(shì)在她對(duì)面坐下，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睡了一夜可好些了？”他一邊倒茶，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好多了。殿下昨天也喝了不少，可有妨礙？”江月喝著茶，微微抬眼刺探秦武的臉色。

秦武輕笑了一聲，“無妨。難為王妃還記掛我。”

江月聽著他話里似乎有話，莫不是他在生氣，氣她昨日把他認(rèn)成了秦勉不說，還叫他別走。

江月放低了姿態(tài)：“妾身不勝酒力，昨日掃了殿下的興了。”

“掃興？本王倒覺得醉了酒的王妃可愛得緊。”秦武說這話的時(shí)候，眼睛里像有星星在一閃一閃的。

秦武這么一說，江月腦中就浮現(xiàn)出二人相擁接吻的畫面來，頓時(shí)燒紅了臉。

秦武看了看江月，感受到了，她強(qiáng)烈的自尊心，接著說道：“不過，都怪我不好，早知道你酒量如此淺，就不該勸你喝這么多酒。”說著嘴角還微微上揚(yáng)，笑得很溫柔。

“呵，呵，殿下，”江月附和著尬笑了兩聲，開始要說正題了，“不知妾身昨日醉了酒，可有什么失禮的舉動(dòng)冒犯了殿下？”

秦武托著腮凝視著江月羞赧的面容，帶些挑逗和玩味的意味：“怎么，王妃全都不記得了？”

江月忙收了神色，低頭不語。

“倒也說不上冒犯。王妃無需記掛在心上。”

“說不上冒犯”，那就是“冒犯”了唄。江月萬念俱灰。

“那后來？”

“后來什么？”

“我……我們……”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叫江月憋了回去。

秦武一副洞察于心的眼神，挑了挑眉，“后來——王妃醉得不省人事，我便送王妃回府了。”

叫江月急得撞南墻又百米沖刺的事情，卻被秦武說的那么風(fēng)輕云淡，小事一樁。

“那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王妃，你想問什么？”秦武頓了頓，露出一抹壞笑。從江月種種欲語還休、不明不暗的反應(yīng)來看，他料定江月絕對(duì)沒有失憶。她好像是想確認(rèn)、印證什么，又帶著懷疑的神色。

“沒什么，我只是擔(dān)心自己……”

“你親了我。”對(duì)于江月的欲蓋彌彰，秦武實(shí)在是不吐不快了，索性截?cái)嗔怂f那些冠冕堂皇的場(chǎng)面話。

“啊？”江月也是一下被秦武的直接嚇到。

“放心吧，君子慎其獨(dú)。何況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秦武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確了，江月雖然尷尬，但到底也是松了口氣。所以，他倒是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了。不知道為什么，知道了秦武“君子”，她的安心過了一秒，就成了落寞。

女人似乎天然就是矛盾體。她從來不屑“以色侍人”，可若是“以色”不能侍人，也是很讓人傷心的。他是柳下惠，那自己是誰？

江月沒有接秦武的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王妃？王妃？”

“啊？”江月回過神來。

“我說，現(xiàn)在要不要傳早膳？”

江月愣了一下，原來他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了。我，我，妾身還沒有梳洗。”江月有些難過，低下了頭，看著垂到腰間，沒有梳攏的秀發(fā)，她想到了一個(gè)順理成章的理由。

秦武有些失望。他不了解女兒家的九曲回腸，但他聽出了江月語氣間突然的無精打采。

明明是她來找自己，她問什么自己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而且自己又沒做什么對(duì)不起她的事，自己尚且不與她計(jì)較秦勉的事，怎么反倒她倒生氣了。

“那好吧。”秦武無奈地應(yīng)了一聲，并站起身來，這是很明顯的逐客令了，江月也跟著站起身來，往門口走。

“等一下！”秦武看著江月單薄的背影，想起來什么，一下叫停了江月。

秦武疾步走到辦公的案幾前，拿了自己的大氅來，一邊走一邊碎碎念：“你的丫頭們未免太不機(jī)靈，這都入冬了，早晚天氣那么冷，也不讓你披件披風(fēng)什么的就出來。”說完又親自給江月披上系好。

他給她披大氅的時(shí)候，江月可以說是措手不及。她本可以自己來的，可秦武的動(dòng)作行云流水，沒給她任何拒絕的空當(dāng)。但秦武的眼神卻很溫柔，眉眼彎彎，含睇宜笑。

江月看著那雙眼睛，漸漸淪陷了，便開始享受他摟過她肩短暫的溫暖里。她覺得這勉強(qiáng)算的上是他們清醒狀態(tài)下的第一次擁抱吧。她感覺到秦武的懷抱很溫暖，大概是因?yàn)榱?xí)武之人身體好吧，江月覺得自己就像一塊冰，險(xiǎn)些要融化在這件溫暖的大氅里。

“砰砰砰！”這也是在他面前不用酒精催化的頭一次心跳加速。江月心里小鹿亂撞，一心只想趕緊逃離。

“我送你回房吧！”秦武摟過江月，就往門口走。

“不用了，本來也沒多遠(yuǎn)。再說殿下還有早朝呢，切不要因?yàn)槲艺`了朝政。”江月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拒絕。

秦武笑得很溫柔，對(duì)她說：“你真是醉糊涂了，今天我休沐。”

“哦，是嗎？”江月尬笑，秦武之前同她說過的，她確實(shí)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