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鐘離艮很快的撿起了地上的信紙壓在腳邊，正想伸手去把盒子蓋上的時候，林君已經(jīng)將盤子遞到了姜如玉面前，“如玉，嘗嘗這邊的甜醅。”鐘離艮微微側(cè)身將盒子和林君的視線隔開，“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鐘離艮拿起盤中的一片甜醅，朝著林君笑了笑，“你先嘗嘗。”姜如玉還愣在了原地，這件事現(xiàn)在可以讓姜如玉知道，但是，如果現(xiàn)在林君也知道了，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鐘離艮很難想象。

鐘離艮的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姜如玉才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身邊的林君，“謝謝，伯……”剩下的一個字卻怎樣也說不出口了，站起身看了一眼還壓著信封的鐘離艮，轉(zhuǎn)身出了門。

林君坐到了鐘離艮身邊，將手里的盤子放到了一邊，“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林君看著鐘離艮手邊的盒子，昨天晚上這個盒子還放在她床頭邊，自己一來鐘離艮就把盒子的蓋子蓋上了。

信紙還在腿邊壓著，現(xiàn)在姜如玉一走就將自己放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姜如玉，你要去哪兒！”姜嘯天的聲音從蒙古包外傳來，林君聞聲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鐘離艮這才將信紙趕緊塞進了盒子中把盒子藏進了一邊的柜子里。

鐘離艮到門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姜如玉已經(jīng)跨上了一匹馬朝著草原深處跑去。姜嘯天正準備上馬去追，鐘離艮卻跑著過去攔住了姜嘯天，“叔叔，我去吧。”拿過姜嘯天手中的韁繩，鐘離艮跨上馬背就朝著姜如玉的方向跟了過去。

已經(jīng)正午，還是不見兩個人的身影，林君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出去找他們，林江的說話聲卻從門外傳來。

鐘離艮追上姜如玉的時候，他在馬背上坐著望著草原的盡頭，好像盡頭站著那個他想要見到的人。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鐘離艮看著他的側(cè)臉，沒能看見他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他現(xiàn)在有多難受。

“你沒錯，我應(yīng)該謝謝你，至少不像他們，沒有再繼續(xù)選擇騙我。”他的聲音很輕，卻還是能聽出語氣當(dāng)中的顫抖。

貳

好想，好想能過去給他一個擁抱，但是現(xiàn)在明明是自己把他的傷口撕扯開，該怎么擁抱著跟他說一切都還好？

只能跟姜如玉一樣看著他望向的地方，坐在馬背上靜靜地等待著。

“這件事，你不用跟其他人說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姜如玉才側(cè)過頭看著自己說出了這句話，所以，每個人都一樣的吧，寧愿用謊言讓平靜持續(xù)，也不愿說出真相讓一切顛覆。

“可是……”可是這樣你就永遠沒有機會跟姜龍?zhí)煜嗾J了，你就會一個人永遠活在這種一想起來時刻都在撕裂著心臟的真相之中。這些話，看著姜如玉的眼睛，鐘離艮卻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因為，她也怕，一旦林君知道了這件事，她會變成什么樣。

“我可能，明天要回紐約了。”他說的太過平靜，鐘離艮卻聽得很是忐忑。從姜嘯天來的那一刻，鐘離艮就很清楚，離這天不遠了。只是當(dāng)這句話真的從姜如玉口中說出的時候，沒想到自己還是很難平靜地接受。

鐘離艮望著姜如玉的眼睛，陽光正好，映照著他的臉格外的溫暖，強迫著自己給一個笑容作為他這句話的回應(yīng)，面部卻僵硬地根本勾不起嘴角。

“我能，我能抱抱你嗎？”這是第一次，對姜如玉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鐘離艮眼神還停留在他的眉角的那顆痣上，姜如玉卻已經(jīng)跳下了馬朝著鐘離艮走了過去。姜如玉伸出了手，他臉上的微笑，讓自己想勉強壓抑住的情緒一下子崩塌。

緊緊地抱著姜如玉，卻不敢哭出聲音，這些壓抑全變成了一陣陣無聲地抽泣，和著眼淚順著他的肩膀消失不見。

“還好，還能再陪你過一次你的生日。”姜如玉伸手輕輕撫摸著懷里鐘離艮的頭發(fā)，眼角的淚也不自主地跟著流下。本來以為，完成了沈瑛墨的遺愿之后，送走姜嘯天之后，可以繼續(xù)回到姜龍?zhí)旒遥梢岳^續(xù)在鐘離艮身邊。

但是，現(xiàn)在自己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旦自己忍不住相與姜龍?zhí)煜嗾J，那所有的人都會跟著受傷。

叁

是天氣轉(zhuǎn)涼還是陽光的溫度已經(jīng)不夠，即使抱著姜如玉，鐘離艮還是覺得輕輕吹過的風(fēng)很刺骨。

再回蒙古包的時候，姜如玉真的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跟林江打過招呼之后回屋子繼續(xù)戴上耳機看書，鐘離艮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那個盒子就在他面前的柜子里，如果，如果自己沒有把那個盒子交給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走？

“艮兒，你過來。”林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鐘離艮馬上轉(zhuǎn)身朝他走去。

“如玉的盒子，你給他了嗎？”聽著盒子兩個字的時候，鐘離艮不禁心里一顫，卻還是努力維持住表情的平靜。

“早上給他了，嘯天叔叔，還好吧？”不敢去直視林江的眼睛，鐘離艮只好上前挽著林江的手，把聲音又壓低了一些。

林江卻早就已經(jīng)看出了鐘離艮的躲閃，看來，這件事情，鐘離艮和姜如玉都知道了。

“拌幾句嘴而已，沒什么事，明天他們就要回紐約了，你不去準備準備要留作紀念的東西？”林江瞟了一眼姜如玉的屋子，一句話將這個問題帶過。

鐘離艮摸摸地點了點頭，朝著自己的房間在走去。進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林君正坐在床邊看著書，看著鐘離艮進門，才抬頭朝著鐘離艮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過去。

在林君身邊坐下之后，林君伸手搭在了鐘離艮的手上，“艮兒，有件事林阿姨需要問你。”林君的這句話讓鐘離艮心跳一下子加速。

難道今天早上林君已經(jīng)看見了那封信，已經(jīng)看到了盒子里的軍銜？

鐘離艮不敢轉(zhuǎn)過頭去看林君的表情，只能看著面前的爐子里的火，慢慢地燃燒著，橘色的光在眼前不斷地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