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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信封之行

  • 橙色紀念
  • 浪本
  • 5903字
  • 2019-11-07 22:24:34

再寬闊的馬路,在谷子的驅使下,都能被開得歪七扭八。所幸駕照在手,不然交警還以為她無證駕駛。

開了數個小時,終于來到了紙上的目的地。

一座遠離市郊的小村落,清晨天剛亮,縷縷升煙,好似一片仙境。

沿著村路口往里走進,才發現地上泥濘不堪,似乎昨夜剛下過一場雨。一路往前走,村里寂靜得很,猶如一個無人村。

“你是什么人?”面對突然響起的聲音,谷子被嚇得轉身一跳,差點栽倒。

對面是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伯,眼神凌厲,這是在提防自己,谷子如此想。

“老人家,首先我闖入村子打擾了您,表示歉意。”面對谷子真誠的致歉,老伯才放松了警惕,繼續追問谷子從哪里來,來此所為何事?

表明完來意,老伯不再說話,與她擦肩而過,繼續往村里走去,只剩下谷子一人。

走過一家,大門敞開,再去另一家,大門仍舊敞開,但始終都是空無一人,走了多家之后情況都是一樣,谷子開始惶恐了,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她試著找尋村口遇見的老伯,可是空空如也,仿佛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

谷子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那便是繼續往里走,迫切而又好奇,緊張且害怕。

走著走著,走進一個巷子里,卻突然掉進了一個坑里,谷子沿著滑坑一直往下掉,深不可測。

等到谷子醒來,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嚇得她一個激靈。

強裝鎮定后,谷子才發現這些人似乎是當地的村民。谷子嘗試和他們打招呼,他們也回應了。

經過一番交流,得知這個村子昨晚附近發生了槍戰,嚇得村民連夜躲進了這個秘密洞里。

“在村口,我就遇見了一位老伯之外,什么都沒看見。”

“你說得是李伯,我們村里的赤腳大夫,他家在山后頭,離我們前村兒有點距離……”村民言外之意就是昨晚壓根沒來得及喊這位李伯躲避。

他們提到這兒,谷子不禁思考,生死攸關、危難時刻,一般人都只求自己的性命無憂,哪有時間去顧及其他人,換個角度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村民們帶領谷子前往秘密出口方向走去,黑漆的洞里時不時地跳出幾只蟲子、蜥蜴、老鼠等動物,嚇得谷子時不時地定住了腳。

“這個洞是我們祖先很早很早之前就挖好的,為的就是應急突發狀況,潮濕陰暗難免有這些東西?!钡锰澊迕褚宦返谋Wo和安慰,谷子這才安全逃出來,要是她自己一人,絕對會嚇出毛病來。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他們躲在下面,外面的炊煙是怎么一回事?

“村后頭有座小型工廠,就在李伯家隔壁,沒日沒夜地生產,整座村子全被籠罩其中?!?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停止呢?”

“咳,還不是為了錢嗎,我們村子太窮了,離外面的世界又遠,根本活不下去,只能靠這家工廠維持著,平常人家輸送貨物什么的,也能蹭人家車子去外面置辦點東西,也能靠著這工廠養家糊口?!?

道盡心酸事,一把心酸淚,說者有無意,聽者震撼。

“剛才您提到的工廠,叫什么?”心中提到的地方正是一家工廠,谷子迫切想知道是不是同一家。

“易居加工制造廠,主要是加工木頭的廠子。”

那就沒錯了,信里就是這個名字,跟村民告別之后,谷子只身一人前往后山。

打探四周,發現能過去后山的便只有一條石階路,可想而知當地村民日常在工廠工作是多么地艱辛,那位一大把年紀的李伯,拄著拐杖能夠翻過這里,也是一番考驗。

登頂后來不及欣賞山下風光,就被山背不遠處的一片平坦的山地吸引住,一座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工廠屹立在那兒,就好像一塊隕石降落在地球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坑里建起了一座工廠,如此隱蔽。

汗水滾滾,滴進了眼睛里,這在告訴谷子終于來到了信上的地址。

推開門一看,空無一人,大堂中間的鍋爐旁躺著一個人,見此,谷子急忙跑過去,跪在那人的旁邊,她試著伸出手放在那人的鼻子前,一股薄弱的熱流緩緩爬上她的指梢,谷子才放下心來。

取出照片,看了數遍,谷子才發現此人就是照片里的男人。

大塊頭的男人,霎時間谷子覺得頭疼起來,如何背他下山呢?

瑞城在最西邊,日落總是來得更晚些??覆蛔○囸I,谷子停了下來,解開副駕駛的大袋包,里面各種小吃應有盡有。

此時后座上躺著的男人身體蠕動了一下,不過谷子并未察覺到。

這兩天的奇遇,毫無真實感。

“水……水……”昏睡男人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谷子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不知道男人的身份,假使醒了過來,他對自己產生了威脅,她能應對得了嗎?

谷子胡思亂想了一番,最后抵不住昏睡男不停地喊水。

仔細瞧,昏睡男人倒也長得好看,只不過臉上刻滄桑,最為致命的是脖子上一條厚長的疤痕。

又是一通亂想,谷子靠著椅背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刺痛驚醒,谷子睜開雙眼,透過后視鏡一看,后座的昏睡男正拿著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前。

“你是什么人?”這個問題也是谷子的疑惑。

“你先放開我,刀子那么鋒利,怕你手抖我就一命嗚呼……”強裝鎮定,谷子嘗試著勸說男人放下利刃,那人遲疑了一下,才松開。

脖子上在流血,慶幸并未傷及到動脈。

“你看看這個吧,我也很莫名其妙?!惫茸又苯訉⒓垐F丟給他,便從抽屜里抽出紙來,輕輕地擦拭著脖子上的血。

“你是鑰派來的人?”閱完,男人開口。

“我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他給我真相,所以只能必須按照他說的做了?!睆念^至尾,谷子都不知道一路將她引過來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也不想知道,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了解繁子程是不是還存活在世界上。

她臉上落寞、憤怒的微表情,被男人收進眼底,低吼道:“換人!”

“什么?”谷子不解時,男人從后座爬到了副駕駛上,一屁股將大袋零食壓個稀碎。

“你……”谷子氣得說不出話。

換成男人開車之后,好似野馬脫了韁,谷子的胃在不斷地翻滾著。

到達目的地之后,谷子問道:“這是哪里?”

“你自己抬頭看看!”仰起頭來,南龍賓館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不對,這不是紙條上的地址!

“你……這不是我們的目的地,你帶我來市區做什么?”對他忍了很久,谷子怒吼了出來。

男人卻拽著谷子走進賓館,站在前臺前,朝她挑了個眉,說:“身份證?!?

“我沒帶!”說完順勢就往走,卻不料被男人一把抱住,這一動作著實嚇了谷子一大跳,她用力地掙脫著,可是力氣始終擰不過男人。

“你要是乖乖聽話,就不用耗費那么多力氣。”原來剛才的行為,男人只為強取她兜里的身份證。

“二位的房卡拿好!”前臺服務員遞還身份證和房卡時,被男人手掌一推,輕聲說:“一間房就好了。”

一間房?

“你未免太過分了!”怎能接受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同房,尤其是見識過他脾氣以后,谷子不敢想象與他同處一屋檐下的場景。

“抱歉先生,只剩下大床房了。”

這句話更是晴天霹靂,谷子決不能接受。

“可以?!蹦腥撕敛辉谝?,邪魅一笑,似乎在告訴谷子所有的一切全由他做主。

室內空間不大,門口便是洗手間,里面一張床,一臺電視機,甚至連扇窗都沒有。

“我跟你有冤有仇嗎?”

男人搖頭。

“我欠了你的債嗎?”

男人還是搖頭。

“那你說話!”

“萬一你要是住在另一間,逃跑了怎么辦?”

犯的著逃跑嗎,她還要靠著他找到繁子程的下落呢!

“既然你怕我逃走,你為什么要把我帶到這里來?”質問起他,谷子不示弱。

“我自有打算?!?

一句簡單的話,結束了二人的對話,令谷子接下來啞口無言。

夜眠時分,男人躺在地上,谷子則臥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谷子仍在提防著地上的男人,她無法預料半夜會遇到什么事情。結果第二天清晨醒來,頂著昏沉的腦袋,睜開眼看見鏡子里黑色的眼圈,谷子嚇得摔了一跤,下巴磕在了洗漱臺上,繼而發出了慘叫聲。

聞聲而來的男人倚在門上,俯視著她,似在看著笑話。

“看什么看,沒見過人摔跤??!”谷子麻溜地站起來,一把推開男人往外走。

時間一過,下巴一片淤青,稍微碰一下,疼痛難耐。退房的時候,前臺看見谷子下巴上的傷,趁著男人出去找車的間隙,悄聲說:“昨天就看他欺負你,你別怕,我們可以幫您報警!”

先是愣了一愣,谷子連忙擺手,解釋并不是她們所想的一樣。

家暴戲碼?出門的時候四個字默默地冒了出來,不禁噗嗤一笑。

男人仍是駕駛,谷子則是坐在副駕駛上。

“你查詢一下附近有沒有藥店。”

“不用你好心,你就專心開你的車吧!”面對突如其來的關心,谷子不悅道。

面對她的態度,男人則是無所謂,反正疼得又不是他。

逐漸遠離鬧市,谷子試著問起:“我們現在去哪里?”

“你的地方。”

“哈?”嚴重懷疑他的決定。

“我問你個問題。”

“問吧!”谷子沒想到他也有問題。

“你昨天怎么會出現在崎溪,你和鑰的交換條件是什么?”

“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我是為了尋找我的丈夫,你說的那人知道他的下落。”

“看你年紀不大,就結婚了?”這句話,明顯帶著戲謔。谷子傲嬌地抬頭,對于這個問題不予理睬。

十來點鐘,二人驅車來到了一塊貧瘠之地。

“下車,接下來我們要步行過去,你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事已至此還能回頭嗎?

然而谷子高估了自己,才走了半刻鐘,十字路就硌得腳疼。

“道路且長,趁你才開始趕緊回去吧!”

一刺激,松懈的勁頭再次燃起,強忍著疼痛,繼續行走在野嶺之間。

“我叫譚朝,記住我的名字,事情沒結束之前可以保你命?!?

后半句聽起來,谷子覺得不舒服,可是他的名字她記住了。剛想說話,卻無力地倒下,倒進了譚朝的懷里。

譚朝低頭,凝視著谷子,左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右手穿過她的膝蓋窩,抱著她穿進最茂盛的灌木叢里。

醒來時,木制天花板上吊著一盞水晶吊燈,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在谷子的身旁,遠處鏤空的雕花窗框中灑進細碎的陽光,形成了地面上的斑駁光影。

依稀記得昏睡前的印象,谷子突然倒下,但是不明白問題根源在哪,莫非譚朝對自己下了迷藥?

“吱嘎”的一聲,谷子的目光追隨過去,門被打開,譚朝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我動彈不得?”雖然醒了,可是谷子卻用不了力氣,一用力全身酥軟發癢。

“鑰,走近一點看看……”無視谷子的質疑,譚朝拍了拍身邊的男子。

鑰?莫非就是一路暗示自己的人?

四目對視,不見眼底的波瀾,直視著從未見過面的人,谷子難得不會害羞。

“少爺,不認識?!辫€又退回到譚朝的身旁,畢恭畢敬地回道。

“那你先下去吧!”擺了擺手,鑰往外走,帶么門一刻,眼睛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谷子。

“稍后我們這里的大主人會回來,到時能動彈了千萬別亂跑,萬一你闖出了禍,我也保不了你?!?

甩下這些話,譚朝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可笑,又是少爺、又是主人、那人下人般的表現,谷子實在是接受不了,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會有這種奇葩的稱謂。

無聊地等待了很久,谷子漸漸發現肢體能動了。待最佳感覺時猛地一起身,她坐了起來。

走出房間,便是寬闊的林場,中間青青草坪上架設一張小圓桌,旁邊支著一把巨大的遮陽傘,背椅上躺著一個人,距離較遠,谷子實在看不清那人模樣,但是感覺又頗為熟悉。

正準備往前走,被一只胳膊擋住,聲音在她的腦袋頂上盤旋:“都說了不要亂跑!”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為什么不準?”一把推開,可譚朝的胳膊卻像裝了彈簧一樣,彈到了谷子的臉上,疼得她立刻捂住鼻口的同時身子往下蹲。

“是你自己往上撞。”譚朝往下去看她時,谷子一提腳半驅著身子往前跑,這一動作讓他始料未及。

等到追上谷子時,她已經跑到了背椅旁。湊近看,男人的右半邊臉上戴著銀面具,左半臉的耳廓不見蹤影,半張臉以及脖子上的疤痕畸形不堪。

任誰看到那樣一張臉,都會反胃作嘔,譚朝看見谷子平靜的模樣,心中感覺多味。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看著他,谷子隱隱感覺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

“朝兒!”

來人是一位女人,蹙著眉快步向譚朝靠攏。除去蹙起的眉毛,女人臉上的皮膚白皙干凈,細紋幾乎都看不見。

“她是誰,誰讓你帶她過來的,快滾!”前兩句谷子知道對的是譚朝講的,而后兩個字是留給她。欲反駁的谷子,被譚朝一掌拽起衣領,她毫無還手之力。

“長得那么華貴,說起話卻一點風度都沒有?!北鞠爰ぷT朝,可他沒有反應。

“躺在椅子上的毀容男人是誰?”

“從古至今,有句話被無數人驗證過,那就是不知道的東西千萬別問。”

一座埋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地方,給了谷子太多危機感,一個嚇人的想法在腦海里呈現,難道毀容男人是繁子程?

忽然間,一群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拐角的廊門沖了進來,有序地朝著中間草坪跑去。剛才氣焰囂張的女人臉色一變,張開雙手護在背椅前面,喊著“不,不要!”

“夫人,挪開吧,等會兒別怪我們動粗!”其中的一個黑衣男正下手去抓女人時,譚朝大聲呵斥一聲,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們的前面,擋在女人身前。

“少爺,我們也是奉老板之命帶走鏡?!?

“不許碰她!”譚朝一把扶起女人,將她拽到了旁邊,可是此時女人發了瘋似的趴在背椅邊上,雙手緊緊地抓住毀容男子的手臂。

“少爺……”雖然那人嘴上喊他少爺,實則譚朝是再次被施壓。

“喊老板過來,否則要想搬走他,一槍斃了我吧!”女人誓死保護著植物人似的男人,畢竟事情突發到現在,也不見男人醒來,是植物人無疑。

對面的黑衣人不再顧及他們的身份,上前就開始動作。譚朝也怒了,決不允許那些人傷害女人,和他們動起手來。

這么多人的肉搏現場,谷子還是第一次見,趁著混亂,她悄悄移動到搏斗中心。

“都住手!”

聲音響起,在場所有人停止了動作,雙手都在放在背后看著來人,齊聲高喊“老板”。

“你什么身份敢吼她?”老板聲音一落,不知何時掏出來手槍,連續在帶頭黑衣人腿上開了三槍。

被開槍的男人疼得嘶叫時,谷子驚慌地捂住雙耳,大聲高叫。

老板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盯著看了一會,才開口:“這是什么人,怎么會在這?”

“我的朋友,昨天救了我?!弊T朝站出來,將谷子拉在身后。

老板繼續掃了幾眼她,便將視線落在女人的身上,說道:“你最該了解我,我平身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你還敢把他放在身邊,你是在挑戰我嗎?”

“他現在就是個活死人,就不能放過他嗎?”女人梨花帶雨,任人看了都心疼。

“放任他這么長時間的生不如死,是時候終結了!”

魔鬼般的對話,谷子聽完以后,更加堅信躺在背椅上的男人就是繁子程。

“你有什么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谷子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驚愕。

“你是什么身份,敢這樣和我們老板說話!”站在老板旁邊的男人率先反駁道。

“我忍很久了,你們這里是個什么破地方,什么身份制度,殺人犯法知不知道?打打殺殺、視人命如草芥,他們的生命一錢不值嗎?”谷子怒意迸發,所有的不滿傾瀉而出。

她這一番不要命似的話語脫口而出,在場所有人鴉雀無聲,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許久過去,老板竟然鼓著掌,嘴角帶笑:“好!好……一個小丫頭竟有如此魄力,勇氣可嘉,但是你別輕易挑戰我的底線!”話落,他再次慢慢提起手槍對著他們。

看到這一幕,回頭看了一眼毀容男子,谷子張開雙臂,閉上了眼睛……

“嘭”地一聲,響徹天空,谷子久久閉著眼睛,卻不覺地身上有何疼痛感,也未聽到他人的慘叫聲,她試著睜開眼,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這個丫頭我要了,把她帶到三號客房去。”老板一發話完,轉身就往外走,留下愕然的一干人等。

“你逞什么能?”老板一走,譚朝轉向谷子,對她怒吼道。

“你沒見他剛剛要舉槍殺人嗎,我不阻止,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朝別人掃射,然后鮮血四射嗎?”

谷子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可是又有什么資格呢?她也只是想捍衛身后人的安全罷了,因為她堅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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