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象，血流成河……

獸潮離去后不久，顧子揚便氣喘噓噓地極速墜地——滿地血肉還在鮮活的流淌，周氏兄弟兩人落地姿勢不好，一不留神就沾了滿身血污。

——不能再說什么了，無力再說什么了——

周齊神發覺一直以來膽小無比的自己都無法再感覺到恐慌，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將他包圍，讓他無法發表言論。

——只是被血腥之氣刺激得想干嘔，空有想法卻沒有真實的動作。

“哥。”

周齊天只是皺著眉。

顧子揚勉勉強強找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坐在地上開始恢復氣力，別看他戰力上的進步很大，這段時間他還在轉換自己的修煉心法，能調用的氣甚至不如以往，這點時間的負重飛行已經夠他受的了。

楊棄還在樹上——很幸運，他攀附的大樹雖然屢次受到劇烈的沖撞，卻每每都在競爭中獲得了勝利，安穩的幸存下來——嘛，當然，這也意味著樹下更加無法直視的慘象。

他一樣不說話，這氣氛就不適合說話，話雖如此，他心中的感受卻與其他人截然不同——興奮、躁動、狂野——然后他輕輕地了自己一巴掌，回頭看，本以為已被碾碎的行李悄然掛在樹的禿枝上，安然無恙……

——就這樣，安心了……

從樹上一躍而下——

“這獸潮，恐怕連一二境的妖獸都混雜在其中了。”

周齊天看著某處樹干上的灼燒痕跡，喃喃道。調動類似火焰的異力便是二境妖獸的特征，而能讓二境妖獸都落荒而逃的災禍……

“哈，這么巧，我們一來就開始森林之王爭霸賽了，說不定剛好有什么異寶現世呢。”楊棄笑道——穿越這么久頭一次觸發了主角體質，好歹也要自娛自樂一下，不過，

“……說實話有點麻煩了就是。”

——還是放棄比較讓人安心——亢奮過后陷入了賢者模式，楊棄覺得渾身上下都松軟起來。

“三師叔，現在怎么辦？”周齊天看出了楊棄的消沉。

楊棄閉上了雙眼，良久：

“……嘛，當然還是繼續前進咯，不過還是先休整一下好了，吃個午飯。”

楊棄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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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的旅途開始之前，楊棄曾經和蘇緣面談過，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心理問題——穿越后心態也太穩定了，而且對宗門的擴張有著莫名的急迫感與期待感——這所謂的系統任務又沒有時限，為什么他會這么上心？一點都不像他。

原本他以為是自己對變強有著什么渴望，想通過系統任務快速變強——然而就在最近這樣的假說也不攻自破，好久好久，明明有機會開始好好修行了，他也沒抓住機會、珍惜時間——他明顯是個合格的不破宗成員，偏好娛樂，不愛修行。

“執念咯。”

“執念？”

蘇緣飲著茶，漫不盡心地解釋著：

“你之前不是說你和系統融合了嗎？系統的目的當然是強盛宗門了——而且系統是機械式思維，放在人身上就和執念差不多……嘛，放在非修仙者身上大概也和精神病差不離吧……”

“所以這是融合系統的后遺癥？我還有救嗎？”楊棄一聽，有些焦躁了起來——這不是代表他日后的安穩日子都沒有了。還是自己導致的。

“執念不是那種東西啦——雖然也有外力施法強加給人執念的惡毒法術，就算是這種程度的東西也不可能長期盤踞在人的識海，識海是有自動排異能力的……所謂執念就是一念之差，一念間形成，也會在一念之間消散，人不會忘的只有他們不想忘記的事物，外在只是條件而已，即使是受到逼迫，一切趨向于內心的選擇都是自己做出的。”

——蘇緣說明中毒中。

“……我的鍋？”楊棄反問。

“那時候系統已經自爆了吧？”蘇緣表示就是你的鍋。

“……”

楊棄沉默了，穿越之初的事很玄乎，他自己已經沒什么印象了，

“我的決定嗎？為什么會做出一個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事不停努力的決定，明明自己的事都總是放棄……”

“所以說是一念之差嘛？”蘇緣笑了，

“本不是這樣的人卻做出這樣的決定……話雖如此，不是有那種人總是羨慕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的那種說法嗎？說不定你羨慕著努力的人呢……一直以來沒有動力的你也一直渴望著一個堅定的信念，所以你才會選擇和那股執念融為一體——最后的最后，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蘇緣的話語聲聲刻入楊棄的腦海。

——是這樣嗎？怪不得。

——小說里那么多頹廢而無能的家伙，穿越之后就變得堅定而有毅力，他們是否也和自己一樣羨慕著努力的人，一個個抱怨著努力無用的家伙，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是否能重新鼓起勇氣再去努力一次？

——真是這樣就好了呢，穿越什么的，真是了不起的relife啊！

——額，穿越名額說不定是政府分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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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楊棄最后釋然了，現在的楊棄也是一樣。

——嘛嘛，說到底，系統這種東西，除了金手指的功效，多半就是在督促無能無動力的主角行動吧——陰謀腦洞論的除外——既然自己的分配到的系統已經炸裂，就讓他以這種形式繼續好好監督自己吧。

“好，午飯開始。”

楊棄取下還掛在枝杈上的包裹，從里面取出了大包的干糧——吃多了山珍海味，也要嘗點樸素的食物。

就這樣，在這片尸山血海、人間慘相里，楊棄招呼著周氏兄弟圍坐成一團——顧子揚在一邊回氣——滿心舒暢地吃起午餐來。

“哈哈，有點意思嘛……雖然有點惡心就是……”

遠程監控著“師徒四人”的蘇緣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暗中出手幫了點小忙還被發現了，不過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事情已經有了意料外的變故，楊棄依然能堅持，這點就很讓人感到他的成長了。

——嘛，也有可能是在小輩面前不好意思直說放棄而……

“不過，在這種地方呆久了可是會遇上麻煩的……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