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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出土的宋代潮州窯產品與相關問題

——以福岡市博多遺址群出土為主

田中克子作者系日本亞洲水下考古研究所(アジア水中考古學研究所/Asian Research Institute of Underwater Archaeology)理事。

前言

中晚唐以后,中國民間海外貿易活躍起來。到了宋代,東亞及東南亞海域形成了廣闊的海上貿易網絡。中國商人向當時尚未掌握陶瓷施釉技術的日本輸入大量的貿易陶瓷,日本成為東亞海域最大的中國陶瓷外銷市場。“博多”(HAKATA)是當時日本對外貿易的窗口,為九州北部福岡市面向博多灣的一個地區。宋日貿易時期,博多是日本唯一的對外貿易港口。1977年,博多地區地鐵工程開工前的考古發掘工作使埋藏于地下的古代外銷陶瓷器重見天日。此后,該地區的考古發掘持續進行,發掘地點多達200處,日本學者將這些考古發掘地命名為“博多遺址群”。遺址群出土的外銷陶瓷,數量、種類之多為其他地方所遠遠不及,反映了貿易陶瓷的整體面貌,同時也顯示了“博多”作為國際貿易城市(貿易據點)在日本的重要地位。

一般認為,宋代中國商品外銷的海上航線,輸往東南亞、南亞地區的以廣州為據點,輸往日本的主要以明州(今寧波)為據點。因此宋代潮州窯產品的外銷市場以東南亞及南亞為主,日本出土的外銷陶瓷則以浙江、福建陶瓷為多。然而,日本也出土了大量宋代某一時期內的潮州窯產品。本文將簡要介紹博多遺址出土的宋代潮州窯產品的情況,并對潮州瓷外銷日本的相關問題,包括海商、時間、航線等進行初步探討。另外,雖然宋代潮州窯以筆架山窯為代表,但在潮州地區其他窯址也生產類似的產品。對筆者而言,由于不同窯址的產品不易區分,因此本文統一使用“潮州窯”稱之。

一 博多遺址群出土宋代潮州窯產品的種類與特征

從博多遺址群的發掘情況來看,博多在11世紀后半期成為對宋貿易的據點。由于這一階段(11世紀后半期至12世紀中期)博多遺址群出土的中國陶瓷幾乎都為白瓷(圖1),故學界稱為“白瓷時代”。12世紀后半期開始,大量龍泉窯及福建產的青瓷出現,我們將這一時期稱為“青瓷時代”。“白瓷時代”的產品之中,福建、廣東產的占絕大多數,而廣東產品幾乎皆屬潮州窯,從時間上來看,博多出土量最多的中國陶瓷主要為11世紀后半葉至12世紀早期的產品。也就是說,潮州窯產品是宋日貿易初始階段輸入日本的中國陶瓷之一。下文簡單介紹博多遺址群出土的潮州窯白瓷及其種類。

圖1 白瓷出土情況

資料來源:照片由日本福岡市埋藏文化財中心提供。

就器類而言,以碗(圖2的1~8)、碟(圖2的9~12)為主,此外還有盤(圖2的13)、小杯(圖2的14)、蓋小盂(圖2的15)、盒(圖2的16)、缽(圖2的17、18)、執壺(圖2的19)、四系罐(圖2的20)等。碗、碟、盤可以分為素面的粗制品(圖2的1~4、9)和有刻畫紋(蕉葉紋、卷草紋、牡丹紋、篦紋等)的精制品(圖2的5~8、10~13)兩大類,其中粗制品占絕大多數。執壺和盒等制作精美,但數量極少。另外,除了諸如此類的日常用品外,也出土了幾件大盒(圖2的21、22)、蓮瓣紋爐(圖2的23,圖3)、瓜棱盤口瓶(圖2的25)、“麻姑進酒”壺(圖2的24,圖4)、動物玩具(狗)(圖5)等特殊用品。

圖2 博多遺址群出土的宋代潮州窯產品

圖3 蓮瓣紋爐

圖4 “麻姑進酒”壺

圖5 動物玩具

總的來說,博多遺址群出土的潮州窯白瓷,雖然器類很豐富,但精制品、特殊品的量很少。與中國銷往東南亞、西亞地區的陶瓷不同,銷往日本的潮州窯產品大多數都是粗制品。實際上不僅潮州窯的產品如此,其他銷往日本的外銷陶瓷也有類似情況。這說明瓷器外銷市場本身存在著需求差異,瓷器價格的高低、使用者的喜好差別都與當地社會背景息息相關。

與日本博多遺址群出土的11世紀后半期至12世紀早期福建白瓷數量相比,潮州窯白瓷中碟的比例相當高。這是博多遺址群出土潮州窯產品的重要特征。有一個發掘點(發掘面積383平方米,文化層堆積3~4米),出土福建窯的碗3890件、碟104件,而潮州窯的碗1219件,碟則高達1493件。福岡市教育委員會編《都市計畫道路博多駅築港線関係埋蔵文化財調査報告:博多》Ⅳ(《福岡市埋蔵文化財調査報告書》205),福岡市教育委員會,1989。筆者從報告書附錄的“出土遺物分類表”中抽出該時期的白瓷,并按照產地以及器類進行數量統計。這些碗、碟雖然只是一個發掘點出土的,并且多為碎片,但足見潮州窯產品數量之大,碟的數量之多。筆者推測,有可能是因為福建產的白瓷碟外銷量較少,故用潮州窯產品補充需求。博多遺址群出土的宋代前半期的福建白瓷幾乎都來自閩江流域一帶。從出土器物看,12世紀中期以后福建白瓷碟數量才迅速增加。由此可見,在12世紀中期以前,該地區白瓷碟的燒制產量不高。

二 從日本出土情況看宋代潮州窯瓷業生產時間

如上所述,博多遺址群出土的宋代潮州窯產品以11世紀后半期至12世紀早期為主,博多遺址群中的特殊灰坑也有力佐證了這一點。灰坑中有同時被廢棄的幾百件中國陶瓷,這些陶瓷幾乎都是破損品或被火燒過,而且看不出有使用過的痕跡,這種灰坑可稱為“大量陶瓷器一次性廢棄灰坑”。上述灰坑多出現于當時的港口附近。因此,這類陶瓷估計是因搬運時破損,或者卸貨后保管不慎而遭受火災等被大量廢棄。與日常使用的瓷器被廢棄所代表的時間不同,這類出土瓷器被廢棄所代表的年代是進口時期,因此更接近于生產時期。

以博多遺址群第56次發掘調查點SK0281菅波正人、林田憲三、浜石哲也編《博多34:博多遺跡群第56次発掘調査報告》(《福岡市埋蔵文化財調査報告書第326集》),福岡市教育委員會,1993。為例,該遺址出土了至少460件白瓷,其中潮州窯白瓷占105件(圖6),其余皆為福建產品。這些白瓷被放置在邊長約1米的方形木箱內。考古學者通過共存的當地陶瓷推測,該灰坑的年代應為11世紀后半期至末期。另外,日本平安京三條三坊十一町遺址SD1出土潮州窯白瓷已有明確紀年。具體見橋本久和《紀年銘資料を中心とした貿易陶磁器の年代観-中世前期-》,《貿易陶磁研究:20》,日本貿易陶磁研究會,2000,第60~62頁。由于與之共存的當地陶瓷類型與“康平四年”(1061)建立的宇治平等院多寶塔出土的陶瓷一致,因此可判斷潮州窯產品在1060年以前已經輸入日本。再者筆架山8號窯址出土的“治平三年”(1066)銘佛像座、廣東省博物館、香港大學馮平山博物館編《廣東唐宋窯址出土陶瓷》,香港大學馮平山博物館,1985,第101頁。潮州羊皮岡地下小石室出土的“治平四年”(1067)、“熙寧元年”(1068)、“熙寧二年”(1069)銘佛像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筆架山宋代窯址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1981,第36~39頁。等有宋代紀年銘文的潮州窯產品也不少,情況與日本大致相符。因此可以判斷,北宋晚期潮州窯瓷業已相當興盛,潮州窯瓷器已外銷日本。

圖6 SK0281出土的潮州窯白瓷(部分)

那么在此之前潮州窯的生產情況如何?眾所周知,日本對外貿易據點轉移到博多以前,從事對外貿易活動的地點是鴻臚館。經過20多年的考古發掘,在當時鴻臚館的建筑遺跡博多西邊2.5公里處,面向博多灣的區域,出土了大量晚唐至北宋早期的中國陶瓷,以及一些伊斯蘭教風格的孔雀綠釉陶瓷、新羅及高麗陶瓷等。參考《史跡鴻臚館20》,《福岡市埋蔵文化財調査報告書第1213集》,福岡市境域委員會,2013。古文獻關于“鴻臚館”的記載,年代最遲的是“永承二年(1047)鴻臚館火災”一事,而該遺址出土的中國陶瓷,時間最晚的為北宋早期的越窯青瓷和景德鎮窯白瓷,與文獻記載時間大致相符。因此可以推測,11世紀中期前后鴻臚館已經失去作為貿易據點的功能。到目前為止,鴻臚館遺址也沒有出土過潮州窯產品。或許可以這么說,11世紀中期以前潮州窯瓷業尚不發達,其產品也還沒有銷往日本。

就潮州窯業停燒時間而言,僅靠窯址考古發掘的成果還不好下結論。另外,屬于12世紀中期以后的潮州窯產品在考古發掘中雖時有發現,但這并不能說明潮州窯產品在12世紀中期以后仍出口日本。日本是中國瓷器的消費市場,在消費地區出土的產品應該考慮其使用的時間,出土的年代指的是廢棄年代。在12世紀中期以后的博多遺址中,并沒有潮州窯產品“大量陶瓷器一次性廢棄灰坑”的發現,估計這時期潮州窯產品已停止銷往日本。另外,1996年在印尼海域發現的“爪哇沉船”出水陶瓷中沒有潮州窯產品也可以從側面證明這一點。這艘沉船的年代為13世紀中期前后,但出水的中國陶瓷幾乎都是南宋前期的,其中兩件廣東產褐釉四系罐,外肩印有“丙辰年”“丙子年”字樣。William M. Mathers, Michael Flecker, Archaeological Report: Archaeological Recovery of the Java Sea Wreck, Pacific Sea Resources: U. S. A. , 1997, pp.169-170.依據其他大量出水的福建產白瓷、仿龍泉青瓷,可推斷這兩個干支銘文年代分別為1136年、1156年。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南宋時潮州窯瓷業已開始衰落,12世紀中期停燒。

三 宋日貿易之海商

宋代往來中國大陸與日本(博多)之間進行貿易活動的商人并非日本人,而是宋朝海商。他們之中有被稱為“綱首”者,是指為了運輸貿易貨物而組成的船員集團的頭領。他們有不少人住在博多,形成了所謂“唐房(坊)”,并進行貿易活動,被稱為“博多綱首”。日本古文獻史料有關他們的記載也較多。“綱首”們歸屬當時有權勢的寺院神社等,并得到寺院神社等的保護,因此有利于貿易活動的開展。有些寺院神社給予其土地,讓其成為領主;也有的與日本女性締結婚姻,可見他們與日本社會有很深的淵源。考古發掘上也證實他們住在博多。例如,博多遺址群出土了中國制的瓦當,地點集中在博多“唐房”范圍內。龜井明德先生通過將博多遺址群出土的遺物、遺跡等與廣州地區的“番坊”進行相比,推定了宋代“博多唐房”的范圍。具體見亀井明徳《Ⅰ鴻臚館と唐房の構造と機能》,載《博多唐房の研究》,亜州古陶瓷學會,2015,第10~13頁。這批瓦當的圖案與寧波出土的一模一樣,化學分析也證實與寧波的大致相符。不過這里出土的瓦當并不多,全部加起來也不夠建一所房子,考古學者推測這些瓦當可能是作為船的底貨裝運過來,用于修建“唐房”院子里的祠堂屋頂。

日本古文獻史料記載的宋朝商人以浙江、福建商人為主,因為當時銷往日本的貿易港口為明州。雖然日本有關“博多綱首”的記載中并沒有發現廣東商人的記錄,但從一些考古資料仍可以發現他們的蹤跡。

一是上述博多遺址群出土的特殊瓦當。由于這類產品的出土量極少,并且在日本國內除博多外其他遺址罕見,所以應該不是貿易商品。就“麻姑進酒”壺而言,當時日本人并沒有使用這類產品的生活習慣,且其出土地點幾乎都在“博多唐房”范圍內,因此可推測這些特殊品是住在博多的廣東海商的自用品。此類例子并非唯一。博多遺址群出土的宋代廣東陶瓷器,除潮州窯產品外還有廣州西村窯白瓷大盤、奇石窯褐釉四系罐,同樣由于出土量極少,不宜看作貿易商品。褐釉罐可能為船上裝載飲用品的容器,而西村窯產品也屬于自用器。

二是“經筒”。“經筒”是當時存放《法華經》等佛經的容器,人們把這個容器埋入地下,我們把這樣的地方稱為“經冢”(圖7)。這種習俗源自佛教的“末法思想”,11世紀后半期至12世紀中期十分流行。日本人相信“末法世界”出現于1052年,尤其是貴族等有權勢的人皆熱衷于“經冢”。所以“經冢”的發掘地集中于當時的政治中心京都以及九州北部一帶。“經筒”一般使用青銅制作,也有模仿青銅器制作的陶瓷器。一般認為陶瓷“經筒”是宋代海商“博多綱首”為獻給當地權勢者而定燒的,或者是當地權貴委托“博多綱首”定燒的。其造型非常特殊,非一般的日常容器,并且迄今為止中國國內還沒發現此類“經筒”,如果是一般貿易商品的話,中國國內應該有所發現。陶瓷“經筒”有兩種:一種為褐釉(圖7),一種為白瓷(白釉)(圖8),其產地未知。日本共發現褐釉經筒40件,根據釉色、胎土等特征判斷,筆者推測應來自浙江省,這也符合“博多綱首”較多來自浙江一說。就白瓷“經筒”而言,日本目前只出土了4件。從事陶瓷“經筒”研究多年的龜井明德先生根據釉色、胎土、外表的裝飾等工藝特征,確信這些“經筒”來自潮州筆架山窯。參考亀井明徳《Ⅱ陶製経筒をめぐる諸問題》,載《博多唐房の研究》,第77~79頁。也就是說,定燒這些白瓷“經筒”并運送到日本的商人是以汕頭一帶為貿易據點的海商,他們在東亞海上貿易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圖7 博多遺址群出土“經冢”(褐釉經筒)

資料來源:照片由日本福岡市埋藏文化財中心提供。

圖8 日本出土白瓷經筒

資料來源:亀井明德:《博多唐房の研究》。

四 宋朝海商運輸貿易貨物之航線

一般來說,宋代中國與日本貿易的正常航線是從明州,過東海,到博多,日本古文獻史料也有相關記載。小值賀島前方灣海底遺址位于日本九州西北部,東海東端,五島列島北部正處于上述航線上。2004~2011年日本水下考古隊在前方灣開展調查、發掘工作,出水了不少宋代陶瓷,其中便有潮州窯白瓷,另外還發現了15根中國式碇石。進而言之,雖然沒有發現沉船的船體,但可以認為宋船經常在前方灣停泊。可以肯定,前方灣海底遺址出水的中國陶瓷是從明州前往博多港的宋船失落的貨物。參考田中克子《從日本小值賀島前方灣海底遺址出水的中國陶瓷看日宋貿易》,載中國古陶瓷學會《中國古陶瓷研究輯叢:外銷瓷器與顏色釉瓷器研究》,故宮出版社,2012,第109~111頁。潮州窯產品也是通過這條常規航線運往日本的。

由于東亞海域至今還沒發現其他的宋代沉船,因此是否存在另外的航線尚未可知。不過森達也先生指出,日本出土的宋代陶瓷以福建閩江流域的產品為主,福州也是往日本方向的出口港。森達也:《宋元外銷瓷的窯口與輸出港口》,載沈瓊華主編《2012’ 海上絲綢之路:中國古代瓷器輸出及文化影響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浙江省博物館,2013,第355~357頁。日本以及琉球諸島出土的宋代陶瓷器與臺灣北海岸的大坌坑遺址出土的陶瓷器相同王淑津、劉益昌:《大坌坑遺址出土十二至十四世紀中國陶瓷》,《福建文博》2010年第1期。,這表示還有另外一條航線是從福州港出發,經由臺灣北部沿著日本琉球諸島北上,通過九州西邊海域到達博多。金澤陽先生通過分析東海和日本西南諸島周圍的海流、季風,證實了這條航線的確能夠到達博多。不僅如此,他還進一步論證了宋船出發、回國等更具體的航行季節。金澤陽:《宋元時期的東海貿易航路》,載沈瓊華主編《2012’ 海上絲綢之路:中國古代瓷器輸出及文化影響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7~13頁。

這條航線同時還是琉球國與明朝進行朝貢貿易(“進貢貿易”)的航線。作為一條重要的朝貢航線,不太可能是明代突然出現的,很可能此前便已經存在。就琉球諸島出土的宋代陶瓷而言,以往多認為是通過日本國內航線運來,但大坌坑遺址出土宋代陶瓷器則顯示,琉球諸島出土的宋代陶瓷是通過前述航線、由宋船運輸而來的。該遺址出土宋代陶瓷數量并不多,推斷可能是宋船在前往博多途中經停該地,進行小規模買賣。琉球諸島、大坌坑遺址都出土過少量潮州窯產品,說明潮州窯產品也是通過上述兩條航線運往日本的。

11世紀后半期至12世紀早期是潮州窯產品銷往日本的鼎盛時期。在博多遺址群出土的中國陶瓷之中,福建陶瓷占大多數,產品幾乎都來自閩江流域,還有一些九龍江、晉江流域等閩南地區的白瓷。由于潮州地區臨近福建漳州,潮州窯產品與九龍江一帶生產的白瓷有時一起裝船運輸到福州,有的裝上前往明州的船,有的裝上前往博多的船,進行貿易活動的海商究竟選擇哪條航線,具體情況需具體分析研究。

 

致謝:非常痛心的是多年來致力于外銷陶瓷研究的龜井明德老師于2015年完成大作《博多唐房研究》(《博多唐房の研究》,編者注)后逝世了!2014年我曾隨他一起去潮州考察,本文也冒昧引用了他的研究成果。謹以此文獻給龜井明德老師以示感謝!本中文稿由栗建安、李榕青老師協助校對,在此表示由衷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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