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駱新月對峙，讓她給你道歉。如果駱新月死不悔過，我就去一班找許諾，利落一點讓許諾打她一頓，如果——”許安安咬住嘴唇，發現說不下去了，這些步驟她通通都不想有，“好吧，我打算一會兒直接去找許諾，不管駱新月說什么先把她打一頓，她道歉最好，她不道歉就打到她道歉。”

林宇苗笑了，“誰打？”

許安安一副社會大姐的樣子，“許諾先上，她累了我再上，或者我和她混合雙打。”

“你什么時候這么暴躁，這些話都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是太生氣了？還是……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這樣。許安安，你有力量了。”

許安安先是一愣，后臉又發紅，怎么好端端的說到這件事情上來了。

許安安知道自己喜歡趙煙的事情瞞不過林宇苗，許諾那個愚鈍星人都能察覺，何況是林宇苗。

力量？許安安口出吐出這兩個字，用嘴唇上下摩擦著，感覺心濕濕的。許安安知道，就連肯定自己喜歡趙煙這件事情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了。

她摸上自己發紅的臉，又放下手說：“別逃避你的事情，勸你乖乖地把事情原委講一遍。”

林宇苗嘆了口氣，她自知躲不過去……但她打算細細說來。

“安安，你小時候有沒有看過《奧特曼》”

“當然了。”

“那你喜歡里面的誰？”

“這……多久的事情了，里面那些什么迪迦奧特曼的我早分不清了，非要說誰，大概只能是奧特曼了吧。”

“可是我——我喜歡里面的小怪獸！”林宇苗微微仰頭，回憶起從前的時光。

“為什么？不應該喜歡奧特曼才對嘛。”

林宇苗信手一指，好像眼前有什么畫面一樣，“你看，雖然小怪獸看起來好像不那么正義，可仔細想想，他們也沒有做過什么，也許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希望有人注意到他們就行了。奧特曼是代表正義了，可一個什么都有的人有什么理由去責怪什么都沒有的人。”

“宇苗，你這么說好像不太對吧，這好三觀不正啊。難道受欺負了就要去欺負別人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么說有失偏駁，但我……總覺得能在小怪獸的身上看見我自己的影子。”

“什么意思，宇苗。”許安安只覺得這話題跑偏了，怎么好好的談論到小怪獸和奧特曼身上了。

可反觀林宇苗，她卻起頭眉頭緊鎖地在想些什么，“安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說給你聽聽。”

“嗯，你說吧，我聽著呢。”許安安靠到林宇苗身邊去，讓林宇苗能把肩膀靠到自己身上來。

林宇苗心有靈犀，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壓在了身邊這個人——許安安身上，開始講述起了她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故事。

“我的家里除了我，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妹妹和一個弟弟。我小時候不清楚，為什么家里明明不富裕，可是爸媽還是要在生了妹妹們之后，還要在生一個弟弟。我那時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明明都是小孩子，可妹妹們總是會受委屈，明明他們才相差一歲啊，可為什么就要一個勁地讓著弟弟。我從前不懂的好多，比如媽媽會給弟弟買冰淇淋，小賽車，爸爸會讓弟弟騎到頭上去做大馬，而妹妹們只有玩舊的玩具，和跟我擠著睡的日子……我從前不懂，后來就懂了。”

“安安，這個世界真的不是公平的，有人從出生起就擁有了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比如金錢，權力，愛和性別。”

“安安，你常常夸獎我聰明漂亮情商高，可是誰又是從一開始就懂事，會看人眼色，會辦事的。我只有乖一點，乖一點，在乖一點才會有人看看我，抱抱我，夸夸我。才能讓別人喜歡我，這樣我才能確定我很好我值得被喜歡。”

“安安……”

林宇苗告訴了許安安很多很多她從前不甚了解的事情，可唯獨沒告訴許安安，林宇苗她自己啊那些陰暗潮濕的小秘密。她不會告訴許安安，她自己很害怕許諾，許諾對她好她知道。可她還是會忍不住嫉妒害怕和露怯，為什么都是女生，為什么許諾就可以萬千寵愛于一身當個小公主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她在許諾面前感覺到自己的骯臟，她就像個沒毛的孔雀，只奮力地展示著自己屁股上的絨毛，卻永遠不能驕傲地開屏。

許安安聽著聽著，就把自己聽進了故事里。她覺得她懂林宇苗，原生家庭的影響有多大她不知道，但她和林宇苗就是兩個最好的例子，都是在用盡全部力氣，換回的只是一點點能涂抹過去疤痕的藥膏。

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許安安，還是乖巧聰明，看盡人臉色，討好他人的林宇苗……不管怎樣，這都是她們一生都抹不掉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