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局(七)第三次
- 永遠的監視者
- 予爭
- 2671字
- 2018-08-14 16:53:20
“雷克斯哥哥,你聽說過詠唱嗎?”安麗端著一杯冰西瓜汁,汗珠還在不停地從她的額頭滲下。
時間推移向秋季靠近,末夏的夜里卻越發沉悶。過去在廣場上納涼散步的學生老師們如今都躲在室內飲水消暑。
安麗與雷克斯也不例外,兩人坐到了食堂二層西角的飲料柜臺旁。面前擺著三個掛滿水珠的空杯子。
看著安麗剛說完一句話就呼嚕嚕地喝起來,雷克斯心里一陣不是滋味。他不知道安麗住在外面時生活條件有多優越,但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熱得連喝三杯冰飲。讓一位富家小姐陪自己頂著熱浪從研究院走到食堂,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問必答,嗓子都快啞了。可惜他雷克斯現在除了心疼外給不了安麗任何東西。如果安麗喜歡和他說話,他就愿意一直陪她說下去。
“當然了,這是個歷史悠久的魔法類別。‘詠唱’一詞來自大名鼎鼎的‘宗師侯爵’安德里·齊納。他于940年在兩年一屆的全國魔法聯合報告會中提出,他從悲嘆之地的某個即將消亡的組織中挽救回了名叫‘真言’的技術,在之后的20年里,他與自己的兒子一同將‘真言’改造為一種適合復雜法術的輔助施法的技術,并命名為‘詠唱’。”雷克斯面帶笑意娓娓道來。
“你這都知道?”安麗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呢。”
“炫耀什么?只要是歷史方面的問題,只要是不太專業的問題,我都能搞定。”
“行,那你會詠唱嗎?”
這下雷克斯犯難了,“我不會。”
安麗開心地笑著,“我會哦。”
一天很快就過去,爬山虎花依舊迎著朝陽任性開放,三人再次齊聚研究院,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點。
雷克斯覺得自己這幾天過得無比充實,腦子連軸轉,從自我的審視到未來的期許到愛情的幻想到準備不可能勝利的決斗。有時候明明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下,腦子里就哄哄響,跟塞進一個馬蜂窩一樣,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可能大腦進入積極備戰狀態后就不能降速了。
雷克斯倒不是抱怨什么,他甚至覺得這種狀態很不錯。過去幾年里在無意義的消耗時間中偶爾會有放空思想的機會,那時悔恨與恐懼就如泥漿爬上脊背,要把他活活壓死,它們來自過去和未來,誕生自未竟之事的殘缺與畢經之事的懲罰。他不知道空洞又快樂的生活何時到盡頭,但于盡頭等待的必然是審判日,是一切債務償還的時候。
或許是畢業,或許是再渾渾噩噩的工作幾年,終有一日,當他因為學藝不精,地位不高而受現實折磨,因折磨而產生自卑與嫉妒時,他會再度想起過去虛度的光陰,再度被悔恨追上,與現實的折磨一同將他拉入絕望的深淵。
所以雷克斯不會抱怨勞累,他不敢抱怨勞累。他甚至有些感念那個獨斷專行的父親。所以他不敢違背自己師父的每一句話,每一次面對都戰戰兢兢。這種心理壓力是他自己強加給自己的。
但要和師父決斗,帶著壓力可不好。本著知己知彼的目標,他昨天詳細地問了安麗有關路德在悲嘆之地的事,得到的全是“超級厲害”,“是個獨行俠”,“惹遍了地頭蛇”等等模糊不清又極具震撼力的信息,感覺壓力更大了。
現在是上午10點,路德就坐在雷克斯對面,他時而仰面思索,時而看向雷克斯,好像在說:“我等你等的很無聊。”似有意似無意,就像直鉤釣魚,只等愿者。雷克斯用力握拳,猛地站起來說:“給我10分鐘準備。”然后一頭扎進儲備室中。
路德示意安麗收起凳子,自己走進內室里,好像要收拾研究臺。
安麗放下手中的布袋子,把凳子疊放在角落。她昨天本想幫著雷克斯一起準備對策,結果他問完問題后就借口走掉,讓安麗擔心了一晚上。今早她回憶著過去下人們如何準備零食,自己跑到一個看起來挺干凈的市場里買了水果,糕點,飲料,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安麗大小姐在市場轉了足足三小時,幾乎嘗遍了所有店家。可惜味道上仍然和自己在家里吃的差了一些,安麗并不知道從前能入她口的全是專業廚師的杰作。
10分鐘過去了,兩人面對面站立,路德就像什么都沒做一樣放松地站著,而雷克斯手里居然提著一把刀。
路德瞟向那把刀,普普通通,長一米有余,刀身偏窄,看起來不是很重。路德以學者自居,瞧不起打打殺殺,因此對武器很少研究,他記得自己整理儲備室時的確看到一列貨架上排滿各式兵器,當時他還不屑:研究場地內怎么可以出現刀兵,實在不祥。
雷克斯這樣選擇自然有他的理由,或許他認為放棄傳統魔法師見招拆招,比拼法術的方式轉而使用近戰武器能夠增大自己獲勝的概率。畢竟路德立下這場決斗的本意是培養雷克斯的戰斗意識,讓他跳出傳統魔法師一板一眼,循規蹈矩的思維藩籬,學會動用各種力量,以勝利為最終目標。那么雷克斯選擇了與法術相差甚遠的兵器也算情有可原。
路德故意在那柄刀上停留了一會目光,讓雷克斯注意到,“我考考你,雷克斯,魔法決斗有多少種類。“
雷克斯看見路德的眼神,猜到他想要問什么了,“三種,分第一類魔法決斗,第二類魔法決斗,第三類魔法決斗,均無固定稱呼。此次魔法決斗大賽的規則就是修改自第一類魔法決斗,規定一部分許用法術,禁止使用大部分道具,公平地進行決斗,多用于貴族間解決不可調和的矛盾。第二類不限法術,且可以提前在場地內進行準備,放置法術陷阱等,多用于師徒間練習切磋。至于第三類。“他收了聲,看向路德的眼睛。
“第三類就是無規則的魔法決斗,考驗魔法師全方位的才能,是最純粹的決斗。所以,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路德回問。
“是一個與魔法無緣的物件。”雷克斯看了看手中的刀,“我們搬運系是這樣的,一開始老師就教導我這個系的學徒們將來都是國家棟梁,是工程師,總之和探索未知的學者們沾不上邊。我們要接觸泥沙,麻袋,鋼材,做一些勞累又骯臟的,與穿著潔凈長袍的研究員們截然不同的工作。或者我們的一部分會去使用暗器,刀劍,成為貴族的私人護衛,動亂地區的賞金獵人。那里才是屬于我們的地方,不在廟堂之上,在冷兵器的反光中,在泥土的縫隙里。“
“您看我到現在也只是個學生,但我在王城的那段日子里把許多事情都想了一遍,我覺得人各有才,許多未來經歷的事情可能是注定的。我在王城里把討厭我的人打了個遍,打到魔法決斗大賽的賽場上,說明我其實并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魔法師,做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手比較合適。”雷克斯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
“打手也有好處,文縐縐的魔法師可沒法獨自進入危險的悲嘆之地,加一個聽話的打手正合適。”他昂起頭,囂張地看著路德。
路德眉頭一皺,“你像是在賽前挑釁?”
話音剛落,對面的雷克斯手腕一震,刀刃轉動,同時刀身詭異地放射出刺眼白光,路德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鋒利的兵器已然駕到路德的脖子上。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一旁的安麗甚至還在痛苦的閉著眼。
“行。”睜開眼的路德微微點頭,“算你贏。”
雷克斯立馬撤下武器,渾身放松地拄著刀大口喘氣,像一堆散架的積木。
“所以你之前那一段真情表露是在迷惑我。”路德站姿依然沒變。
“表演得真才能讓人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