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色彩奇異的孤鳥落在一個女孩肩上;可是她拔去它艷麗的羽毛,制造了痛苦,用鳥的整件彩衣。
——蘇利·普呂多姆《孤獨與沉思》
“我見過你妹了。”
“我說過,你我兩清了。”
“你妹比你犀利不少啊!”
“下次再見,斬首之仇…”
“我說我見過你妹了!”
“她不是我妹!!!”
“領養的?”正蹲坐倚靠在路邊樹下的吳知己灑然的吐了口煙,悠哉道:“我以為她是你找來報復我的叻,搞半天,不是你家親戚啊?”
“你在我的魂相里搞了什么鬼?我剩余的九首之力仍在消解!”一身暗紅長裙的楚奇鸧背對吳知己,煢煢立于樹下,似與樹影相融,幽幽問道。
“怎么?不是兩清了嗎?你污我神魂我都沒咋的,我削你幾縷神通你便要跳腳?”吳知己又是一個煙圈噴出。
“你我本無仇,答應你的事,我也做到了。莫要逼我不死不休!”楚奇鸧皺了皺眉,言語漸寒,卻并不急迫。
“怎么?”吳知己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子,抖了抖煙灰,“你篤定我有法子幫你解決,所以方才那么賣力?儂拎拎清爽噢!你不幫我,我就收拾不了那群貨?更何況,最后還不是靠老子親自肉搏上陣?”
“你當真…要做絕?”楚奇鸧忍著吳知己的絮叨,撩動發絲,輕嘆道。
“那不至于。”吳知己轉身,面容一斂,“我本閑人,是你們這幫貨隔三岔五來招惹我,對吧。不過,看在你蠻守約的份上,答我個問題,我給你解法。”
“唉…”楚奇鸧聲線漸冷,“你…是想我徹徹底底,身死道消嗎?”
“啥?我還沒問…”
“莫道…”
“嗯?”吳知己劍眉一挑,“你還算有點腦子。”
“莫道想做的事。我不知道,也不能說。若我九首尚在,還有與之相抗的本錢…”
“吹牛比吧你!”吳知己猛吸一口煙,打斷道:“便是你十首齊整,敵得過雄虺合通四海、下徹九幽的大神通?”
楚奇鸧不以為忤,只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你有個毛!”吳知己信手一揮,“莫道既懷九首之相,所圖必甚大,大到…”吳知己手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指了指楚奇鸧,又指了指自己,隨即翻掌一抹。
楚奇鸧怔怔的看著吳知己,唇齒微顫,半晌方言道:“你是說莫道他想…”
“噓…”吳知己默默搖了搖頭,“別說出來。但愿杞人憂天,我也希望,你們只是一幫普通犯罪分子;我是真的不想哪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個兒已不在這方天地,頭頂的,不再是白云悠悠,而是血肉殘肢…”
“你連這也知曉?!”楚奇鸧忽的俏眼圓睜,渾身顫抖,幾欲噬人般凝視著吳知己的眸子,“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妹沒告訴你?”
“她不是…我妹?”
“好!好!好!”吳知己撫掌大笑,“能說出這話,看來你還自認是人,而不是什么精怪。看在這份上,行吧,我也不為難你了。”
“所以?”楚奇鸧追問了句。
“所以?”吳知己施施然轉身,揮了揮手,“你隨意找個地,先窩在實幻界別出來了。在那鬼地方,魂相該不至于再消解。”
“然后?”
“然后”吳知己已在五步開外,聽著楚奇鸧的追問,兩手一攤,“好死不如賴活著唄。難道…你還是想找死嗎?”
言罷,吳知己看著眼前須臾杳然的紅裙,長吐了一口煙,轉身行到百米遠處的一個夜宵攤,對著正大快朵頤的龐司空丟了根煙,“胖子,要不要去醫院查查?”
“爺哪有那么嬌氣?”龐司空一邊吮咬著肉串,一邊撫弄著猶自疼痛的胸口,曬道:“蜈蚣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前些天讓我查了那么多池波集團的資料,麻痹還以為你要搞什么商戰權斗大戲,搞半天你個二貨就是掄拳頭赤互毆?你的技術含量呢?純互毆這種破事,你丫讓我審那么多財報、發票、合同、預算書?”
“草!”吳知己此刻也不裝了,把外套脫下,左右互搏般搓揉著青腫的雙臂,“裝個啥,你丫就出了個電腦,審還不是老子親自審的?你懂個毛審計?再說,能動手的事,何必瞎逼逼。既有千斤在手,還玩啥四兩籌謀?”
“還不是被人揍成狗…”
龐司空才嘀咕了下,卻被嘴里的肉串噎了下,卻聽吳知己自顧自言道:“鬼知道從哪冒出來這么個高手,鐵拳鐵腿的,連心智都鐵鑄似的。我本想著,有紅衣傻鳥幫襯,就算池家那群貨搞出幾把火器也翻不了天,誰成想,丫的不講武德,差點被個莽夫打死,可惜我這件馬海毛Gucci了,在Selfridges買的叻,毀了毀了。”
“找地主婆再買件新的唄。”見吳知己難得吃癟,龐司空心情也格外愉悅,竟似全然忘了胸肋的疼痛,隨手又抄起幾根肉串,口齒不清的言道:“接下來咋辦?池家還會來找麻煩不?”
“嘿,能有啥麻煩?”吳知己不屑道,“能出的了ICU再說吧。”
“你丫也真夠狠的。”龐司空拍了拍半飽的肚子,悠悠點了煙,“那我工作室的租約咋辦?地主婆趕我走,這事還得你上門去說道說道。”
“找律師!”
“你不就是律師嘛!”
“你這小官司也配我接?”
“你怕輸?”
“死胖子,老子輸過嗎?”
“不是剛打架輸了嗎?”
“草!”吳知己狠狠按滅煙頭,“你明天讓林思我直接找我談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