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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吊喪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郁的日子里須要鎮(zhèn)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心兒永遠(yuǎn)向往著未來;現(xiàn)在卻常是憂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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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池家老宅今夜哀樂森森,如凄如訴;燭火明滅間,映得重重挽幛似活物般扭曲蠕動。

早早前來祭奠的吊唁者們多是與池家有生意往來的,既能被派來應(yīng)景,約莫也都見慣了這場合,個個既無哀色,亦不開顏,卻恰到好處的把沉痛二字在臉上演繹成了一個模子。換做平日,生意人們把流程走完,也并非定要吃席,到場表個態(tài)也就夠了。可今日或是都得了風(fēng)聲,知曉有好戲可看,吊唁者們與池家眾人哀言幾句客套辭后,竟無一人先行離去,各成圈子,交頭接耳,坐等開戲。

“聽說了不?池家這娃據(jù)說是因為追求林家女娃撞死的?”

“知道知道,不是什么追求,是和人爭風(fēng)吃醋,酒駕被查,不小心撞車,人沒了。”

“真的假的?我聽我秘書說,林家那個女的當(dāng)時人就坐車上,撞了后屁事沒有,第二天還去談了個大項目。”

“林思我坐他車上?扯淡吧,那女娃我見過一回,長得不賴,能看得上池鱗?”

“小聲點,小聲點……池家小輩都在那邊坐著呢,聽說池家各支的都從外地回來了,看今天咋收場。”

“那個和池鱗爭風(fēng)吃醋害死他的叫吳啥的,來了沒?”

“我又不認(rèn)識,估摸著是個小白臉,等林家女娃到了,估計也就現(xiàn)身了。”

低語聲在廳內(nèi)各處交錯蔓延,香火氣、檀煙、暗語交織成網(wǎng),罩得池家眾人神情愈發(fā)凝重。

池伯玉坐在靈位一側(cè),衣著得體,面色蒼白,手指輕扣膝頭,心神不屬。他今晚只說了一句,“謝各位來悼,犬子有知,可瞑目了”,便再未開口,卻始終緊盯著正堂東角,黎文鞅所站的位置。池澈則坐在母親身旁,素衣淡妝,似是安靜守禮,卻心潮翻涌。她既怕吳知己出現(xiàn),真把自個兒弟弟這最后一程給攪砸,但更怕他不來,耽擱了丈夫的布局。她偷偷看了看黎文鞅的背影,又握了握妹妹池淺的手,強自鎮(zhèn)定了些,卻不知池淺也正七上八下,平日里她總對姐姐、姐夫言聽計從,可上次黎文鞅讓她交給吳知己一個信封,當(dāng)時不覺得,事后細(xì)思,難免隱隱有些后怕,本好好一家人,不知何時起,家不成家了。

相比池伯玉父女,池叔玉和池季玉則躁動的多。池叔玉乍看面容僵硬,眼神卻賊溜的來回掃動,反復(fù)默演著事先的安排;余光更時不時睨向黎文鞅,生怕他有所異動。

池季玉全無平日的莽態(tài),頗有些扭捏。說心里話,老池今個兒真不想見到神神叨叨的吳知己,他是真怕這貨把自家祠堂都給拆了。可換個視角,誠如黎文鞅所言,池家這汪死水是該動動了。有鞏新蓮在,自家人是動彈不得的,那就讓外人來碰一碰,指不定就成了呢?若能讓兒子池浪上位,加之黎文鞅扶持,自己這輩子也算圓滿了。旁人不信黎文鞅,他老池可是信的!至于以后黎文鞅和自家兒子能不能處?嘿,兒孫自有兒孫福吧!念及于此,池季玉竟也望向了黎文鞅。

池家三支正各懷心思的打量著黎文鞅,黎文鞅卻是急急趨向堂前,人群一陣騷動,原是院外一輛黑色慕尚轎車到了。

“林家的靳北到了?”

“不用問,準(zhǔn)是他。”

車門打開,靳北面色沉斂,向趕來的黎文鞅微微致意,便側(cè)身扶了扶剛下車的林思我。林思我今日并未過多打扮,心情使然,只著素白短風(fēng)衣,黑裙束腰,鬢發(fā)松挽未簪,眼下點著一抹薄粉,神色比往時更多了幾份清冷。

“來早了。”林思我語聲淡淡。

“來得早些,也算盡個禮數(shù)。”靳北望了眼靈堂,言辭依舊溫和。隨即牽著林思我,緩步上前與鞏新蓮及池家諸人問候悼念。

狀似枯木,久未言語的鞏新蓮見靳、林二人上前,今夜首次發(fā)聲了。她掃了一眼靳北,隨即凝了林思我數(shù)秒,點了點頭,正當(dāng)靳、林二人欲轉(zhuǎn)身就座時,鞏新蓮蒼拙的話音竟似風(fēng)箱破洞般,忽的乍起:“鱗兒,死的不算冤枉!”

鞏新蓮的聲音雖來的突兀,林思我卻也沒被嚇到,陰森的靈堂不是沒見過,池家老宅這陣仗,還差點意思,林大小姐今個兒可是憋著一肚子火,正欲轉(zhuǎn)身回懟,卻聽鞏新蓮又道:“你肯來...很好!很好!希望你真是為鱗兒來的...”

“您老說笑了。”靳北微微抬手,止住了正欲搭腔的林思我,“令孫英姿卓異,奈何天妒,我們深感痛心。”

“天妒?”鞏新蓮雙眼瞇起,低首呢喃道:“這就是林家給的交代?”

靳北微微抬首,似望蒼穹,悄不可聞道:“會有交代的。”隨即,便牽著林思我向遺像遙遙一禮,未說悼詞,回身落座于側(cè)廳。

但顯然,林思我今晚是坐不住的,她蹙著眉,聽著耳邊時不時傳來的閑言碎語,幾次想起身,都被靳北微笑著止住。正當(dāng)林思我實在不耐時,卻聽得身旁一陣熙攘。“人來了!人來了!”林思我一怔,兀的站起,可隨即便被涌上前看熱鬧的眾人擋住了視線。

見此情狀,靳北微微轉(zhuǎn)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起端坐堂前的池家人。嘿,如此不顧禮節(jié),一擁而上;池家除了一個贅婿,竟無一人上前維持喪儀。看來,這場戲的戲碼,池家諸支早就廣而告之了。

黎文鞅此刻正一邊盡力勸說賓客們回去落座,一邊回望著鞏新蓮等人。反而是對于如何應(yīng)對吳知己,他早在心中排演多次了;見鞏新蓮等并無激烈反應(yīng),黎文鞅整了整衣襟,穩(wěn)步上前言道:“吳兄,龐兄。你們來了。”

吳知己今天也難得穿了件黑色的正經(jīng)套裝,若從正面看去,倒真像是來吊喪的。龐司空緊跟吳知己身后,抬頭見堂上人頭攢動,不由的往后縮了縮,低聲道:“蜈蚣,交給你了,我也不知道該說啥啊。”

吳知己微微點頭,未理會黎文鞅,邁著閑適的腳步徑自向靈堂上走去。黎文鞅面如平湖,瞳孔卻忽得縮起,似要將吳知己的神情、動作一絲一毫的捕捉、審視,不放過任何細(xì)節(jié);今晚,對于自己,對于池澈,太重要了。他相信吳知己,但他也不是沒有留有后手。但此刻,他莫名的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大學(xué)的課堂,如同當(dāng)年那個求知欲滿滿的學(xué)子,期冀著每堂新課;不對,這感覺,還不太準(zhǔn)確,此刻的自己,并非即將聆聽老師開講的學(xué)子,卻更像是一個已站在舞臺上的平庸戲子,一個暖場龍?zhí)祝话V癡的站著,卻忽聞京胡乍起,火光一閃,在同一方舞臺上,一位絕世優(yōu)伶,即將粉墨登場!

“小健種!你來了!”嘔啞嘲折的咒罵一字一字的蹦出,如破敗的村笛,似跑調(diào)的山歌。鞏新蓮扔開拐杖,身前人群如濤分云散。“既然來了,就別......”

“你們想死?還是想半死不活?“吳知己忽得打斷。

“小雜....你...!!!”、“這是什么?!!!”“救命啊!!!”“啊!!!”

吳知己看也不看面容扭曲、抱頭嘶吼的鞏新蓮及現(xiàn)場一眾賓客,只輕聲道:“除了叫你別動的那幾位,其余的,都搞暈吧。”

龐司空瞪著眼,看著這不無陌生的場面,忽又靈活走位趕至吳知己身旁:“蜈蚣,你上來就開大?這不合理啊,劇情一般不是這樣展開的,你總得和他們唇槍舌劍一番吧?什么莫欺少年窮之類?”

“我有病啊?有大招不放,非要死于話多?”

“問題...這,這,你搞的這么多人暈菜,我來喊救護(hù)車?”

“他們來悼念,傷心到暈厥,很正常吧?和我有啥干系?而且,確實不是我干的,我可沒這能耐。”

吳知己正和龐司空扯皮,忽聽林思我急著嚷道:“你們當(dāng)心啊!”

“砰!”

“哎呦!痛死啦”龐司空一陣痛呼,肥碩的身軀倒飛數(shù)尺,胸前一個清晰的腳印,已然癱爬不起。

吳知己此刻雙手交叉呈格擋姿勢,同樣齜牙咧嘴,痛的一陣急吼,“擦!怎么有個沒倒?”

楚奇鸧的聲音隨即幽幽傳來:“你我兩清,這人神魂堅毅非常,塵幻之術(shù)無效。”

“啥?”吳知己聽罷一愣,方才認(rèn)真打量起眼前的平頭哥。這人面相...很普通啊!發(fā)型普通、身材普通、穿衣打扮更是普通,普普通通,毫無亮點,可心智和拳腳竟然如此生猛?吳知己捏了捏方才因格擋而酸痛的手臂,又問了句:“胖子,沒事吧?”

“沒事,但爬不起了。”龐司空委頓的強撐坐起,同樣打量著把自己一腳踹飛的平頭哥,言道:“蜈蚣,你當(dāng)心點,這貨夠硬的啊,打不打得過啊?不行我報警吧?”

“報警?”吳知己啐了一口,“報警也是互毆啊,我也好久不動筋骨了,今天試試。”

“不準(zhǔn)!”林思我正要上前,卻被靳北攔住,言道:“思我,那人是池家找來的刀,會傷人的,我們不要管。”

“可是...”

“沒有可是。”

吳知己望了望林思我,吼了聲,“你怕我打不過?”

林思我欲言又止,龐司空卻已咳嗽道:“你肯定打不過...”

“死胖子!”吳知己笑了笑,“這位平頭哥方才那兩腳,毫不拖泥帶水,洗練至極。若非現(xiàn)場突發(fā)怪異,他只略試探一二,換做平日,怕是咱倆都已筋骨斷裂了。TMD,這佛山無影腳吧?”

“都說你打不過,這一看就是高手啊!”龐司空一邊嘟囔,一邊賊眼亂轉(zhuǎn),試圖找尋些物件,卻聽得吳知己的話語漸漸低沉,無有輕佻之意,轉(zhuǎn)而雄強自若,沉穩(wěn)異常。

“胖子。別找了,你并未隨身帶個雕像。”

“我知道沒帶!那你?”龐司空有些發(fā)愣。

吳知己轉(zhuǎn)頭,面容似已開始畸變,卻應(yīng)撐著尬笑一般,言道:“雕像是沒帶,但我這西裝外套,GUCCI的虎頭刺繡限量款,背面這么大個老虎,看到不?”

龐司空掩面低聲道:“老子不懂名牌!你丫穿件虎頭衫觀想啥?黃金圣斗士童虎嗎?”

“太極!八卦!形意!”吳知己雙目微闔,念念有詞,手舞足蹈,未及片刻,忽得雙眼圓睜,喝到:

“天下第一手!虎頭孫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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