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銀白軍整得郁悶無比的賀人龍氣沖沖地回到大營，提起一罐酒直接灌入咽喉，好好地泄了一把氣。

因為受賀人龍的怒火波及，郁保四手下的一千多人也不得不加快了挖掘隧道的進度。

在連番的死亡威脅下，五里的隧道硬生生在第二日的清晨就被打通。

休息了一夜的明軍此刻群情激昂，被銀白軍當猴子觀賞了幾次之后，這些兵士也是憤怒不已，誓要在今日清晨給銀白軍一個嚴厲的打擊。

清晨四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許多人在這時候都是在睡夢當中。為了防止銀白軍察覺，明軍大營只點燃了稀疏的火光。

“曹變蛟！你可別怪我！當日我就說了，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賀人龍望著皎潔的月色，惡狠狠地怒道。

“總兵大人，各部準備妥當！”

身旁小將報備情況，賀人龍得知后把頭扭向累成狗的郁保四，“你帶著你的人去把城墻炸了。”

郁保四本以為挖完隧道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看到賀人龍目光投來，不敢相信的郁保四還用手指指了自己一把，“我？”

“去不去？”賀人龍也不跟他廢話，把刀橫在眼前，用手擦了擦刀刃。

鏜亮的刀刃在月光下更是顯得慘白，郁保四嚇得連忙點頭，身上的疲憊勁轉眼消失得一覽無遺。

郁保四帶著幾個人從隧道出發，負責城墻的炸毀。其余的部隊則被賀人龍當成先鋒部隊，一旦城墻炸毀，明軍將緊隨其后，一股腦涌入銀白城，打銀白軍一個措手不及。

清晨，天空尚未見初陽，慘白的月光仍高掛星辰間。

在此月色下，高大宏偉的銀白城更是顯得靜謐非凡，仿佛一座瘆人的城堡。

郁保四戰戰兢兢地爬到隧道盡頭，心頭越發不是滋味。本來的搶劫天團當得好好的，遇誰搶誰。可自從碰到那個方然之后，一切就都變了。

從兇神惡煞的強盜變成一個勞苦人民，這其中的變換也就只有兩三天的時間。

“都是你害的！”郁保四心頭正憋著氣，忍不住對方然罵了一句，手上已經在城墻的底下根基安上了火藥。

從隧道爬出來，郁保四讓手下幾人牽著引線退到城墻邊。

“你死后也算報了我這幾日憋屈的仇了。”郁保四憤憤地默念一聲，將火線引燃后立刻撒腿就跑。

剩下的事，可就是他賀人龍的事情了。自己跑回江臨鎮，哪怕是賀人龍敗了，方然也不會知道是自己炸毀的城墻。

這樣一來，還能撿回一條小命，回去還能跟主公交代。

火線滋滋地縮短與火藥的距離，郁保四一早就沒了影。

“轟隆隆！”

巨大的爆炸聲將方然從睡夢中驚醒，顧不得穿戴軍甲，披上一件睡衣便著急忙慌地跑出了軍營。

“主公，城墻被炸毀！”方然出營帳地一瞬間便看到了前來匯報的曹變蛟。

“各旗準備得怎樣了？”

“回主公！都已經準備妥當！”

“這群兔崽子還真來了！”

賀人龍在軍營前看到銀白城火光沖天，知道事情已成，不等爆炸聲傳來便已經下令進發！

前頭的江臨鎮的一千人打頭，在鏜亮的雁翎刀面前，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加速往火光爆發的方向趕過去。

五里的距離不遠，在急行軍的情況下，半刻鐘便足以趕到。

江臨鎮人馬率先闖入，賀人龍見無問題，率軍殺入城中。

此刻銀白城依舊靜謐無比，在火光爆炸之后，這座城池又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

賀人龍率軍殺入，待一萬多人馬悉數殺入時，不大的甕城中早已是人滿為患。

在前邊，甕城的內城門依舊緊閉。四周漆黑無比，明軍紛紛揚起火把，四周空無一人。

賀人龍心頭產生不好預感，要說這清晨四點雖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但是那爆炸的聲響足以驚醒任何嗜睡的人。

但此刻，這城中竟然是空無一人！

賀人龍心道不妙，恐怕中計的他當機立斷，“后軍做前軍……”

未等他說完，城墻突然火光四起，頓時將整個甕城照得明亮。一萬多的明軍和一千多江臨鎮兵在火光下毫無藏身之地。

突然升起的火光讓明軍心頭一跳，不安的感覺襲遍全身。

剎那間再一看！四周城墻上已經站滿了整齊的弓兵，個個張弓搭箭，對準了甕城中的眾數明軍。

“撤！快撤！”賀人龍心頭一慌，連忙下令。

可是未等明軍反應，驚魂未定之時，那被炸毀的洞口卻又升起了一番火光。

明軍紛紛被身后的火光吸引，把首一看，已經有大批騎兵堵住了去路。一員將領手持水火囚龍棒站在騎兵前頭，在最前方，還有幾尊火炮蹲在地上，虎視眈眈地盯著甕城中的敵人。

“曹變蛟！你耍我！”賀人龍往城頭大吼，臉上的橫肉不自然地顫抖起來。

“賀總兵，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方然嘴角揚起一絲弧線，鼓著掌從城門樓走了出來。身后，跟著曹變蛟和祖逖兩員大將。

“曹旗總這叫請君入甕，正是合乎此情此景。”

“你？你又是誰？”賀人龍不識得方然，在朝廷所要平定的闖賊當中，對這個面孔也毫無印象。

“銀白軍，方然。”

方然笑道，“賀總兵進來是要喝茶還是喝酒啊？”

賀人龍聞言，心頭雖怒，但環視一周后，心如死灰。

城墻上頭的弓兵已經做好準備，一旦方然下令，這些士兵將毫不猶豫地將箭矢送入明軍的胸膛。

在后頭，張須陀扶須一笑。幾門火炮擺在前頭，那已經是對明軍最大的震懾。

即便是突破火炮，后頭還有那令人膽顫的銀白甲胄騎兵。

現在看來，賀人龍已經是無路可走，無路可退。

“曹變蛟，念及同僚情誼，你放我一馬如何？！”賀人龍心頭憋了許久，硬生生吐出了這一句。

曹變蛟默不作聲，從后頭拉出來一個五花八綁的中年人。

“可我聽郁保四說，你出發前說過我不仁你就不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