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陳大少。”

接起電話，沒想到是一個令他略感意外的聲音。陳塵還沒有把自己回國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沒有必要。

就算別人知道他回國又怎樣呢？不會發生任何事，然而開學的時候你總會準時的到達學校報道，沒人會關心你這一段假期去了哪里。

所以特意的提醒別人自己的存在是很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有事嗎？我已經回國了。”

電話接通，那頭顯得有些興奮的聲音讓楚天眉頭直皺。

就好像對方一直在等自己打過去一樣——且慢且慢！畢竟是那個云淡風輕的陳塵，不可能的吧？

“嗯，方便約個時間去學校一趟嗎？”

“還沒到開學的時間吧？”

“但是有事，挺重要的。”

楚天說完，低著頭沉吟了許久，陳塵也耐心的不出聲打斷。

“順便……去打打游戲？”

“沒問題。”

即使隔著通話信號，兩人還是心照不宣的勾起嘴角。

或許所謂的友情并不需要利益的考量，大概就如我看你順眼，大家能出去打一局游戲那般單純的關系。即使是生疏冷僻如陳塵，也能和他相處的很開心。

……

陳塵回想著前幾天的電話，找到了楚天所說的那個三年生棟的教室。但他的腳步在門口就頓住了。

總感覺里面是類似亞瑟王的圓桌會議般的場景，一股嚴肅凝重的氣氛隔著一堵墻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會議中途的陳塵此時突然闖進去的后果不言而喻。

“我是一年二班的陳塵，方便進去嗎？”

雖然陳塵真的很想掉頭就走，但出于友人略顯莊重語氣的囑咐，他還是硬著頭皮敲響了教室門。

“嗯，進來吧，大家都在等你。”

倒是楚航在這樣的氣氛下語氣還是漫不經心。

教室內所有的視線瞬間聚集了過來，這里的與會者除了楚航之外，就如即將出征的戰士般表情凝重。

“我犯了校規你們要開除我？”

既來之則安之，陳塵盯著視線大大方方的渡步進來，一邊摸著下巴。

“不對，那應該是校領導的事。”

楚航笑了：“說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陳塵直接無視了他的話，開玩笑，上一屆學生會基本能叫上名字真的能干活的骨干都在這里了，都規規矩矩的坐在這里等他一個班級干部，能有啥好事？

“我該坐哪？”

他圍著座位走了一圈，卻沒發現留給自己的位置。

“這里。”

循著視線望去，陳塵愣住了。

“你確定這不是你的座位？”

“不，今天的主角是你，坐吧。”

陳塵拼命的搖頭，可其他人都不打算放過他，視線太多，饒是他這樣淡定都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總算是明白，為什么這群人無視教室方方正正的地形，也要把桌子排成一個大圓的原因了，甚至連楚航都心甘情愿的坐在外面，留下最中間的那個最萬眾矚目的位置。

“會長您要迫害我啊……”

陳塵推眼鏡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為了讓其他人了解你的能力，心服口服的把選票投給你最合理的做法。”

楚航不解的搖頭，陳塵狐疑的盯著他，再次環視了一遍全場的學生會干部。

“什么選票？我只是一個班長……”

從一開始，除了楚航之外，這些人都對自己懷著相當大的敵意。如果他們把自己比做一群高貴的白天鵝，那混入其中陳塵就像一只黑乎乎的鴨子一樣令人生厭。

可我也沒想要和你們打成一片，那種毫不避諱的優越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他這只弱小的鴨子若是真的坐在那個楚航給他預留的位置上，那豈不是要被這群天鵝摧殘的不成人形……

“總之會長想讓我做什么您就直說……”

表現上看起來陳塵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但實際上已經服軟了，而且態度還是相當的誠懇。

楚航眼睛瞇成一條縫，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想不想做下一屆學生會會長？”

場內的氣氛再次冷了幾分，陳塵也平靜下來，只要不是讓自己跳火坑就行。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選？”

難怪這群家伙看過來的眼神就像自己各自卷了他們一百萬跑路的樣子，因為

楚航從高一開始就是學生會長，打破了只能由高二學生競選這個位置的先例，他太優秀了，乃至威望就要蓋過校長本身。

即使是親口聽見他要選自己做后繼者，陳塵只覺得受寵若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僅別人不信任他能做的比楚航好，陳塵自己也不信。

“對。”

楚航卻像是什么都沒有考慮過般，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完全無視了有些尷尬的場面。

“會長，我是副會長，您為什么……”

圓桌邊，一位學姐終于聽不下去了，不由自主的從凳子上站起來，陳塵認識她，總是圍著楚航轉，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的小倩。

沒想到她還是副會長——畢竟那一副迷妹樣實在沒有什么說服力。

“你雖然工作經驗豐富，但手腕不夠強硬……”

全場的人都愣愣的看著他，還以為楚航至少會給副會長一個面子，可他卻十分篤定露骨的表示：你的能力不夠。

“會長，我們并不信任他，單是成績好，或是辦事能力強，也不一定能當上會長。”

“所以你們想找第二個像我這么完美的人嗎？”

陳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家伙居然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毫不自矜的說出這般自戀的話來。相比驚掉下巴的陳塵，其他人倒是習慣了，一個個只是低頭沉默著。

“要給新人多一點包容嘛，陳大少別的不說，但要論責任感，是說一不二的。”

楚航抓著陳塵肩頭，把他強行按到了圓桌中間的座位上。

“能不能給我找個正常的位置……”

陳塵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他有種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的感覺，關在籠子里面，四周全是人。

而且看過來的視線還相當的瘆人——大家似乎都想把這只猴子捉回去煲湯……

“咳咳，第一個問題。”副會長小倩站起身，開口道：“如果你在馬路上遇到一個站在斑馬線旁的老奶奶……”

“當然是扶她過馬路！”

“錯！”砰砰砰，小倩火藥味十足，連著猛拍了三下桌子：“老奶奶只是在等紅綠燈而已，你為什么又要把她扶回去？！還有，不隨便打斷別人說話是最基本的禮儀你懂不懂？”

“對不起！”

一開口，陳塵就被罵的狗血淋頭了。

然后第二個問題也接踵而至。

“從前有個人叫小明，他為什么沒聽見？”

“這和我能不能勝任會長有關系嗎？！”

“請不要轉移話題。”

陳塵強忍著崩潰，想了很久。

“或許是小明不知道自己被起了這樣的綽號……”

“不，只是叫他的人聲音太小，小明真的沒聽見而已。”

“這只是一般的腦筋急轉彎吧！你們只是想看我出丑而已！”

“下一個問題，女朋友和老媽摔到水里你先救誰？”

“我拒絕回答這種送命題！！！”

……

“他們習慣了跟著我，只是想發泄發泄情緒。”

將最后一個人送出教室，楚航安慰陳塵道。可臉上那種愉悅的笑容卻怎么也收不住……

“可為什么是我？”

陳塵臉色頹喪，側頭，頂著一雙被折磨殆盡的死魚眼，問道。

“因為你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楚航聳肩：“雖然很抱歉，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一下。”

楚航很少會這樣低姿態的求人，可一旦他這樣子做了，陳塵也不好拒絕他。

“知道了，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