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之上，彼岸人重新拿起來了木槳，緩緩悠悠地劃著。

欽原和尸鴉攔住了懷相和解笛。

在鬼王和妖皇的出手下，魔族死傷眾多。

白塵奇怪問道：“您不管管嗎？”

彼岸人安然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每一個選擇，都會產生相應的因果。我不想與這個世界有太深的因果。”

白塵說道：“那你就這樣看著他們死去？”

彼岸人說道：“該管的人已經來了。”

虹光落下，羽凈塵抱著魔君出現。

小船上站了四人，顯得有些擁擠。

羽凈塵放下雨凝，讓她靠舷而坐。

與彼岸人相視一眼后，羽凈塵揮了揮手，冥河里的魔靈欣然應召，自行涌入雨凝的身體，助她療傷。

下一刻，羽凈塵來到羅魘宮前，略一揮手，便有七道光芒迂回折射，將靠近羅魘宮的鬼族和妖族士兵全部擊殺。

兩道虹光激射而出，幫助懷相與解笛殺死了那兩位妖將。

鬼王和妖皇臉色大驚，旋即召出更多的鬼影和妖兵，朝羽凈塵殺來。

羽凈塵彈指破空，無數罡風撕裂而下，萬千鬼影化為虛無。

又有數道虹光從天而落，轟裂地面，卷動光流，數萬妖兵轉瞬湮滅。

雨凝看著那些妖兵死在他的手中，有些不悅，離開小船便來到了羽凈塵的右側。

白塵也想跟去，卻被彼岸人一槳拍了下來，跌落在小船上，頭股皆疼。

彼岸人說道：“你，不要動。”

白塵雖有腹誹，卻真的不敢動了。

……

……

“你不要勉強。”羽凈塵看著她說道。

“本座面前，你不可妄動。”雨凝回道。

鬼王和妖皇從空中來到尸氣遍地的場間，神色凝肅地看著二人。

“陛下回來了？”鬼王嘲諷說道。

“本座若不回來，怎知魔族竟已到了如此地步？”雨凝冰冷說道。

妖皇開口道：“可是陛下與夢幻神主站在一起，這是何意？”

“既然已叛，何必如此虛偽？”

雨凝看了看那些已經死去卻仍未消散魔士尸體，蹙眉說道，“本座終究低估了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這般能折騰。”

妖皇淡漠說道：“魔族欺壓鬼、妖兩族數十萬年，今日該付出代價了。”

鬼王附和說道：“你一個女人，有何資格統領幽冥？想必你現在傷得很重吧？”

雨凝冷眸說道：“離修，你果然與天界勾結！”

“沒錯！”鬼王得意說道，“忘了告訴你，兀厭草，就是我交給牧娉婷的。只可惜，十方上神終究沒有殺了你。”

雨凝不屑說道：“一顆棋子而已，蠢不自知的東西！”

鬼王驚怒，數道鬼影從地底襲來。

雨凝橫臂以擋。

鬼影破土而出，咬住雨凝的手臂，將她逼退數步。

羽凈塵倏地攬住雨凝，一指點滅了那道鬼影，隨手在地上劃下一道清晰的光線，地底的鬼影再無法靠近，悉數回到鬼王的斗篷之下。

鬼王在識海中對妖皇說道：“一起動手，先殺魔君，再殺幻神。”

妖皇默契地表示認同。

鬼王掌中托起一個小鼎。

萬鬼嚎哭。

地獄鼎！

小鼎一震，便有十八座巨鼎橫掃一切，向二人攻來。

羽凈塵剛想帶走雨凝，卻被巨鼎隔開。

雨凝無畏地上前，用恢復些許的魔氣，一拳轟在鼎上。

砰的一聲！

雨凝倒飛而起，落在五里外的荒原上。

鬼王手中的地獄鼎實在厲害，雨凝這一拳下去，非但未擊退那鼎半步，反倒震得她魔氣潰散。

一口瘀血尚未吐盡，便有極其強橫的妖力延地而來。

身形未定，雨凝再倒掠數丈。

一道巨坑訇然炸響，余勁之內，又傷她數分。

蝠翼收合，妖皇白符出現在雨凝身前。

……

……

鬼王隔空運鼎，專心對付羽凈塵。

十八座地獄鼎，在幽林、陰谷、濃云、暗夜中追逐著那道幻影，所過之處，鬼影幢幢，摧枯拉朽。

幻影遁入夜色極深之處。

巨鼎追蹤而至，接連空響。

小鼎在掌中疾速旋轉。

鬼王神情冷峻地追索著暗處。

突然，一道晶瑩的光輝出現在他身后的虛空中。

恢恑憰怪。

魂驚魄惕。

羽凈塵一指點在鬼王的眉心。

凈滅指！

嘶的一聲輕響。

鬼王倒落幽暗的灘涂上。

羽凈塵從原地消失。

……

……

十余里外的荒原上。

雨凝在蝠翼的橫掃下不斷后退。

妖皇的實力已達到了極其恐怖的程度，卻千年不顯，重傷之下的雨凝顯然難以應對。

紫鏡不斷破碎，魔氣再次瀕臨枯竭。

煞白的蝠翼在荒原上展開，足足十丈有余。

狂風呼嘯，妖力驚人。

天空并無星月，雨凝就是張開雙手，憑她現在的狀態，也召不來月光。

眼看著蝠翼便要觸及紫衣，一道裂縫出現在虛境之中，魔域上空忽然裂開，從中生出一道七彩虹光，貫入雨凝的身體。

這是一種莫名強大又無比親切的力量。

而且，她的魔靈并不排斥這種力量。

虹光霎時涌入身體，魔靈磅礴且燥熱，一種只能用奇異來形容的感覺充盈她的身體，引導她的力量，形成了一輪紫月。

她的本體就是紫月。

雨凝想起了一種極其久遠的功法。

她握住猛來的蝠翼，使勁向后一摜。

轟的一聲巨響！

妖皇的身體在荒原上砸出一個巨坑，煙塵大作。

羽凈塵閃現在巨坑上方，握住一道光束，擲入巨坑之中。

咚咚咚！

荒原劇震，巨坑不斷下陷，噴涌出地底巖漿。

……

……

羽凈塵落在雨凝旁邊，看著她憔悴的面容，擔心說道：“還好嗎？”

雨凝搖了搖頭。

羽凈塵說道：“你歇一歇，我先殺了他。”

話音甫落，他便一掠數十里，來到灘涂之上，一指點了出去。

鬼王吃過這一指的虧，不打算再接，當即化作萬千鬼影，繞開羽凈塵朝雨凝殺來。

數道虹光破空而落，將鬼影攔在雨凝數丈之外。

鬼王顯出身影，越過巨坑，托著小鼎向雨凝砸來。

雨凝旋身而退，疾如閃電。

羽凈塵碎空而至，接住了那座小鼎。

砰的一聲乍響！

小鼎回到鬼王手上。

羽凈塵退至雨凝身邊，右手微顫。

不愧是用億萬鬼魂鑄煉而成的地獄鼎，果然霸道。

雨凝看著他的手，眼眸里閃過一絲憂慮，右掌向羅魘宮張開，護魔幡呼嘯破空來到她的手中。

幡身疾振，向鬼王飛去。

鬼王不敢大意，一指點入小鼎之中，便有十八座巨鼎旋而轟向護魔幡。

護魔幡與十八座巨鼎在虛空中對陣。

幡身展開，罩住十八座巨鼎。

無盡的魔氣從幡內散出，糾纏、磨滅著鬼氣。

鬼王與雨凝隔空施訣，荒原上狂風大作，扇息了涌出的巖漿。

無數黑鴉驚飛。

塵屑漫天飛舞。

砰！砰！砰……

十八座巨鼎盡皆彈回。

鬼王手上的小鼎倏然裂開，崩出無數或黑或白的鬼影。

血色的斗篷拂過虛空，鬼影盡斂。

地面忽然出現數十道裂縫，巖漿從巨坑中噴涌而出。

一聲怪叫響遍幽冥。

巨大的雪白蝙蝠升至中空。

狂風席卷，巖漿灑落。

鬼影躥至空中，裹著蝠影向地面的雨凝和羽凈塵殺來。

地面轟然塌陷。

羽凈塵和雨凝同時掠退。

疊影再度向前。

羽凈塵略微停滯，并指微分，扣住一道罡風，擲向龐然的疊影。

砰的一聲！

疊影驟退。

羽凈塵牽住雨凝落在數丈之外。

鬼影與蝠翼再次襲來。

雨凝神情微凜。

護魔幡隨心意而動，旋至身前，罩住兩人。

蝠翼先至。

護魔幡承受著巨大的沖力，不斷后退。

兩人亦是。

鬼影再至。

護魔幡大震之下，雨凝的手掌不停顫抖。

羽凈塵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頭發忽然散亂，向后飄起。

雨凝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由想到，都這時候了，還放不下你神主的儀表，整理形容？

就在雨凝分神之際，羽凈塵一把握住她主控護魔幡的手，向后一撤。

雨凝略驚，護魔幡驟然斂合，直刺而出，鬼影疾退。

羽凈塵右手用力一揮。

一道虹光飛向蝠翼。

嗤的一聲。

虹光沒入蝠翼，洞穿了妖皇的胸膛。

蝠身連續翻轉，卷動狂風，落向遠處，又砸出一個巨坑。

雨凝隨即泛出喜色。

被幻神翎洞穿，妖皇就算不死，也翻騰不了了。

鬼影震退護魔幡，顯露出鬼王的真容。

他瞇著眼睛望向遠處的巨坑，神色憂慮，卻又很快平靜。

即便孤立無援，還是要一競全功。

“看來陛下深得其情啊，為了你，竟是連幻神翎也用上了。”

“鬼王，今夜，你必須死！”

“那就試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