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絮游移，一道紫芒搖曳而上，隱入其中。

彼岸人看著那些細微的天機波動，心想這丫頭又要搞什么鬼，真是不安生！

“為了他，竟是連最后一絲理智也沒有了嗎？”浮休立在殿前，看著那道紫芒低沉說道。

陰影中一道煞白的身影忽然接過他的話，說道：“這樣看來，她的心里果然沒有你。”

浮休有些不悅，說道：“已知之事，何必拿來嘲諷？”

那道身影安慰說道：“我忽然有些同情你了。”

浮休說道：“我不需要同情。倒是你，陛下雖然去了天界，但魔族可不止她一個大能，你也敢來！”

那道身影戲謔說道：“這有什么，我是來見你，又不做什么，那七個老家伙還能跳出來撕了我不成？”

浮休仰望天穹，黑甲戰袍泛著幽冷的光澤，沉吟說道：“別忘了你的承諾。”

那道身影沉默有頃，說道：“那是當然。”

……

……

一道紫芒穿行萬里，撞碎云層而來到問心宮前。

白庭雪牖，玉欄畫棟，都是舊時景象。雨凝徑直落在宮門前。那些仙侍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魔氣盡數擊倒。

斯須之間，魔氣大開。

一道強大的劍意從殿中刺來，被雨凝堪堪握住，捻成虛無。

九個上仙實力的執劍者出現在銀階上，劍鋒所指，正是雨凝。

“牧娉婷何在？讓她出來！”雨凝厲聲喝道。

回應她的，卻是九把鋒利至極的神劍。

驚落、碧霄、朝夜、熾明、逐影、彌陽、星裂、蒼旋，還有天極。

九把神劍刺破魔影，分攜斬來。

雨凝調起魔氣，強撼九人。

電光火石之間，破鏡聲與劍鳴不絕于耳。

數道裂縫自殿門延伸開來，銀階破碎，亂礫狂舞。

雨凝掌中紫鏡與劍身接連相遇，然后持續碎裂。

問心宮前兇險至極的大戰，一時之間竟如頑童摔碎琉璃一般，非常動聽。

劍光落入紫鏡，陡然折射，擦破虛空，天機驟亂。

雨凝退至中天，須臾之間，化出九道身外身，與九把神劍周旋。

一道魔氣在問心宮前斂聚成形，正是雨凝本體。

她的身后展開十丈紫幽魔氣，整座問心宮轟然撼動。

無數晶瑩的劍意忽然出現，將問心宮層層覆蓋。

這是一座完美無瑕的劍陣，現在的雨凝根本不可能破開。

牧娉婷端坐殿中，氣定神閑。

魔君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魔君。

分外眼紅。

無邊魔影遮蔽住整座神宮，那些魔氣正在各處尋找著缺口。

毫無疏漏的劍網，切割著那些附著的魔氣，激射出無數耀眼的火花。

中天之上的戰斗如火如荼，魔影與劍氣交織裹纏。

膠著的戰斗吸引了不少路過的仙眾，躊躇之后，剛想上去搭一把手，卻被激蕩而來的氣機震的昏死過去。

牧娉婷平靜起身，身體前傾，白裙疾振，踏虹而至。

雨凝專注破陣，以致失了先機。

白光洗過虛空，亮起彩虹。

牧娉婷瞬間來到雨凝身前，五顆神石旋繞掌心，無比迅疾地落在雨凝的胸口。

嗤的一聲！

尾音微揚，清若劍鳴，仿佛被秋水洗彎的劍，倏爾彈了回來。

虹光飛逝，雨凝化作殘影，退回中天之上。

九道紫影驟然合一，雨凝噴出一口魔血。

牧娉婷站在殿前，容顏清絕，白裙飄飄，美不可言。

不過百年，她的修為進境居然如此之大！

九把神劍相繼斬來，雨凝遠避千里，消失在牧娉婷的視線中。

牧娉婷挑了挑眉。

哪怕重傷之下，魔君依然能破碎虛空，退至千里之外。

這讓她有些意外。

……

……

白云如棉，遽然退翦，然后碎開。

雨凝向后握住虛空，一拳打出，擊碎了牧娉婷投射而來的神識。

剎時之間，九道白影將她包攏，劍光凜冽，迅疾斬落。

雨凝全力向上，打出暴烈的一拳。

劍光散開。

魔影籠罩。

仙氣與魔氣交織。

魔影之下，無數劍光穿行，在虛空留下或淺或深的痕跡。

一劍直刺。

一劍虛斬。

一劍上挽。

一劍斜落。

一劍退守。

一劍攻奪。

一劍截阻。

一劍破防。

悉數落空之后，天極劍破空而來，刺入雨凝的肩頰，灑落一蓬紫霧。

魔影之中，雨凝依然可以主宰一切，只不過一劍確實來的突兀，就像是晴空里響起的驚雷，秋光里開出的野花，雖是極美，但無論怎么看，都非常不可能。

如此看來，天極劍便是這殺陣的主劍。

雨凝鉗住刺傷自己的天極劍，一道身外身出現，威猛一拳轟落在天極劍主人的腹部。

砰的一聲，白影倒飛出去。

其余八道身影退無可退。

魔影之上，紫月凌空。

兩個陣法相持，雨凝開始反攻。

風卷殘陽，第一劍斷。

落日折光，第二劍斷。

朱霞晚照，第三劍斷。

飛星逐月，第四劍斷。

青巒霧隱，第五劍斷。

天河行地，第六劍斷。

陰煞彌天，第七劍斷。

煙云過眼，第八劍斷。

峰回路轉，第九劍斷。

魔影散開，九位執劍者盡皆倒掠出去，落在云上，仙血染紅戰衣。

雨凝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穿空而至，托住紫月，一掌拍下。

紫月破滅，九位執劍者當場命殞。

雨凝捂著心口，再次吐血。

血還未落，她的身形便從原地消失了。

忽然，一道神識斂合天機，拿走了九把廢劍。

牧娉婷看著那道遠去的魔影，唇角眉間都顯露出嘲諷的意味。

……

……

魔君獨闖問心宮一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穹霄正殿。

天帝眉頭緊鎖，情緒復雜。

正殿無人，一團金光與天帝平靜對視。

天帝肅然說道：“這件事太過離奇，朕實在難以相信。”

那團金光說道：“道祖閉關，我便是唯一的天道主宰，你已經感受過我的意志，還有何憂慮之處？”

天帝猶疑說道：“您想讓我做什么？”

那團金光說道：“諭令十方上神，誅殺魔君！”

天帝猶豫了很長時間，說道：“仙魔大戰已然竭力，如何殺得魔君？而且，夢幻神族不會容許您這樣做。”

那團金光說道：“摧毀幽冥，澤被六界。屆時，你穹蒼龍族便可立于夢幻之上，成為天地間無上的霸主。這對你而言，不重要嗎？”

那團金光接著說道：“他若醒來，牧娉婷自然要死，一旦他聯合魔族，劍指天道，你又如何自處？”

天帝漸趨沉默。

那團金光慢聲說道：“我知道你在猶豫什么，但順天而行，才是你的本分。至于其中真假，我自會向你證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