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獨孤銘是用什么理由說服了老太太，水澤曦不關心。不過今天早上嘛，免不了要聽一頓“教誨”，這個不難，畢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澤曦小姐，哦不，少夫人！”門外，女傭的聲音響起。

“什么事？”突然改了稱呼，水澤曦有點不習慣，楞了一下才答應。

“少夫人，今天上午您要和銘少爺先去祠堂上香，然后去前廳給老夫人等家族長輩敬茶，中午還要和老夫人一起招待族中的其余長輩吃飯……”水澤曦認真的聽，所說的內(nèi)容里就是沒有讓她“回娘家”這一條。

“知道了，我這就準備。”得趕緊起，畢竟下午的安排還得靠獨孤銘背鍋呢！

“少夫人，這衣服……”女傭站在門外，手里的托盤上放著一套繡牡丹的漢服，和參加獨孤家祭祀的那件很像。

“放門口就好了，我自己來拿。”一向獨立慣了的水澤曦被人這么伺候著，很不習慣。金玲家也有很多傭人，但不會這樣圍著你轉(zhuǎn)，而是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注意著你。等你有需要的時候，她們會及時出現(xiàn)，最大限度的給了她自由的空間。

“是。”這是老夫人安排的女傭，以前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做事，現(xiàn)在抽調(diào)過來照顧水澤曦。女傭心里明白，這個少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得老夫人如此關注，這般上心。事出必有因！

水澤曦開門的時候，女傭已經(jīng)走了，衣服就放在門口走廊的柜子上。拿進屋內(nèi)，看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水澤曦心里歡歡喜喜——衣服上繡的牡丹還不錯。只是這一幅看著不像是新做的，因為這款式更接近于博物館里面陳列的那些漢服，不同于現(xiàn)在深受人們喜愛的改良版的。

“恩，真好看！”拿著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劃幾下。衣服上繡著的牡丹，粉色的花瓣綻放開來，嬌艷欲滴，仿佛能聞到牡丹花金色的花蕊吐露的芬芳。繡著的蝴蝶隨著衣服翩翩起舞，猶如春天在牡丹叢中飛舞一般，非常好看！

這件衣服最最的水澤曦的心，因為裙子的長短剛好，既遮住了腳踝，又不及地面。“終于不用提著裙子了！”

一番梳洗，吃了點女傭備好的早餐。炎熱的天氣配上點清粥小菜，清清涼涼，沒有半點膩味。

……

祠堂里，獨孤銘早早地等在那里，身邊并沒有旁人。淺藍色的衣袍上繡著蘭花，取“君子當如蘭”之意。

“是你來太早了，還是我來太晚了？”進門抬眸對上獨孤銘的眼睛，水澤曦咽了口唾沫，小聲的問。

“沒有，我也剛到。”獨孤銘隨便的回答。這丫頭穿的衣服好像在哪見過？是哪里？

“那，我們快點吧，我想早點出去。”走到獨孤銘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像是在撒嬌。

“過來站好！”以前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個小丫頭，會炸毛，會撒嬌，會使壞還很固執(zhí)。

水澤曦聽話，乖乖在蒲團前站好，等著獨孤銘給她點香。香燭味道濃重，遮掉了他身上的甜香。

跪在蒲團上的水澤曦，往旁邊獨孤銘那邊挪了挪，希望能聞到一點他身上特有的甜香味。也許是她“貪戀”這種甜香，腦子里萌生出一種想法：下午回去一定要看看有沒有這種味道的香水。

……

前廳里，獨孤老太太笑臉盈盈。寶貝孫子和澤曦丫頭終于了了她的心事，現(xiàn)在他們獨孤家只等著小祭司的出生。畢竟昨晚在水澤曦的院子外面和她的貼身女傭配合的那樣好，這兩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苦心！

“澤曦，來來來！讓我看看！”獨孤老太太沖水澤曦招招手，示意她過去。“恩，這衣服穿在你身上正好，就給你了。”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著水澤曦，表示非常滿意。

“奶奶，這衣服我是不是在哪見過？”獨孤銘問。

“是啊，這是你媽媽的衣服，不記得了？”老太太提醒。

“奶奶，既然是媽媽的衣服，還是不要隨便送人的好。”獨孤銘終于想起來，這是他小時后看到的，這件衣服是他的媽媽最喜歡的，只在重大場合才穿的，其余時間一直存放在衣柜里。怪不得他剛剛覺得眼熟，原來是這么回事。

“澤曦不是外人，我也沒有吧這件衣服隨便送給別人。她是你的妻子，我們家的少夫人！”老太太話里偷著不悅。“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東西送給澤曦，所以，這件衣服就送給她當做新婚賀禮，行不行？”

“不行！”獨孤銘態(tài)度堅決，面上付了一層冷冽的冰霜，看得獨孤老太太直皺眉。

獨孤銘怎么回事？從昨晚到剛剛在祠堂，明明還是好好的啊，怎么現(xiàn)在說翻臉就翻臉？水澤曦滿腦子問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遇上這種事，家族中的長輩們個個都是抱著看戲的態(tài)度。管你們吵成什么樣，只要別阻礙到他們的利益，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去吧。

柳詩雨的表情從剛才的失落，漸漸變成現(xiàn)在的開心。他父母的東西可不是任何人能隨便碰的，就是老太太也不行！更何況是有名無實的妻子，她倒要看看這個水澤曦要怎么辦。

“奶奶，澤曦覺得吧，既然是母親的東西，就得好好的收著，不能隨便拿出來送給別人的。”水澤曦不想因為一件衣服的事情起了爭端。要說漢服，她本人就有工作室，想要一件衣服，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哦？你倒是說說看。”老太太問。

“奶奶，您想啊。這件衣服它不僅僅是一件衣服，還是一件遺物。衣服用來穿，但是遺物的話是用來寄予思念之情。”水澤曦開始“忽悠”老太太，也為自己換下這身衣服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看……恩……看銘少爺?shù)囊馑迹@件衣服想必是母親非常喜歡的，所以啊，這意義就更不同了，所寄予的思念之情就更為濃重了。”水澤曦指指身上的衣服，湊到老太天耳邊，悄悄地說：“所以，我覺得，無論如何，這件衣服我都不能穿。”

“你是這么想的？”老太太問。

“是啊，澤曦就是把心里說出來了啊！”水澤曦嘿嘿的笑了兩聲，讓氣氛看起來不是那么的尷尬。“請大家容我半小時換衣服的時間。”

“趕緊溜了！”這是水澤曦的第一反應。衣服好看合身，并不代表一定要擁有。回去換下衣服，這一來一回怎么的也得一個小時吧，敬茶什么的等會再說。

“澤曦都走了，你不過去看看？”老太太有點生氣了。這件衣服是她年輕的時候做的，只因兒媳喜歡，自己的兒子就向她討了過去，哄自己的妻子開心。

兒媳，在她而言，當然是滿意的。這個孫媳，是她親自挑選，必然是滿意的。在加上這個孩子喜歡穿這樣的衣服，拿一件自己覺得最好看的送給她并沒有多大的關系。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子會突然插進來。

水澤曦這丫頭腦子動的挺快，一番話而已，給了大家足夠的面子，誰也不得罪。

“還以為今天可以穿一件合身的衣服，不用提裙子呢！”除了前廳的門，水澤曦小聲嘀咕。抬頭正好看到了昨天幫她拿睡衣的那個報表男孩，“你也在啊！能不能在請你幫個忙？”

“澤曦小姐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可以了！”男孩笑著說。

“恐怕阿又要麻煩你幫我去找一些衣服了，既然昨天能找到睡衣，你肯定知道我的嫁妝在哪里，請你幫個忙再去看看吧，我在院子里等你！”水澤曦說著，雙手合十，忽閃著大眼睛。“拜托拜托！”

“好的，澤曦小姐吩咐的，必當好好的辦。”

“謝謝，我先回去啦！”

側(cè)肩而過，漸行漸遠。水澤曦往院子那邊走，保鏢往獨孤家?guī)旆磕沁呑摺?

“水澤曦！”獨孤銘追上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水澤曦小心的提著裙子。低頭看著架下的路，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周圍有沒有樹枝，一面勾到衣服。

“你不在前廳待著，跟著我干嘛？”是來監(jiān)視他換衣服的嗎？“你放心，衣服換好，我會找人送去你的院子，叮囑她們一定要放在你的院子的客廳里！”

“不用了，你換下來之后，我會自己拿走的。”這丫頭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他的院子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得去的嗎？

“隨便你！”繼續(xù)低著頭看路往前走。

“其實，這件衣服你穿著很好看！”和她并肩走，“只是……”

“只是，這是你媽媽的衣服嘛，所賦予的意義不同啦！我都知道。”哎，都是自己沒好好的問清楚，隨便穿了一件對別人有特殊意義的衣服。

“你想要什么衣服我都給你買，但是這件不行。”獨孤銘不會哄女孩子。柳詩雨會自己向她提要求，想要什么就直接說出來。可眼前的這個人，不會向他所要什么東西，就連想出去玩，也是用詢問“能不能幫忙背個鍋”的態(tài)度。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先說。

“衣服什么的都不用買了，你有這個閑錢花在我身上，還不如花在柳詩雨的身上，她才是以后會一直陪著你的人。”水澤曦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一臉嚴肅的問：“你是喜歡她的，對不對？”

獨孤銘驚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回答就代表默認了。我并沒有限制你的感情，喜歡誰對我而言都無關緊要。你只要把她哄開心了，別來招惹我就行。”水澤曦想了一下，忽然說道：“讓她不要想昨天一樣惡作劇了，害得我吃了一天的水果。”老太太去過小院之后，沒過多久，門口就有了保鏢。這證明，老太太先前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獨孤銘，即便沒有按照協(xié)議上面，及時安排保鏢，也會安排人到院子里去幫個忙打個下手什么的。只有這件事已經(jīng)交代給別人，另外兩個人都不管的情況下才可能這樣。這樣一想，答案顯而易見。

“為什么昨天沒有和我說？”一天都吃的水果？沒吃一口飯？他怎么不知道？

“和你說？怎么和你說？你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什么？以為我打了柳詩雨？就是因為我站著，她趴在沙發(fā)上？”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火大，莫名其妙的被人教訓了一通，換誰都不會高興的好吧！

“她會生氣，是因為被你的貓弄壞的是我送給她的裙子。”

這句話回的讓水澤曦真的無言以對！

“不用再糾結這件事了。”水澤曦覺得，這些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不動她的底線就行。“你也不用往心里去，畢竟陪在你身邊的不是我，以后別讓她來我的院子就行。”

說話間，水澤曦住的院子就在眼前。